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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月皎皎,繁星满天。
霜叶城里的百姓们都沉浸在了中秋佳节的喜庆团圆里,皇宫里欢声笑语,除了两个人,北霜皇和宇文霁。
宇文霁环顾四周,在那衣香鬓影行人如织中分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远处的恭王此时正和他身边的谋士钟离小声谈论着些什么。
而他的父皇看着如云美人,沉浸在关于往事的追忆里。
几朵淡黄色的桂花飘然而落,落在了宇文霁的肩膀上,他扭过头,想要拂去,可看到那小小的花朵,心中竟然闪现出些许不忍。
不多时,那几朵细小的桂花就躺在了宇文霁的手心里,嗅着那淡雅的清香,宇文霁猛然一震,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再次打量着今晚出现在宫宴上的人,还有些人,本该在,此时却没了影子。
宇文霁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只要一想到有那么一个可能性,他就想要去撞墙!
“父皇,儿臣有事,先行告退!”宇文霁目光炯炯,在舞姬们扭动着妖娆的身姿时忽然对北霜皇朗声提出告辞,雄浑的声音扰乱了这里的花月情圆。
此时,丝竹管弦之声止了,觥筹交错之声没了影儿,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看着本该坐在一旁尽情享受的齐王殿下,薄薄的唇抿成一线,眉宇间闪烁着坚毅的光彩。
北霜皇没有想到宇文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正要问清楚原因,但宇文霁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他要立刻调兵,否则今夜的皇城恐怕就真的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恭王不动声色,见宇文霁这么着急离开,怀疑了起来,“中秋佳节,齐王何必急着走?”
多少年来的准备,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宇文霁脸上戒备之意十足,他没有回答恭王的话,而是继续对北霜皇道,“父皇,儿臣好像忘了,大皇兄离开霜叶城之前给儿臣留下了一样东西要送给父皇,儿臣忘记拿了。”
“哦。”北霜皇有些不相信,宇文昭会给宇文霁留下什么送给他,这样的话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会相信。
宇文昭和宇文霁向来不对卯,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互相看不顺眼倒是真的,只不过冲突从未摆到明面上罢了。
但是,宇文霁竟然这么说了,北霜皇也不好当众戳破这个极有可能是谎言的借口,摆了摆手,准许他离开。
恭王身旁的钟离一动不动,看着宇文霁那大步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难不成齐王殿下发现了什么?不可能啊,所有的部署都天衣无缝!
这几日齐王府和平王府的一切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中,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宇文霁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向前走着,那方向,并不是通向宫门口的方向,周围到处是郁郁葱葱的广玉兰,散发着浓郁的芳香,忽然他身形一动,直接飞到了树上。
接着,一个黑影渐渐走了过来,环顾四周,嘟哝了一下,“奇怪,人呢?”
就在他目光朝着树上看去的时候,宇文霁凌空而下,将那人一招制服,压低了声音,“说,谁派你来?”
