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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宽地阔,要寻找一两个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无风带回消息又过去了五六天,散出去的虎贲还是没有回音。云岚知道自己急不得,可也知道晋国与韩国也在不遗余力的寻人,若是在这里被对方领了先,怕是很难护那二人周全了。
雪花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快三月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冷,街道四处白茫茫一片,货郎担着担子走街串巷,拨浪鼓咚咚,与小贩们的叫喊此起彼伏,惹得孩子们一路追赶,热闹之极。
云岚与无风踏出客栈的大门,先是遥望了四处一番,确定手下的人没有回来,遂对着牵马过来的小二哥说道:“这儿有些银两,劳烦小二哥告诉回头来寻我们的人,就说我们往西走了,让他们随后跟上。”
小二哥乐滋滋的接过银两,一连迭声的应允。云岚跟无风拉着马从街道慢慢走过,商量了下一站的目的地之后,上马朝着城门奔去。
那城门口正堵着一列花轿,也不知是迎亲的队伍出了问题,还是送亲的人发了脾气,花轿被放在正中,两列人马对峙着吵个不停。媒婆急得团团转,叫了这头,又落了那头,陪嫁的喜娘也是抹着眼泪抽泣不已。
“哎呦,这是怎么话说的,我这金字招牌可算是要砸了哟。各位爷,我的亲大爷,你们倒是抬着新娘子走啊,这吉时就要到了,可不能让新娘子到了时辰进不了门喽!”
媒婆叫的凄惨,那两列人马却根本不买账,你推我搡间眼见就要动起手来,云岚无风下了马,退到了一旁。
事不问缘由,难以断定孰是孰非,有些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他二人站在一边等着事情过去,谁知那两方人竟都是暴脾气,推挤中也不知谁先动了手,只一眨眼间就混战在了一处。
“唉。”无风叹息着又退了一步,正想着说不如另找一处城门出去,话音未起,就见那花轿的帘子突然掀起,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中冲出,头也不回的朝着城门旁的护城河奔去。
“不好!”他暗叫不好,身边的云岚却早已躬身而起,追着那身影一并跃下,听得“扑通”两声,媒婆吓得脸色煞白,接着歇斯底里的嚎叫了起来。那一声可谓惊天动地,打成一片的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正惶然间,两道身影从水中腾起,正是云岚带着投河的新娘上了岸来。
“挨千刀的,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新娘子要是出了事,你们都等着霍老爷扒了你们的皮吧。”媒婆与喜娘上前扶住了新娘子,云岚抹了一把脸上水珠,退在了其后。
那两队人显然也被吓傻了,皆不说话的缩回了头,见新娘狼狈的模样也实在没脸,不再争吵打架,一个个灰溜溜的整了队伍,抬轿的抬轿,吹打的吹打,乖乖的摆着队伍让开了道。
无风冲着云岚无奈的一笑,见道被让开,也不停留,拉着云岚的马儿与云岚一同出了城门去。湿衣寒凉,入了林子,他将包袱丢给云岚让他更衣,云岚方脱下外衣,突然一摸袖口,继而又快速的去摸怀里,然后脸色一变,出口说道:“糟!”
“怎么了?”无风见他面色不对,也不禁吓了一跳。
云岚抡起湿衣抖了几下,眉头深锁叹了口气,道:“东西掉了。”
无风看他神色凝重,心头惊诧间喏喏问道:“该不会是——”
“公子的红巾没了。”
“你找仔细了没有?那红巾你一直贴身放着,怎么会掉?”
“怕是方才在水里……”云岚回想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那新娘挣扎之时拉了我几下,钱袋也没了。”
“钱袋事小,那红巾是皇上珍视之物,这回去恐怕……”
“好歹也是人命,皇上怪罪自有我担,只是那红巾听说是公子娘亲生前之物,我这回当真是愧对了皇上的托付了。”
“事不由己,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公子,也算是将功折罪吧。”
“走吧。”云岚换好衣衫,整了整包袱,然后飞身上马,率先朝着前方而去。
“大人。”
“嗯。”
城墙角落,一道负手而立的身影正对着朝西的方向,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身穿火红嫁衣的女子,女子手中握着一个钱袋,指缝中拽着一条红巾,皆还在滴落着水珠。
“这是从那人身上摸出来的,大人请过目。”
赫然回头,却正是武飞云手下凌峰。
凌峰瞥了女子一眼,拨开她手里的钱袋,从她的指缝间慢慢抽出了那条红巾。
瑕。
看着巾角的刺绣,凌峰的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冷笑。
很好,少爷要的东西,齐了!
现在就等着那二人恩恩爱爱,来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了!
“将军。”
“将军。”
“嗯。”寒池应得有些漫不经心,从早上他就进宫等着皇上的召见,可已经到了晌午,皇上却还是没有传召他,他等得郁闷,又不敢远走,就在那殿前踱来踱去,宫女们却十分欣喜,作为大韩第一将军,又是如此年轻英俊的一个人,能多看上几眼也是极好的。
来来往往作福作揖的多了,寒池终于有些招架不住,回头看向了一同跟来的杨云骢。
杨云骢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在与大郑的那场交战之中,是杨云骢破阵杀敌将郑的大军阻挡在了边界线外,他非同寻常的武艺让寒池十分欣赏,在悉知杨云骢是个无亲无故的人时,他便将他带回了京都,更是将他升为了自己的副将。
杨云骢十分低调,平时少言寡语,几乎不怎么说话,这一点,也是寒池比较满意的。
大殿的门终于打开,乔喜跨出门,见寒池等在门外,忙小步跑上前道:“这怎么说的,竟让将军一直等在门外边,传召的小太监真是太不识体统了。”
“无妨,皇上起了吗?”寒池摇摇头,示意乔喜不用在意,乔喜笑着回答道:“在梳洗了,特地让奴才看看将军人来了没有。”
“如此我便觐见皇上去了。”寒池走了两步,回头对着杨云骢说道:“你在这等我,宫内重地,不可乱走。”
杨云骢微微低头,表示领命,待寒池跟着乔喜进了门后,他抬头看见一人从门内出来,等在殿外的一个小太监听得响动急忙上前,对着那人一揖,然后伸手将他扶住,说道:“主子这就回去吗?”
那人发出了一声嗤笑,很低,有些冷漠,又透着一种厌恶,喃喃说道:“莫非还要在这自取其辱么,再不走,怕是自己便要将自己嫌恶死了。”他说完走了两步,似乎身子有些不适,咬了咬牙,又走了几步,这才侧目看向了杨云骢。
杨云骢低下头,并不与其对视,对方却停顿了一下,然后竟一步一步走向了他,走到他的面前,高高昂起了头来。
那白皙的面庞上镌着一粒血色朱砂,那张脸透着一抹嘲讽,一种探究。
“你……就是你!”那夜潜入宫中寻找着什么的,就是你!
琥珀色的双眸终于扬起,就在杨云骢以为对方会揭穿自己的那一刹,阖瞳却带着微笑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