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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么办?皇上会不会迁怒咱们?欺君可是要杀头的啊,小姐——”秋寰惊慌失措的扑在门边一拉门框,才发觉大门已被死死扣住了,她满目惶然的回头去看骆訾烯,骆訾烯却十分平淡的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小姐——”听她又唤了一声,骆訾烯才浮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慢慢走回了桌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慌也没用,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此时此刻比自己处境更糟的应是阖瞳大人吧……也不知皇上会怎样对待他……
烛火跳动了一下,噼啪轻响着倏然而灭,并非一盏,而是挨着西面柱子的烛光瞬间全都熄灭,秋寰大惊失色间正欲出声,却被骆訾烯低声一喝制止住了。
“怎……怎么了……”殿外有侍卫把守,殿内却空无一人,秋寰被那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发抖,唯唯诺诺的躲在骆訾烯的身旁不敢抬头,骆訾烯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向着大殿的西面而去。
“是谁?!”
烛光灭掉的地方隐隐的有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黑衣紧束,并看不清容貌。见骆訾烯毫无畏惧的靠近,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继而缓缓走出,到了灯光所及之处。
骆訾烯警惕的退了一步,然后细细打量起了来人。
那人的整个身子都藏在黑衣之下,脸上也覆着一条黑巾,唯一暴露出来的眼睛在灯光之下闪着熠熠光芒。
好美的一双眼,眼角上翘狭长,若凤尾一般美丽,似笑非笑的眼神若含着万种风情,让人看了遐想万分,若只看这双眼睛,必定会让人觉得此人是个女子,然此刻配以如此颀长健硕的身体,却明明白白的显示着,来人是一个男子无疑。
“你是何人?这里是皇宫,你便不怕被抓吗?”这皇宫内外守卫森严,绛云殿附近皆是侍卫,这人却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了殿内,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但却不知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下是柳将军的一个故友,与他结交于战场之上,至今已逾八载,因听说柳将军带兵出征大晋,訾烯姑娘却被韩武帝禁在这皇宫之中,所以,特来探望。”
是洛冷的朋友?与他相识已过八载,又是在战场之上交结之人……
骆訾烯有些迟疑,心头转念间,将自己所知柳洛冷熟识之人想了个遍,当触及到来人的那双眼睛之时,她突然心头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是大晋的少将军莫寒?!”
莫寒这才将面纱拉下,对着她微微一笑,道:“看来洛冷兄没少提及莫寒,莫寒知道韩武帝派兵增援赫博多侵我大晋边境,而带兵之人正是洛冷兄,莫寒心中不解,特来一探究竟。”
“莫将军倒的确很了解洛冷的性格。”骆訾烯得知来人的身份之后,微微舒了口气,道:“确如莫将军所言,此次出兵本非洛冷本意,他也是身不由己。”
莫寒闻言将头一点,道:“韩武帝登基不久,正是大力发展民生民计的时期,韩国与郑国颇为不合,连年征战不停,实在没有必要再去搅和大晋与赫博多的争斗,莫寒得知此事之后,思来想去,觉得洛冷兄不可能如此不顾苍生性命,想来应是韩武帝一意孤行所致。”
“然……莫将军为何不去九原见洛冷,反而跑来靖安,将军如今是大晋的顶梁之人,若是被武帝抓获,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去了九原见了他又如何,他从韩武帝还是政王开始便已经随其左右,莫寒相信他也是想要辅佐一个明君,才会重出朝堂背负反贼之名将韩武帝顶上韩国的皇位,如今他的心中必定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想你们的皇上会回心转意,以黎民百姓为重,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罔顾苍生性命,所以就算莫寒现在去见他,他也未必会给出答复,而且,訾烯姑娘不还在皇宫之内吗?”
听了莫寒的话,骆訾烯面带落寞垂下了头去。
莫寒说得没错,洛冷的确还对韩武帝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他最终能幡然醒悟,以韩国的臣民百姓为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皇上下令将自己接入宫中之时未曾反抗,反而叮嘱自己入宫之后谨言慎行,低调处事。
“韩武帝为人心胸狭窄,实在不是一个明君,洛冷兄这次当真是扶错了君王,他如今深陷大晋战场,而訾烯姑娘又被囚于宫中,他就算想要退步,只怕为了姑娘你,也终还是会撑到最后吧。”莫寒的话语警醒了骆訾烯,令她突然间明白了阖瞳不惜舍命相约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訾烯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只要你还在韩武帝手中,洛冷便一定会在战场之上死抵不退,而你也应该知道,他若胜了,于韩武帝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他若败了……”
败了,便也就万劫不复了!
