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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殿的殿门终于被打开,跨入殿内的那人阴沉的脸色让秋寰不由自主的软了双腿,噗通一声跌跪在了地上:“皇……皇上……奴婢叩见皇上!”
“出去。”声音冷得让人害怕,刘劭康眯着双眼看着坐在桌旁的骆訾烯,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骆訾烯微垂着头,不卑不亢的起身一站,行了一礼,道:“訾烯给皇上请安。”
“小姐……”秋寰见她连叩拜之礼都不肯行,怕刘劭康震怒,刚想提醒,便被刘劭康突然一个回身扼住了咽喉。
“唔……”秋寰被动的抬起头,拼命的踮脚缓解提悬带来的痛感,眼中泪水瞬间溢了下来。
“秋寰!”骆訾烯终于变了脸色,奔上前去想要掰开刘劭康的手指,却奈何气力不够,根本无法帮助秋寰甩开束缚。
“皇上有什么火都冲着我来,秋寰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人做的,就连阖瞳大人也是受我牵连的,皇上——”骆訾烯颤抖着紧紧的抓住了刘劭康的双手,苦苦哀求道:“秋寰要死了,她要死掉了,皇上松了手,訾烯愿意受罚,求皇上放手!”
刘劭康冷眼看着她,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扬声道:“你要连阖瞳的那份也算上吗?”
“是,阖大人只是受我所累,秋寰也是,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皇上要罚便罚我一人,无论怎样的后果我都一力承担!”
“好——朕便看你如何一力承担!”刘劭康说完将手一松抛下秋寰,然后一把抓住骆訾烯的手腕狠狠一拉,俯下身去一字一句言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骆訾烯虽不知道他所指的后果是什么,却依然从他眼神之中感到了危机,她慌乱的摇了摇头想要后退,却被那紧扣着手腕的力量桎梏,动弹不得。
“皇上请自重!有什么话放开我再说——放开我——”
“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要的女人,还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刘劭康说完扣住骆訾烯的双手用力一带,骆訾烯便毫无抵抗之力的撞入了他的怀中。
“皇上!我是洛冷未过门的妻子,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如此荒淫无道!你放开我——放开——”骆訾烯拼命的挣扎着,散了发髻乱了容妆,却依然无法挣开那人的怀抱,那束缚如此紧,令她透不过气来。
“洛冷为我大韩征战沙场,你怎可如此对他!你放开我,放开我!”骆訾烯扬起双拳狠狠砸在刘劭康的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我当初为何不阻他重出朝堂,他抱着一份幻想不惜背负反贼之名,用自己的性命为你博来这大韩的江山,你现在却要置他于死地——刘劭康,洛冷当初瞎了眼,错看了你!”
“臣子本当为君效命,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柳洛冷自恃功高,屡次不将朕的皇命放在眼里,朕已经容他多时,又怎能一退再退!凶猛的老虎纵然关在笼子里都依然透着危险,会让人食不知味夜不成寐,柳洛冷便是这样一头猛虎,你认为朕还会容忍他的存在吗?啊——”
“呵哈哈哈……”骆訾烯听罢之后微微一顿,突然之间放声大笑了起来,苍白的脸颊依然挂着泪珠,她却已经抑制不住对那人的绝望与厌恶,锐利而不留余地的抨击起来:“狡兔死,走狗烹,弹弓藏……睿智如他,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不过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希望他所辅佐的,是一个名垂千古的旷世明君,只可惜,他却忘了,狼便是狼,并不会因为你为他掏心掏肺,他便懂得感恩与珍惜!”
“你敢说朕是狼!”刘劭康双眼一眯,伸出手去扣住骆訾烯的下颌狠狠一抬,骆訾烯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却只怒目而视,毫不屈服。
“那么,朕今日便让你看看,狼,究竟是怎么样的!”指尖顺着光滑的下颌一挑而下,衣衫在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帛裂声,落下了肩头,骆訾烯踉跄着便是一退,双臂环抱,挡在了胸前。
“终有一日,你会因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泪水顺着眼角滚落,骆訾烯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刘劭康却漾着一抹邪意低头闻向了手中衣衫,冷笑道:“朕便等着那一日,看究竟谁斗得过谁!”
“小姐——”
秋寰缓过神来见到眼前的一切,吓得脑中一片空白,见骆訾烯哭着向后退却,刘劭康却依然不依不饶的靠过去,她想也不想抓起桌上的八角琉璃樽扬手便砸,刘劭康听见风声,未曾回头,只伸手一扣便再次扣住了她的脖颈,然后“咔嚓——”一声,拧断了她的脖颈。
秋寰怔怔的望着前方,手中一松,琉璃樽落在地面,摔得粉碎。骆訾烯看她突然没了声息,先是不信的摇了摇头,然后疯了般向前一扑,跌在了那琉璃碎片之中。
“秋寰……秋寰……秋寰……”
盈盈一握的身躯被那人凌空抱起,骆訾烯挥舞着渗出血珠的双手想要去挽救那已经逝去的生命,却无法阻挡那人离去的脚步。她失神的睁大双眼,看着秋寰的尸体倒在满目狼藉的碎片之上,从已经沙哑的嗓子里爆发出了一种令人战栗的哭叫。
鲜血顺着颤抖的指尖一路滴落,一朵一朵,绽放着令人惊心的嫣红之色,渐渐没入了深宫之中!
