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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伊心头叫苦,正欲去拉公子,却见他只是微微一挑眉头,冷冷道:“弦伊,咱们走。”
弦伊松了口气,不是她不生气,若换了平时,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她,可是,现在不同,公子肩头有伤,且太子燕王都在,这一行人虽然人数众多,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皆是便装出行,若能不惹事,当是不惹的好。
站起身随着公子往外走,经过之时,弦伊一推那人,那人却只微微笑着,弦伊那一推,竟纹丝未动。
不对劲!弦伊心头一惊,走了两步,回头再看,那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公子!”弦伊低低唤了一声,无瑕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然后一步不顿,往落脚的客栈而去。
行人熙攘,天色将晚,花灯漫天,将整个街道染成了一片炫目的红,见身后无人尾随,弦伊拍了拍胸口,对身前的无瑕道:“好不容易碰到个节日,又少了烦心事,本当放松一下,竟又碰到如此浪荡之人,公子,莫不非你真是花神下了凡间,身子带着香味,引来如此多蜂蝶狂浪。”
“你再贫嘴,小心我回去饶不了你。”无瑕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禁有些恼怒,弦伊却跟在身后吃吃低笑,正说着,抬眼见不远处人群之中一个紫袍男子唇角含笑望着这边,顿时捂嘴一笑:“可不是我说,瞧,那边有人等不住,来寻人了。”
无瑕抬头一看,灯火连天的那头,郑赟谦正含着笑意望着自己,那拥挤的人群在他眼中仿若无物,眸中含着柔情,只盈盈的望着自已一人,无瑕不禁有些懊恼的回瞪了弦伊一眼,道:“还说,定是咱们出来太久,大家着急了,走罢。”身子回过,向前走去,突然从身侧涌来许多人,脚步杂乱无章,只一瞬,无瑕与弦伊便被冲散,再抬头,郑赟谦也一刹那间被挤得向后退去,无瑕伸手去挡人潮,却在转身之间,再次见到了花神庙中的那个男人。
“别怕,有我呢。”那声音低沉,却字字分明的传进了无瑕的耳中,鼻中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无瑕双眼一闭,倒在了那人怀中,人潮散去,偌大的街道只剩下两个焦躁不安,拔足狂奔的身影。
门被狠狠推开,郑赟谦没有多话,对着屋内几人道:“有人挟持了无瑕,子胥京天,你们带人从西往南搜,司马流萤,你们从东往北搜,鬼翼随我带人去岳湖驻守的军营。”见傅樾言身子一动,郑赟谦返身将他一阻道:“傅大人不能去,太子行动不便,咱们不能排除有人想调虎离山,借机对太子下手的可能性,所以,你要留下来保护太子。”
“可是太子那怎么说?”
“什么都别说——弦伊留下来!”那人风卷残云般掠过,只一瞬便分配好人手,没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耳边有荡漾的水声,鼻间有水雾的味道,纵然双眼被蔽,无瑕也知道自己此刻在一条船上。
“公子醒了!”那声音近在咫尺,无瑕的头微微后仰,躲开那人扑在脸上的鼻息。
“若知道是这么一个妙人儿,阙某便不答应安逸王爷不可碰触你的要求了。”那人无视无瑕的躲避,俯下身子,越贴越近,无瑕双手被反缚,躲闪间竟跌在舱内,挣扎不起,那人就势将他的身子环在身下,带着戏谑的捏住了他的下巴:“阙某很好奇,安逸王爷怎会对你这么一个少年郎感兴趣,除了这让人着迷的身子,是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无瑕别开头,冷冷一笑:“原来是萧君莫的人,怎么,他还没逃回淮安去,倒还想打什么主意?”
感到那人越凑越近,无瑕抬脚一踹,却被那人扣住了脚踝。
“王爷说得果然没错,倒还真是个浑身尖刺的小东西。”
“那,他可有告诉你,这浑身尖刺的小东西,扎的可不光是手,别一个不小心,折了自己的性命。”
“说了说了,可他说的是,千万别让那小东西爬上你的床,否则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哈哈哈——”那人十分恶劣的伸手扣了扣无瑕的腰,贪婪的嗅着那身子散发的冷香,然后恋恋不舍的爬起,道:“王爷说,让你把那半本账本交给阙某,还让我给公子你带句话,说‘我萧君莫天天想着公子,想公子那一逗弄便颤栗的身子,想公子散着香味,勾人魂魄的肌肤,想公子那魅惑人心的低吟……’”
“住口——”无瑕怒吼着打断了那人的话,然后感到船身一荡,那人伸手将他拉起,带出了舱去。
这是什么地方?
当双脚踏在坚实的地面,无瑕听见了一列脚步声从身旁经过。
“将军!”
