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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快的让人惊心,同样来的让人意外。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一刀与杨玄只有一步之遥,近的让人心肝乱颤,他甚至能感受到刀锋上那股让人窒息的锋利。
扑鼻的酒气、肉香也掩盖不住这一刀的杀意。
这一刀占尽了所有不可能的可能,因此也几乎断绝了杨玄所有的生机。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每个人脸上甚至都还保持着上一刻的表情,只有杨海良放在衣襟上的双手顿时紧握,青筋乍现。
但是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这已经是他对这一刀所能做到最极致的反映。
那一刀割裂了飘在空中的几张肉片,还没来得及一分为二,刀锋便逼近了杨玄的身前,不足半尺。
没人会在电石火光之间想清楚一切所会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被距离挡在外围的看客,局外人。
所以当下一刻的诡异事情发生,他们也依旧面无表情表情。
杨玄喉结上涌,张嘴一吐,一团尚未消化的牛肉激射而出,无影无踪,快过了阎江的刀。
带着唾液的肉团,比那一刀更加让人无法琢磨,因此很容易的就突破了阎江的空门,打在了他左眼眼眶之上。
啪的一声,阎江头脑发懵,眼泪外涌,就像让人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刀被斩断了后劲,依旧很快,但却有了破绽。
杨玄抬手,掌心贴着刀脊猛然发劲。
刀尖几乎是擦着衣襟从他腋下穿过,将他身后的椅背斩去一半。
但阎江毕竟还是易髓境界的强大武者,翻手发劲,朝着杨玄腰间一刀横抹了过去。
刀未动,卡着刀身的椅背先是横着裂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好像是被无形之刃生生斩断。
刀依旧未动,因为杨玄五指扣住了刀身。
阎江手臂青筋暴起,想要抽刀,却毫无用处,那看似不惊人的五指,每一截都好像有千斤之力,让他根本无法撼动。
杨玄体内精血已经到了极变之境,是易髓的后期,仅论境界也要比阎江高出一层。而后来又吸收了熊妖的精血,更是拥有了那种天赋一样的神力,虽说在林洪先那种妖孽眼里仍旧不屑一顾,但是在炼体这层境界中,他大可横行无忌。
僵持的局面并未存在太久,下一刻,阎江觉得一股巨力沛然而起。
刀柄脱手,手心虎口一圈都是火辣辣的疼。
锃!那清冷的刀锋自张潜手中调转过来,便是一刀当头劈下,又在脖颈之前硬生生的悬住,自那刀身发出一阵让人心颤的嗡鸣。
刀上有血,散乱的肉片之中有一截手指。
一声惨叫被冰冷的刀尖硬生生的逼在了喉咙中,未能出口。
杨玄没有多看阎江一眼,也能猜到此时对方脸上那种痛苦夹杂惊慌的神色,当然还免不了一脸的唾沫的狼狈。
堂下众人纷纷震动,酒碗碎裂,横眉冷对,一副剑拔弩嘴的气氛。
而杨海良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白胖的脸颊拧出了些棱角,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
“干什么?别忘了老子姓杨,是你们想杀就能杀的?”杨玄冲着堂下一干人怒吼一声,却硬是把那股流露在边缘的杀气的给压了下去。不管刚才阎江是不是差点将杨玄斩在刀下,但是当这句话理直气壮的问出来之后,却没人敢去接着。
或许他河运帮敢吃杨家的银子,但不表示他们就敢杀杨家的人,这是两个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
杨玄扭过头,看了看一如他预料中的阎江,冷声道:“我的命可不止三千两银子。”
阎江垂在袖中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断指之痛,还是脖子上的刀尖,亦或是对方眼里的那一抹调戏生命的冷淡。
“我不会杀你。”杨玄撇了撇嘴。
“谢谢。”阎江喉咙发干,憋了半天才挤出两个让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字眼。
“不用谢我。”杨玄手一翻将那钢刀反握手中,然后插着地上狠狠一插,顿时屋内荡起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分外刺耳!青石地面溅起火花,竟然被硬生生的戳出一个坑来,半截刀身盘在其中,已经折成了一堆废铁。
“你应该庆幸自己的小命只值三千两银子。”杨玄道。
