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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转悲为怒,天山童姥对着段兴喝问道:“臭小子,你在哪里遇见无崖子的?”
段兴道:“擂鼓山,师兄苏星河在擂鼓山摆下了‘珍珑棋局’,晚辈无意间破解了棋局,这才有缘得见师父一面,继承了师父衣钵。”段兴快速的回答道。
对着保持了童子身达九十多年的天山童姥,段兴决定还是顺着她的脾气来的好。不然,指不定她会整出什么新鲜花样来折腾段兴,虽然段兴不见得就打不过天山童姥,但是“生死符”啊,一切为了“生死符”,段兴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表情显得更加恭敬了。
童姥伸出拳头,作势要打,怒道:“胡说八道!这珍珑棋局数十年来难倒了天下多少才智之士,凭你这满嘴胡言、不尊师长的臭小子也解得开?你再胡乱吹牛,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段兴道:“并非全凭晚辈自己本事,当时势在骑虎,在晚辈之前已有数人上去落子,皆失败而归。晚辈捉摸大家棋路,思来想去,找不到求生之道,索性‘置之死地而后生’,自己填塞了一块白棋,岂知误打误撞,居然棋势开朗,此后再寻得路径,一一下子,便解开了,事后想来,倒全是侥幸。”
童姥将信将疑,道:“这般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一言未毕,忽听得下面隐隐传来呼啸之声。原来自段兴离开后,乌老大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与不平道人商量后,终是分派人手,团团将那山峰四周的山路都守住了。
唯恐段兴冲将下来,围守者抵挡不住,每条路上都布了三道卡子,头卡守不住尚有中卡,中卡之后又有后卡,另有十余名好手来回巡逻接应。分布三层关卡,不求能够拦下段兴。只盼拦的一时半刻。其他人就能快速集合,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先拦下来再说。
分派已定,乌老大与不平道人、安洞主、桑土公、霍洞主、钦岛主等数十人上山搜捕。若是能商谈解决最好。若实在不行。剑神卓先生已经做好了偷施致命一剑的准备。
按照不平道人和剑神自己的说法,就算段兴是先天境界的高手,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也躲不过剑神的惊鸿一剑。离体三尺长的剑芒,是剑神有把握砍下段兴头颅的最大依仗。
段兴索性将布袋留在了原地,道了声:“大师伯,晚辈得罪了。”不容童姥分说,一把将童姥抱到了怀里,双膝微曲,提气丹田,纵身一跃,老高的跳在半空,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在一根树枝之上,那树枝晃也不晃一下,童姥眼中突然一亮。
不待童姥问话,段兴抱着童姥在树枝上不断飞跃,两下落足之间足足隔着三株树干,在半空中宛如御风而行。雪峰上树林茂密,他自树端枝梢飞行,地下无迹可寻,只一顿饭时分,已深入密林。
趁着再次弹起之时,童姥怒道:“跑跑跑!就知道跑,都不知道跑出多远了,快下来罢。姥姥真是被你羞死了,真没想到无崖子的徒弟空有一身本事,竟然只知道四处逃跑,你要是姥姥徒弟,姥姥非一脚踹死你,省的你给姥姥丢人现眼。”
段兴无奈的说道:“姥姥,这些人不都是你手下吗?晚辈这是给你留下可用之人,这才没有下了杀手!”轻轻跃下地来。
童姥刚一落地,一个小小拳头便直接打向了段兴的腹部。段兴赶忙将遍布身体的内力收回,不然以“纯阳至尊功”的霸道威力,非得将功力没有恢复的童姥震伤不可。
童姥如今究竟力弱,打了段兴一拳,即便段兴再是小心,自己手腕却是觉的疼痛。当下更怒道:“什么姥姥的手下,都是一群吃里扒外、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有本事,尽管都杀尽了就是,也省的姥姥将来亲近出手,平白污了姥姥的手。”
段兴陪着个笑脸,连道:“是,是,是!杀了这些个叛徒最多也就废点时间而已,但杀尽了之后,不就少了给大师伯灵鹫宫上供的下人吗?大师伯莫生气,等过了这回,晚辈挨个打上门去,让他们受尽人世间最大的痛楚,不敢再对大师伯生出异心。”
童姥这才面色稍霁,道;“姥姥观你小小年纪,内功底子倒是颇为深厚,无崖子把功力都给了你也不是?”