有人在说话,没有听见回应,只是拉住自己的那人身子微微的顿了一下。
将军!这人是将军?那么,这个,当是军营了。
被那人带着走了一段路,无瑕进入了一个营帐之中。
蒙住眼睛的白绢被拿下,无瑕眨了眨有点疼痛的眼睛,然后抬眼四望,果然,自己是在军营里。
“公子请坐。”金丝面具被放在了桌上,无瑕抬眼去望对面那人,三十来岁的模样,没有常年征战沙场的那种戾气,眼中却闪着一丝狡狯,一身蓝衣,模样阴柔有加,英伟不足,不像个将军,倒像个寄情山水,风流逍遥的纨绔子弟。
见无瑕盯着自己瞧,那人将手中玉骨扇一折,笑道:“怎么,莫非公子看上在下了?”
无瑕双手动了动,不知道当时那人给自己闻了什么,竟浑身无力,无法挣开那缚住双手的绳索。
见无瑕眉头微蹙,那人似恍然大悟,拿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道:“阙凌该死,竟忘了公子双手被缚。”说完快步走到无瑕身后,便去解那绳索,口中仍然道:“王爷说,公子性子太恶劣,所以阙凌不得不防,见谅见谅。”
无瑕感到那人在自己腕间胡乱拉扯一通,知道他故意使坏,也不做声,却不料他左拉右扯,然后竟贴着自己的身子,在腰间上下其手,终忍无可忍退到一旁,怒目对着阙凌,阙凌见他恼怒,才嘿嘿讪笑着一拍手,道:“来人,给公子松绑。”
进来的小兵将无瑕双手松开,无瑕动了动绑得酸麻的手臂,然后暗暗提了提气。
看见无瑕的动作,阙凌笑着靠在了软榻上,懒懒道:“公子不用试了,阙凌没其他的本事,却就喜欢弄些个稀奇古怪的药物,公子中的,是阙凌自制的毒药,没有我的解药,公子只怕是想走都走不了。”
“阙将军如此盛意邀请,无瑕岂会如此不识趣,不走,却想四处看看,可好?”
阙凌只是轻挑眉头,笑眯眯的望着无瑕,无瑕见他不答话,遂自顾走出帐营去。
这是岳湖的驻守军吗?四周漆黑一片,自己刚才是坐船过来的,那么,这驻军当远离城镇了,难怪那阙凌有恃无恐。
“请公子过来修书吧,阙凌让人送了去,免得你的手下担心你。”
无瑕心头一叹,萧君莫果然事事小心,他当也知道那半本账本被雨雪所浸,字迹定已经模糊不清,纵如此,依然要想尽办法拿回去,此人不除,当真难安。
返身入了帐内,无瑕没有推脱,提笔写下信笺,那账本他早已经看过,能够辨认的名字都已经另外记下,所以,不必因此与这人起冲突。
等等!无瑕突然一顿,骤然抬眸。
萧君莫既然知道自己必定跟着太子回京,在这里设下圈套,那么太子——
见无瑕突然停笔,阙凌舞着扇花嘿嘿一笑,道:“怎么,担心太子了?不用担心,等账本到手,我自会让你跟太子相见,只不过,是见到他的人呢,还是尸体呢,就说不好了。”
“你们居然敢——”
“没什么不敢的。”那人嗤笑着将信笺拿过,叫来一人,低声吩咐着,然后回身对无瑕道:“公子体内的毒也不是说着玩的,所以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夜深了,公子休息吧,明日,便知分晓!”
无瑕见他胸有成竹的走出帐营去,心头不禁一堵。
阙凌手下是正归的军队,不是泛泛,虽然太子身边有燕王,有傅樾言等人,可是,因为当初不想动静太大,大家便装出行,所以带的侍卫并不算多,自己被劫持,他们若四下寻找,实力定更加分散,太子有伤,当会被留下……
心头掠过慌乱,无瑕坐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自从此次与太子坠崖,看见他那毫无声息的模样,自己便总是不由自主的害怕,害怕身边的人再遭遇任何不测。
萧君莫的目的如此明显,他要太子死,阙凌不过是他的一个傀儡,若得手,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若不得手,不过死的一个手下,可是自己不能赌,自己赌不起!
面具被阙凌放在桌旁,无瑕走过去,握在手中,轻轻抚着那面具的一角,刚才他便已经找过,袖中的金丝已经不在了,当是萧君莫告知了阙凌自己所用的武器,是以被他拿走,可是,他却忘记了,这面具,由金丝织成!!!
明日预告:潜行于刺:眼前那人在打量自己!
无瑕抬头倔强的与那人对视。
他的长相为何如此奇特,深邃的眼睛,居然带着一种淡蓝色,高高的颧骨,直挺的鼻梁,他不是中土人士,应是从塞外而来。
“无、瑕。”那人一字一句的念出无瑕的名字,手中微微一松:“王爷可便是看上了这张脸?”
无瑕闻言脸色一变,冷冷笑道:“终有一天,无瑕会将手中匕首狠狠扎进安逸王爷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