意思已经明了,再多说也是废话。阎江当然不会为了三千两银子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但是拿了钱就想走?未免显得有些扯淡了。
就在那河运帮两位副帮主离开花厅去各处筹措银子之时,河运帮从各处码头撤回的高手已经将这小巷围了个水泄不通。虽说境界上有所差距,但胜在人多,数百人一拥而上,钢刀乱箭一起招呼,哪怕化气境的高手也要讨不到好处。
待到杨海良将银票点清之后,屋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杨玄起身,面露微笑,却未说话。
阎江瘫坐在废墟之中,看着地上的断指、刀坑,神色有些恍惚。
堂下一片安静,似乎在等待这位帮主的一声令下。
“送客。”半晌之后阎江才有气无力的说道,脸色苍白,额上有汗,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众人心中怒火中烧,可明显又心有余悸,因此与杨玄二人都刻意拉开了距离。
巷中人头攒动,可未得指示更搞不清状况,见着杨玄两人在一众副帮主的簇拥中从庄园中出来,纷纷让开道去。
几人像是送瘟神一样将杨玄送到了巷口。
杨玄也不搭理,兀自去掀车帘,让惊魂未定的杨海良先上了马车,这才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众人。
然后马车便在在河运帮上百人的复杂的目光中,缓缓驶了歌舞教坊。
马车之中,杨海良一个劲用袖子擦着冷汗,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商人,面对那种随时可能玩脱小命的事情,也不可能做到安之若素无动于衷。半晌之后他才觉得这马车里除了自己呼吸的声音,实在安静的有些压抑,他扭过去看了看侧坐的杨玄,这才发现对方竟然靠着箱板在闭目养神,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很古怪的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对方,如今想来却不免太过天真单纯了。
而他对杨玄的态度,也随着这件事情缓慢的发生了变化,以前一直还存着半个长辈的姿态与他交往,可如今却落了下峰。
但他并不会因为这一丝变化而心生羞恼,相反他很欣慰。他只是一个商人,他只求给自己赚取最大的利益,而杨玄成长的越是迅速,他将获得回报也会更加丰厚。
杨海良想到此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玄儿,你之前在阎江耳边说了什么?”
他虽然作出了很多的猜测,可是也想不出,什么样的一句话能刺激的对方不顾一切得失也要对他杨家的人动手。
杨玄睁开眼,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我跟他说,你不还钱,我就干你娘。”
“就这?”杨海良有些难以置信,但确实又说得通。
“就这!”杨玄点点头,闭上眼,笑的有些贱。
这句粗劣的解释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杨海良是信了,若是林小缘肯定一定会嗤之以鼻。
三千两银票归入帐中,不管先前这事情中藏了多少阴谋诡计,一开始挖出来的坑被填满之后,一切后续的计划自然也就腹死胎中,因为牵涉的问题过于敏感,杨海良也并没有继续去揪那个背后的黑手,只要不彻底撕破脸皮,那一切都可当作顽劣的笑话。
这种做派杨玄不太喜欢,有了阴山中的经历,他对斩草不除根的事情是打心眼里反感。
不过说到底这事跟他没关系,既然杨海良执意如此,那也由他去吧。
一路回到剑阁,杨海良也没在说起河运帮的事情,跟杨玄讲了下清明会试的一些流程,更是着重提了几个杨玄须得注意的对手。
杨玄一一记在了心上,当他听到杨默的名字之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海良瞪了他一眼,没去多说。
用过晚饭,杨玄自然不愿闷在后院里跟那小胖子斗气,给小叔知会了一声便去城中转悠起来。
说来也挺有趣,他跟杨玉树那小胖子之前从来没见过面,却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就看他不顺眼,见面不是白眼就是冷笑,私下里更是骂过蛀虫、人渣之类的字眼,当然他也不会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动怒,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离开了热闹的永昌道街,杨玄沿着内河岸边一路缓行,青石向晚,江风拂面,到是有些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