段兴虚竹胸口一酸,眼眶儿不由得红了,说道:“这确实是师傅临死之时,将他……他老人家七十余年修习的内功,传入了晚辈体内。”
童姥怔怔的不语,找到一块岩石上,坐着支颐沉思,轻声道:“如此说来,无崖子果然是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你了。”
说着,童姥拾了一根枯枝,在地下积雪中画了起来,画的都是一条条的直线,不多时便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
却见她画成棋盘后,便即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的一点的黑子,密密层层,将一个棋盘上都布满了。只布到一半,段兴便认了出来,正是他所解开的那个珍珑,
童姥布完“珍珑”,说道:“你说解开了这个珍珑,第一子如何下法,演给我瞧瞧。”
段兴道:“是!”当下第一子填塞一眼,将自己的白子胀死了一大片,局面登时开朗,然后依着那日下的步骤,反击黑棋。
童姥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天意,天意!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
待段兴将一局珍珑解完,童姥又沉思半晌,说道:“你将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一切经过,你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段兴道:“是!”于是从头将自己如何听闻苏星河摆下棋局,自己如何破解珍珑,无崖子如何传功传指环,自己如何将丁春秋等一干人拿下等事情一一说了。
童姥一言不发,直等他说完,才道:“你既然是大理段式,那‘一阳指’也还罢了,‘六脉神剑’给姥姥使个看看。”
段兴二话不说,右手一掐剑诀,从大拇指的“少商剑”开始,挨个使了个遍,将几里外的大树都打穿了好几株。
童姥点点头,道:“‘六脉神剑’号称天下第一剑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就这无声无息,出剑之时无迹可寻,便能让敌人在明知对方使的是什么武功之时,却也只有干瞪眼的份,想要抵挡却是不行的,当真是厉害。”
段兴凑上前道:“师傅临终之时嘱咐我,说只来得及将内力传了给我,其他功夫却因为时间不够,没能教我,特让我来找大师伯学习。”
小心的看了眼童姥的颜色,段兴继续说道:“师父念念不忘师伯,还道我说,若是师伯想要这指环,就让晚辈将指环送与师伯,说是师父今生欠师伯的无法偿还了。”
段兴将指环拿下,递给童姥。童姥脸上神色不定,似乎又喜又悲,接过指环,便往手上戴去。可是她手指细小,中指与无名指戴上了都会掉下,勉强戴在大拇指上,端相半天,似乎很不满。
突然脸上倏然变色,怒气冲冲道:“死小贼,你若当年就能这样待我,又如何能被丁春秋那个逆徒害的躲在深山几十年不出,我哪里是稀罕你一个破指环,我……我是……贱婢……都是那个贱婢害你的!”
童姥一会说道这里,一会又想到那里,脸上神情不断变化,一会是笑,一会是怒,嘴上还一直恶毒咒骂,心思复杂的转变之快,直看的段兴傻了眼,心中暗道:“童姥心性当真难以捉摸,还是小心的好,不然别弄个不小心,‘生死符’没学到不说,却被童姥心血来潮,一掌拍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段兴这边正想着,童姥突然脸色一沉,转过头来,道:“除了‘六脉神剑’以外,你还会什么功夫?”
段兴回道:“还会一门‘凌波微步’,是师父临时送了我一幅经络图,我照着上面练会的。”
童姥满意的看了眼段兴,道:“长相可以,悟性也高,无崖子倒是挑了个好徒弟,只是就这两门功夫,一个用来逃跑,一个远程打人还行,近身功夫没有,可打不过那个贱婢。”
眼神一沉,童姥继续道:“姥姥功夫没有恢复,若是那贱婢这段时间找上门来,势必还得由你抵抗。姥姥现在传你门功夫,名叫‘天山六阳掌’你且看好。”
两手开始在段兴身上或拍或打,同时,不断告诫着段兴,真气要运到哪里,哪里又要用多大的力气,手势一开始甚是容易,越到后来越是复杂。
童姥也不管段兴是否能一次都学的下,只是自顾自的演练了一番,临了道:“凡是所点部位不能有丝毫偏差。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临敌之际,务须镇静从事,若有半分参差,不但打不倒敌人,自己的性命反而交在对方手中了。”
段兴依着她的指点,用心记忆。他本就是先天高手,悟性、记性比一般人强了不知几许,童姥教的功夫虽然繁复,包括在每个招式之中,身法、步法、掌法、招法,均有十分奇特之处,双足如何站,上身如何斜等等。但段兴只是练了两边,由着童姥指正了一次之后,就已经将所有招式演练的七七八八。
眼见段兴练的差不多了,童姥看了下日头,道:“莫要再练了,去给姥姥抓头鹿,弄些生血给姥姥喝。等完事之后,就背着姥姥往西夏走,去给你那个贼师父报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