黑衣人挣扎着,咬紧牙关,不吐露一个字,宇文霁将手中的力道加大,接着那名黑衣人眼皮一番,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宇文霁随手将这具尸体扔在了花丛中,然而继续沿着那条秘密小路离开皇宫,穿越那长达百米的隧道,才从北霜皇宫里走了出来。
今晚清风明月在怀,可是他的心却好似被一块千钧巨石压着一般。
皇宫里歌舞升平,一片和乐,但皇宫外却秋风萧瑟,弥漫着浓郁的肃杀之气。
健步如飞,如风般扫过黑色的土地,向着皇城之外的韶音山进发,因为那里隐藏着他麾下最精锐的部队,人人俱是以一敌百之辈。
路过西城门,宇文霁目光愈发幽深,此时的西城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士兵,目测大约有几万人。
几万人,对于开拓疆域征战天下的作用或许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拿下一座城,却非难事。
最令他气愤的是,那几万士兵的统领,竟然是多年来“从未犯错对皇室忠心耿耿”的御林军统领杨辉,此时正坐在马上,仰望着城门高处,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信号一般。
事不宜迟,宇文霁来到一处草丛中,从袖中掏出一枚蓝色的焰火弹,打开盖子,一束蓝色流光直冲天际,刹那间绚丽了所有人的眼眸。
“谁?”杨辉手持弯刀,向着草丛一看,只见那里烟雾朦胧,葱葱碧草在风中摇曳,而人……已经不见。
杨辉生怕今晚出现什么异动,这里西城门又离不开他,于是吩咐下边的人跟上去瞧瞧,于是那前锋带着一队人马前去,有手捂着鼻子,生怕那烟雾有毒。
很快,雾气散尽,那葱茏的草叶上凝聚着几滴露珠,看起来格外可爱,几十个人在焰火升起的地方仔细查探,进行地毯式搜索,最后捡到了一把小木剑,只比女子的发簪长一点点。
“统领,未发现任何人,只有这个东西。”那前锋恭恭敬敬将捡到的东西呈了上去。
那御林军统领的眸光触及那把小木剑时脸色瞬间变了,那把看似毫不起眼的小木剑,是北霜皇在宇文霁三岁时送给他的,希望他有朝一日剑指长天,凌驾苍穹!
那一天,他恰好也在。
“来人,赶快搜,是齐王!”
这话一出,下边的人心都抖了,齐王……那可是北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齐王今晚不是应该在宫里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
尽管害怕,却依然硬着头皮服从命令,他们只是士兵,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能做的只有服从。
宇文霁在另一侧草丛中冰冷一笑,来吧!就怕你们不敢来!
他忽然站起,暴露身形,然后往西跑,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几万人中果然分了不少人来追捕他。
当杨辉看清了宇文霁的身形,也不敢托大,这位齐王殿下,天生就是行军打仗的料,曾经有一次,北霜与漠北开战,齐王奉命出征,紧紧带了三万士兵,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凯旋而归,甘愿军法处置!
那一个黄昏里,天边残阳如血,漠北十万大军对上了北霜三万士兵,可是这位齐王殿下硬是用了这三万人攻破了那十万大军,漠北最彪悍的勇士战死,从此成为历史中的一缕风沙。
所以,没有人敢小觑他的实力。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样事情,杨辉见过太多了。
五万人中,有一万人跑去追宇文霁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包抄,脚步移动声与北风呼啸声融合在一起,给这个黑夜更添几分邪魅。
宇文霁宽大的袍子被风吹得鼓鼓的,却无法阻挡他离去的脚步。
中秋之夜,披星戴月。
前边的人飞快向着韶音山奔跑着,后边的人紧追不舍,从三面包围,宇文霁马不停蹄,终于在亥时来到了韶音山脚,他的手中再次出现一枚焰火弹,打开、引燃、焰火直冲天际……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追来的士兵发现了他,此时的宇文霁站在山脚下,他的身后是巍峨的韶音山,让人看去,他就像是一个屹立于大地上的强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没有人敢率先冲上去,尽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更多的人还是珍惜自己的性命,宇文霁唇边溢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中秋之夜,从未如此寒冷。
当众士兵敏感地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准备冲上去擒下宇文霁时,两路兵马从那韶音山的两侧跑来,他们人人面无表情,装备精良,背上的弓箭、腰间的短刀,在月光下闪动着幽幽银光。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轻云骑首领段紫琪单膝下跪,他在韶音山负责轻云骑的训练,北霜只有宇文霁一人知晓。
宇文霁连忙扶起段紫琪,冷声言道,“如今不是讨论定罪的时候,所有人,跟我走!”
“是!”
随着段紫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整座韶音山都沸腾了,在这里接受训练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了地狱般的磨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觉得,今晚就是他们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候!
能够在齐王殿下麾下做事,是每个北霜军人的荣耀!
