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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被白炎言中,回到竹楼后无瑕便开始咳嗽,一夜无眠。夜半大雨倾盆,白炎要去寻医问药,被无瑕死死拉住,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他急剌剌的去魅阁轩向魅筱夕告了假,又问了大夫的住所,然后头也不回的奔离而去。
魅筱夕这才明白他昨日所言不假,听他说无瑕本有心疾,不久前方才痊愈,也是着急,叮嘱了风流林安两句,也匆匆的出了门去。
白炎一路疾奔,到了魅筱夕所说的大夫家,发现大门紧闭,问了旁人才知道那大夫前几日出门,一直未回,他抓了路人又问还有何处有医馆药铺,那人被他一顿晃荡闹得头晕目眩,正要开口斥责,便听身后有人喊道:“傻子,跟个路人较什么劲儿。快跟着我走。”
白炎见是魅筱夕,也不去多问,抬腿便跟着她走,拐过了几道弯,又经过了一条幽静的小巷,终于在一户半掩的篱笆柴门前停了下来。
那篱笆里面是一片茂密的葱翠之地,远远便可闻见药材的气味,一座小屋坐落浓翠之处,门口支着无数支架,显然平日里是用来晒东西的,而今下雨所以空空落落,略带寂寥。
“白姑娘!”魅筱夕口中大叫,伸手推开了柴门。那篱笆内栽种的原来都是药材,一片一片甚为壮观。有些植株白炎以前在若水小岛见奚昊种植过,所以认得。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婆子此刻正从屋内走出,见到魅筱夕后突然大喝一声,抓起门边竖立的小棍便要砸来,魅筱夕见状忙站定脚步,面带微笑说道:“凌婆别怕,是我,我是来找白姑娘的。”
“白、姑、娘?”凌婆重复了一句,有些疑惑的歪下了头。
“白姑娘……白姑娘……”她口中不停的重复着,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将棍子一丢,冲着魅筱夕奔过来道:“是不是我儿回来了?是不是我的儿子回来了?他大嫂,是不是我的儿子回来了?啊?”
魅筱夕伸手将凌婆扶住,压下心中酸楚轻声说道:“没呢,兰生跟玉卿都还在军营里呢,玉卿说了,兰生杀敌打仗是把好手,军中的将军对他器重得不得了,将来啊,等他升了官,就会回来接您了。”
“哦……对对对,兰生跟玉卿在一起呢,你是玉卿的媳妇儿,一定不会骗我的,一定不会骗我的……”凌婆口中喃喃着松了揪住魅筱夕双肩的手,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回走。魅筱夕跟着她走了两步,回头对着白炎道:“凌婆现在这个样子,怕是白姑娘不放心将她留下随你出诊,不如你将无瑕带过来怎样?”
白炎见此情形也已经明了,他听魅筱夕说过无瑕用作办学堂的那小屋主人的遭遇,凌婆因为儿子的死已经疯了,照顾她的是她的一个远方亲戚,想来,就是这位精通医理的白姑娘了。
“好,你照顾凌婆,我去把无瑕带过来。”他说完返身就走,出得门时听见有人与魅筱夕对话,再转头却已见不到半个人影。
无瑕烧得十分厉害。听白炎说法,他强挣着起了身,却头重脚轻无法下地。白炎心中焦灼,回身寻了一件最厚的披风将他裹好,然后唤了乌骓,带着他飞身上马一路疾奔朝着来路而去。
天已大亮,路上行人渐多,乌骓四蹄生风跑得极快,眼见过了街道便要入巷,突然一条长鞭凌空甩来,狠狠打在了乌骓的腿上,幸得乌骓是跟随白炎战场征战的战马,一趔之下立刻稳住了四蹄,换做寻常马匹只怕一惊之下会狂纵而奔,祸及他人。
无瑕差点摔下马儿,白炎心底暴怒,抓住缰绳回头去看,却见秦昔潋一脸不屑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揪着一条马鞭,丝毫不以为意。
白炎眼中寒意瘆人,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讨厌一个人,特别还是一个女人。或许是因为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秦昔潋终于有了一丝丝醒悟。她有些心虚的哼了一声,说道:“看什么看,这么大清早的策马狂奔,你就不怕撞到别人吗?”
无瑕的披风帽子因晃荡而滑落,白皙的脸被风吹得愈发苍白,身子也颤栗发抖起来,白炎将他抱紧,又将帽子拉起遮住他的脸,然后一言不发的继续朝前而去。秦昔潋被晾在原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并未看清白炎怀中之人的面目,却无端的有了恼怒。
“臭小子!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而已!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按捺不住的火气让秦昔潋陷入暴走,她扬起一鞭狠狠甩向了一旁的摊贩,那小贩被惊得一躲,却见鞭子被人接住,未曾落在自己身上。
“干什么?放手!”秦昔潋气嘟嘟的看着对面抓住鞭子的卿英,恨不能将怒气全部撒在他的身上。卿英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一笑,将手放开,道:“大小姐说,让二小姐去五味斋一趟。”
“不去!你这么喜欢听我大姐的,不如跟我爹爹说让你娶了她去!”秦昔潋冷笑着又是一鞭,卿英看也不看扬手接住,又道:“那么,二小姐便请跟我回去。”
“你算我秦家什么人,也敢这样跟我说话,放手!”秦昔潋说完狠狠一拉,收回马鞭跃上了马,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小贩感激的向着卿英道谢,卿英却怅然的看向了来时的方向。
是啊,自己算秦家的什么人呢……
大小姐她心里念着的,终究是那魅阁轩里的厨子,那个深藏不露的男人,他到底又是谁呢?他与那魅阁轩的老板娘……
他们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呢……
“白姑娘——白姑娘——”
“吱呀——”
轻扣的木门随着白炎的叫声打开,一个荆钗布裙的姑娘端着放满药材的箕走出了门。
秋风十里,柔不过眉目间一汪清泓,素雅的发巾覆过乌黑的云鬓,却遮不去钟灵琉秀。
白炎有些恍惚,若不是当初他亲手葬下了那人,或许他会认为眼前站着的便真是她了。
“苏怡……”嚅喏的唇间终还是叫出了她的名,对面那女子却微微一笑,回道:“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