骆訾烯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莫寒所说的都是事实,她也已明白了莫寒此次前来的目的为何,可她的心中却还有着一丝挣扎,她怕自己随着莫寒逃了,皇上震怒之下会立刻对洛冷出手,若果然如此,岂不是亲手将洛冷置于了险境之中。
“莫寒知道姑娘在顾虑什么,我这次来带着自己最为得力的手下,包括莫寒在内,我们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因为若能以我们这么点性命换来韩国的退兵,对我们来说当真是值得的,只要救出姑娘,我便会立刻以飞鹰传书通知边境的守军,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带到九原,我们可以在韩国的信使到达之前将此事告知洛冷兄。”
骆訾烯没有回答,在她看来,柳洛冷的性命比她自己更为重要,所以,她需要时间来权衡利弊。莫寒并未逼她,在侧耳听了殿外动静之后,将黑巾拉起,轻声道:“绛云殿外的守军中有我大晋安插的人手,姑娘今夜细细考虑,莫寒明日再来,若是姑娘跟莫寒离开,明夜此时莫寒便带人将姑娘带出去。”他说完对着骆訾烯微微一点头,然后身形一闪,退入了黑暗之中,骆訾烯听得风声细响,再抬头时,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影。
中和殿的大门外此刻正跪着一溜的人影,那些宫女太监们低头听着门内的动静,皆忍不住腿肚子发颤,趴在地上抖索不已。
今夜是皇上宴请群臣庆贺如妃娘娘有喜的日子,可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抛开宴席带着阖大人回了这中和殿中,当殿门被关上之后,门内便发出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响动声,大家不明所以,却都被那隐隐传来的声音所慑,跪地伏身,丝毫不敢动弹。
“唔……”隐忍的痛呼压抑在喉间,阖瞳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还未及爬起,便被刘劭康一把揪住长发死命提起了。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看来是朕放纵了你的存在,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
阖瞳被抓住长发悬空拎提,痛得难以自已,却依然紧咬着牙关不肯求饶,而在他被强行提起的那一刹那,他终于看见了如妃所说的那副画像。
“无瑕……不沾尘……”
口中喃喃,阖瞳看着那画像之中的人儿,缓缓的落下了泪来。
这便是刘劭康心中求而不得的那个人,他曾叫过他的名字,他叫他无瑕……
他为何那么冷漠的看着自己?他是在不屑自己这副肮脏的皮囊吗,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是谁的错!
只因为自己与他一样,眉间有着一粒如血滴落的朱砂,所以便要替他承受这不堪的一切吗?
“啊——”喉间发出了竭斯底里的的吼叫,阖瞳疯了般挣扎着扑向了无瑕的画像,血迹斑斑的双手挥舞着便要去扯那画像的边缘,刘劭康冷眼看着他,在他的身子即将到达的那一刹探身一抓,然后凌空将他抛了出去。
天旋地转之间阖瞳仰面跌入了床间,眩晕过后,他虚弱的睁开了双眼,看见了那边走边脱去衣衫的男子。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而下,没入了凌乱的发丝之中,当伤痕遍布的身子被那人狠狠压住,强势侵入之时,阖瞳无力的侧过头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直一直看着那画卷上若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人儿,抛下了大粒的泪珠来。
你在哪……
为何此时此刻受苦之人不是你!
为何不是你……
“公子该睡了,这烛火再如何都还是太暗了,马车上颠簸不停,再看眼睛要坏掉了。”弦伊掀帘入了马车,见无瑕依然就着马车上高悬的琉璃灯看着书卷,忙一伸手将书卷抽掉合好放在了一旁。
“小侯爷方才刚过去,说一会儿就回来,公子还是先睡为好,白天天气太热,就晚上退凉还能睡点,再等可就是丑时了。”
无瑕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将外套一脱递给弦伊,然后侧身躺在了马车之内,轻声道:“我歪着等他,你去睡了,大军疾行,日夜兼程的赶路,你要照顾我,还要顾及奚昊,比我们大家都辛苦,可不能累倒了。”
“我没事,除了给公子熬药和与奚昊公子做药丸,其实也没什么事做,这军中没有女子,大家做事都很照顾我……”弦伊正低头整理着马车内的东西,说话间听得无瑕没了回应,她回头一看,才见无瑕竟已疲倦得睡着了。
伸手将薄毯拉起盖住了无瑕的身子,弦伊心疼的拂去他颊边的细发,然后轻手轻脚的弓身出了马车。
“公子睡了?”弓见她出来,轻声一问。
“累坏了,却还想等着小侯爷回来,这才歪一下,就睡着了。”
“他身子未好,大军疾行,长途跋涉,自然吃不消了,小侯爷要顾及这么大的队伍,也是日夜奔劳,唉,当真让人看了心疼。”
“谁说不是呢。”
“不是什么?”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笑语,继而一人一跃上了马车。
“嘘——公子睡着了,你可轻点。”弦伊看了白炎一眼,然后将帘子一挑,轻笑道:“还说等你,结果一歪头就睡着了。”
白炎蹬去鞋子俯身入了马车,就着晃荡的琉璃灯看向了无瑕熟睡的容颜。
就算到了此时,他都依然感觉那般的不真实,因为这马车之内的人已经不再是身系万民的冷公子,而是他一人的无瑕,是那个为了孟白炎一人再世重生的姬无瑕,没有了仇恨,没有了敌对,没有了水火不相容的无瑕。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人甜蜜却又惶然……
身子慢慢躺下,从后将那人紧紧环抱,双唇轻轻摩挲过那柔顺的发,在微笑之中相互依偎着,陷入恬静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