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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浩天的大门敞开着,石阶两旁侍卫林立,当那道颀长的身影跃入众人的视线之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
眼见这等架势,许诺的身形微微一顿,双眼抬起,扫过众人,当看见侍卫之后站着的郑承康时,他的嘴角浮出了一丝冷意。
十年了,此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长浩天!
这里被冷秋之锁了十三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便是知道总有一天,无瑕会回到这里,会被逼着重新面对他所经历过却又不愿再回想的一切,而从那夜无瑕的反应来看,儿时的阴影留给他的,的确是无边无尽的恐惧与黑暗。
这种发自内心的害怕伴随他度过了十三个年头,每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于他来说都是种生生的煎熬!可是,自己相信他现在已经捱过去了,当他再一次被推入关着山猫的房间,发觉他所害怕的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如此不堪一击之时,他的内心必定已经回复到了当初的那份淡然!
宁静方能致远,抛却了浮躁,平静了内心,才能抵抗一切外力的抨击!
“哎呀,庄主前脚刚进门,就令人寻许总领去了,看来许总领在庄主心中,分量不轻哪!”
郑承康现站在门边,冷嘲热讽之意毫不掩饰。或许以前他还需忌惮许诺三分,可自从那面若女子的公子被许诺擅自做主带入了归云庄后,庄主极度不满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再加上此次有人擅闯了此地,而身为影刺头领的他居然隐瞒不报,现在看来,庄主是要兴师问罪了!
墙倒万人推,却也要看推波助澜之人,有没有这份本事!
许诺心中冷笑,眉间丝毫不动,大踏步走进了长浩天的大门,然后,来到了那间屋前。
“你来了有多少年了。”冷秋之背对大门负手而立,口中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与波动。
身后有人跟入,许诺微微一侧身,看了看一字排开的队伍,低头一笑,道:“十一年了。”
“可还记得当初你来求我收留时是怎么说的?”
“绝不背弃归云庄,否则天地不容!”
“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
“与柔儿一般无二!”
冷秋之终于回过了身来,他先是细细看了看许诺,然后到了桌旁坐下,低头轻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你可有话跟我说?”
许诺依然低着头,听完冷秋之的问话之后若骤然间一惊,这才一抬头诧异道:“主子可是听到了什么,我终日与五大当家的周旋,实在是分身乏术,龙其翰一直在挑唆其余四大当家,光是要将他们留住都已经花费了我太多精力,若因此而疏忽了什么,许诺甘愿受罚。”
见他处变不惊,冷秋之心中倒有了一丝波动,他没有说话,只抬眼去瞧了瞧守卫长浩天的简史,简史脸上青淤未散,对于那晚被人袭击一事依然心有余悸,他喏喏的躬了躬身子,却在许诺望过来时不由自主的一退,然后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简史,你别怕,你那夜看到了什么只管说,有庄主在,任何人都不敢对你怎样!”郑承康有些着急,他知道一直以来许诺对护庄的手下和统领的影刺十分严厉,且他的冷酷众所周知,所以无形之中令大家都很怕他,可是如今庄主在这,谅他也不敢乱来,是以一个劲的催促着简史将他所看到的告知冷秋之。
见许诺不说话,简史壮了壮胆,拼命咽了口口水,然后道:“那夜属下巡视而过,被人打晕,可是雪花覆盖的寒意刺激我醒了过来,我发现长浩天的大门被人打开,因想着庄主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所以便悄悄的躲在了门外,然后,我看见……看见……”
“说!”冷秋之脸色难看之极,只冷冷吐出了一个字,然后低头抿茶,杯碟却在指间发出了轻响。
“我看见许总领抱着一人从长浩天中出来,那人也不知怎么了,浑身鲜血淋漓的,情形十分吓人。”
“然后呢。”郑承康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我一路跟随,看见他带着那人进入了蓝水阁中!”
冷秋之突然将茶杯摔在了桌面上,然后望向了一人,可他看的,却不是许诺,而是简史。
“锵——”的一声剑鸣,一旁的人皆尚未看清那人的动作,那剑便已经从许诺的手中回到了他身旁一侍卫的剑鞘之中。
简史捂着脖子,轰然而倒。郑承康因站得很近,被他脖颈间喷涌的鲜血溅染了一身一脸的血红!
“你——你——”身子踉跄一退,郑承康手指许诺,口中大叫道:“庄主在,你也敢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你眼中还有没有庄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可惜,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种受了他人指使居心叵测之辈,留有何用!”许诺拭去唇角溅染的血珠,毫不在意的淡然一笑。
“将这里锁起来,许诺跟我去绿水含烟,其余人都给我退下去。承康,将一切收拾干净!”冷秋之说完拔腿便走,许诺双眼一垂,紧随其后,经过郑承康身边时,他微微一顿,然后俯身附耳道:“你本有机会铲除我,却被自己的小聪明误了。知道你错在哪了吗?那夜简史若果真跟着我,他是绝活不了的。”
许诺走了,郑承康看着面前已经毫无声息的简史,懊恼不迭。是自己的错,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到那人的一个把柄,却因自己太过心急而功亏一篑!那夜简史的确是看到了许诺带人出来,可是他并未跟随,是自己让他这么说的,本以为如此一来许诺便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谁知道,他竟一剑便了结了简史,而庄主也因最后那句话而全盘否定了一切。
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归云庄暗潮汹涌,许诺定再次受到倚重,可恨!实在太可恨!