“娘娘,咱们回去吧,娘娘如今身子沉了,仔细中了暑气。”远远的长阶那头站着两道身影,宫女壁茹伸手将如妃的手臂一扶,轻声言道。如妃面罩寒霜抬头看着绛云殿外林立的侍卫,冷笑一声脚步一退,返身而去。
“阖瞳已经回了兰平殿了么?”
“是,早上便被人送回去了,看那模样,昨夜被皇上整惨了。”壁茹捂嘴一笑,见如妃冷眼瞧来,她忙将手一放,喏诺的低下头去,道:“奴婢该死。”
“你是从小便跟在我身边的,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这么没遮没拦的大呼小叫,知道的说你性子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纳兰家族都是这么毫无礼数的!”
“是。”壁茹吐了吐舌头,却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轻声对着如妃言道:“娘娘,皇上对那骆姑娘一向都青睐有加,娘娘不怕他当真宠幸了骆姑娘册立了嫔妃,然后……”
“哼。”如妃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语带肯定的答道:“骆訾烯是什么人,她的心上人是咱们大韩大名鼎鼎的鬼影将军,当初她能为他苦等几载,如今,自然也要为他保护自己的名节。”
“娘娘是说?!”
“对咱们来说,皇上的宠幸是飞上高枝的垫脚之石,可于她来说,却是那催命的毒药,等着看吧,不到明日,这宫里……便会送出去一具尸体!”
“阿嚏——”
“咳咳咳咳……”
“阿嚏!不行了不行了,奚昊公子,可有更好的药丸可吃?这鼻子痒得受不住,都要揉掉……掉了,阿嚏——”马车边跟着的人马皆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不是打着喷嚏便是低声咳嗽,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因早上浸泡了冰凉的湖水,回来后没一会儿那一行众人便开始有了反应,南宫热河如今捂着通红的鼻头对着太阳直打喷嚏,引得旁人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才吃下去,怎么着也得等一会儿,谁让你们这么皮,竟也跟着那人胡闹的。”奚昊说完白了缠绵一眼,见他也是一脸凄惨可怜兮兮之貌,遂将身子一靠,贴近了他的怀抱轻声道:“怎么,你也不舒服吗?”
“你倒是去问问那人。”缠绵恨恨的一揉鼻子,回头瞪向了跟随其后的马车,然后扬声道:“孟白炎,你给我出来,别一声不吭的装死,在那湖里可没见你蔫了神,怎么,这会子寻了借口窝在无瑕身边装病倒了?”
白炎于马车之内嘿嘿一笑,毫不客气的回道:“可不,想当初在东都我可是寒冬雪花飘都照游不误的身板,怎料到了这里,竟也这般耐不得寒了,果然北方不同南方,不服输都不行。”
“贫嘴。”无瑕在旁轻笑一声拍在了他的额上,正欲责怪他的胡闹,却突然间将手一缩,继而又直起身子再次探过了手去。
“你的额头好烫,当真是病了。”
“不碍事,躺一会儿发发汗就好了,以前都这么过来的,许是最近没睡好,才会连这点水寒都没捱过。”白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捂住了他的双手。
无瑕知道他素日里身体是极好的,正如他所说,夏日冬日他都常常畅游河面,也从未见如此弱的,定是最近操劳过度,他才会连这点寒气都扛不住,思及此,无瑕将双手一挣,挑帘对着奚昊道:“过来瞧瞧这人,这会倒是闹得他自己不自在了。”
马车外众人一听那话,皆忍不住哈哈一笑,道:“这便叫现世报了。”
“看他还牛,总以为自己身子是铁打的,也终究还是有生病的时候。”
“都别给我狂,你们的话我可都一一记下了,待我好了,还不知谁哭谁笑呢。”听外面众人笑得得意,白炎从马车内丢出了一句狠话来,话音刚落,便见缠绵探身将奚昊送入了马车。
“我可先说好了,再苦的药都行,就只一点……”
“再来两人,给我左右摁住了。”奚昊未等他话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银针囊,那泛着寒光的银针刚一入眼,白炎便身子一弹就要逃离,无瑕却动作更快,在他跃起的瞬间伸手一点,轻笑道:“躺下。”
白炎瞪着双眼跌回了软垫,看着那寒光熠熠的银针越来越近,禁不住哀嚎一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哎呀,这魔音贯耳当真是令人精神一振,有了使不尽的力量了。突然之间心情大好,白泽,咱们赛一场去。”南宫热河大笑着扬起缰绳向前一奔,白泽紧随其后,风一般向前疾驰而去,那身后马车内传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弱,越来越小,最终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