眼中闪过了愤恨之意,郑承康咬牙切齿的回望了长浩天的大门,狠狠道:“我在归云庄二十余载却终抵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受重,我儿子想娶你的女儿你也不肯答应,好,你不仁,我不义,蝼蚁尚且能撼动大树,我便看看我二十年的苦心经营,是否能撼动归云庄的高墙绿瓦!”
夜很深,除了雪花簌簌声,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生命。
一声悠长的短笛声划破了这种寂静,那声音如此突兀,令归云庄上下闻声而动,廊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只顷刻间,便已经灯火通明!
“所有人方圆百里给我搜!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可有听清楚了!”许诺站在门外,大声吩咐道。
“是!”
影刺们四下而散,许诺抬头望了一眼魍魍魉魉的夜幕,慢慢眯起了双眼。
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于归云庄前发出联络讯号,五大当家绝无可能,是无瑕的人吗?不,冷公子手中影刺向来服从第一,无瑕绝不会如此鲁莽,那么,又会是谁呢?
两道身影于瓦栎间翻飞而下,只眨眼间那院子就扑出了几道身影,双方刚一交手,便听那二人中的一人低声道:“是我!”
听竟是鬼翼的声音,那几人顿时住了手,弦伊掌了灯,当看见鬼翼身旁那人时,她忍不住低低一呼,道:“怎会是你!”
云岚将手一拱,道:“弦伊姑娘别来无恙,云岚是来看你家公子的。”
霍昔阳等人并不识得云岚,但见他认识弦伊,又为了公子不惜闯入这龙潭虎穴之地,倒也起了一丝敬佩,是以也是将手一拱,道:“在下霍昔阳,敢问阁下是……”
“在下云岚,从大郑而来!奉命来见公子。”
“你家主子与我们家公子熟识?”
“让他进来。”屋内传出了无瑕的轻语,夹杂着一丝丝咳嗽,云岚听了他的话,对着众人微微一点头,然后上了台阶,推门而入。
“弦伊,此人……”
鬼翼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在霍昔阳心中算不得好人,甚至还因对公子做过的事情招来大家的反感,是以他默不声的走到了一旁。
弦伊兀自发了一会呆之后,才长叹了一声,道:“霍大哥别看他年纪轻轻,他便是大郑虎贲首领,虎贲行事从来只听命皇上,不用说,是他的主子郑哲主又派了人来了!”弦伊说完瞪了鬼翼一眼,鬼翼却将头偏向一边,假装不见。
虎贲!
霍昔阳等人皆倒吸了一口气。
大郑的虎贲军便若公子手中的龙卫,平时隐藏不见,只直接受命于那一人,行事果断,手段从不拘小节,没想到,他们的首领竟如此年轻!
可是,公子与他们的皇上已经恩断义绝,又怎会再做牵扯呢!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无瑕没有回头去看云岚,只坐在桌旁疲惫的揉捏着眉心。云岚见他衣衫单薄,想到在云城皇宫弦伊就说过,公子不太会照料自己的身子,是以走去床边拿了裘皮披风给无瑕搭好,才回道:“虎贲五十人,分布大晋的人手已经受命向这里聚集,皇上说……”
“他可是认为我姬无瑕势力不复,就算到了大晋,也还需仰仗了他才能肃清我手中叛逆!”
“皇上绝无此意,公子不要误会,皇上他,他只是想要公子平安无事,云岚来时,他说,不求公子原谅,只希望公子一切安好!”
“他为何还不放手!离开大郑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才能再度放下戒备,接受他人的靠近,他所做的一切令我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抱着防备与抵触,他给我的阴影与伤害永远都无法愈合了,云岚,我跟他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他如今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却为何还不放过我!”那疲惫中透着痛楚,无力得让人心疼。
的确是倦怠了!
从六年前的相互扶持,于艰难的岁月中亦然不离不弃,当年那个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秦王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而与他生死与共过的无瑕公子,却在他的谎言中被伤害的体无完肤,意冷心灰!可是,若不是因为两人之间夹杂进了纠缠不断的情感,他们又怎会走到今天!而现在,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爱的依然不爱,深爱的,却还是深陷不悔!
“冷三爷的伤势已经痊愈,能够行动自如了!”云岚突然岔开了话题,果然无瑕指尖一顿,终于回过了头。
“公子在大郑的生意已经全部恢复,问鼎轩每日都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冷二爷得知云岚要来大晋,还特地写了信函令我带来。”云岚探手怀中,拿出了两封信,放在了无瑕面前。
上面那封封面上公子敬启四字的确是冷二的笔迹,下面那一封没有任何标注,然是何人所写可想而知。
“我已经来了多时,该走了,公子万事小心,无论公子说什么,皇命难为,就算拼了性命,我们也会在公子身边,公子保重。”云岚说完转身拉门而去,无瑕则低头看着那桌面的信笺,静默不语。
这牵绊,该如何才能了断!
题外话:我要爬到所有看文的追文的看官们的脚边写一个惨字,为神马我的副版都离我而去,为神马我就没一个肯为我回回访,加加精华的小副版,拿锯子锯你们的脚趾头,让恶搞番外篇如浮云一般流去!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