那追踪而来的万余名士兵看着这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士兵,训练有素,都快吓傻了。
“王爷,那这些人怎么办?”段紫琪睨了一下那手持刀剑这会儿正腿脚发抖的御林军,皱着眉头向宇文霁请示。
“启动韶音山的困龙阵,将他们全部困在此处!”
宇文霁到底是冷静而理智的,分得清轻重缓急,更何况,这些御林军,本都该是为守护他们皇家而生的,如今竟然成了置他们于死地的利器,这怎能不让他生气?
那万余名士兵群龙无首,宇文霁威名在外,根本没有几个人敢上去。
“走,快走!”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中立刻沸腾了,到处乱窜,毫无章法,韶音山上无数的草被士兵们踩得不成样子,场面乱成了一团,可是轻云骑却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了草地里,多少人为一路,分为多少路,谁做什么,分工明确,很显然,段紫琪将他们训练得很好。
这一点,宇文霁非常满意!
“轻云骑的将士们,皇城危急,本王十八岁创轻云骑,如今已有五年,宝剑藏锋,如今到了你们出鞘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信心?”
宇文霁带领着轻云骑离开韶音山后,在那空旷的草地上,沉着有力的声音震天动地,天上银汉迢迢,不谢流光,地上无数个身影不畏艰险,向着那未知的皇城飞去。
此时的皇宫西城门已经乱了,两方人马在火拼着,城门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黑色的天际仿佛都要被火给染红了,没有人看到,那黑色的城墙上,到处是一抹又一抹鲜红。
当宇文霁来到气势汹汹来到西城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地上横尸上万,而那漆黑的城门,此刻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那一条直通皇宫的路上空旷寂寥,桂花残冷香,硝烟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大手一挥,“走!”
所有人都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前进,生怕慢了一步,便会造成很多难以挽回的后果!
皇宫深处,花木葳蕤。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突然,一个急匆匆的太监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快了,途中摔了好几次,等到了北霜皇面前时,他的帽子已经掉了下来。
“报——,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名太监腿脚发抖,哪里还说得清楚话?看到了那来势汹汹洪水般的军队涌入皇宫,他只觉得天要亡我!
恭王和钟离对视一眼,眼中写满了胜利的微笑,佯装生气,训斥了一下那太监,“大胆,皇上明明好好的!”
“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北霜皇见那小太监焦急万分,立刻出声。
小太监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吞了吞口水,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皇上,御林军打进来了……杨统领率领御林军打进来了!”
这话一出,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怎么可能?杨统领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说话的是一个姑娘,“造反”这两个字太沉重,沉重得让她不敢说出。
“不会是看错了吧?”另一人也是无比淡定,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几乎为零。
“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怎么会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
一句又一句的怀疑,让那小太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北霜皇半是相信半是怀疑,他实在没有理由怀疑杨辉,当年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杨辉,杨辉虽为敌国将领,却颇具军事才华,他清楚地记得当日劝服杨辉为己效力有多么艰难,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曾三次救杨辉于生死边缘,杨辉感恩戴德,指天誓地,此生忠于北霜皇室,后来他登基后,便将杨辉提拔为御林军统领。
恭王和钟离对了一下眼神,而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怎么还没有宇文霁的消息?难不成是人跟丢了?”
钟离见状立刻对恭王作揖,而后离开现场,查探宇文霁的下落去了。
他派去的人追踪术了得,但武功却不怎么样,因此他有些担心。
当在那草丛里发现一具尸体,他将那尸体翻过身来,那张熟悉的脸此时苍白如纸,钟离脸色有些难看,这具尸体的脖子上还有手指印,一看就知道是被掐死的。
下手的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干净利落,是宇文霁惯有的手段!
如果现在宇文霁不见了,他会去哪儿呢?
钟离缓缓地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思考着一个问题:倘若自己是宇文霁,自己会做什么?
思绪如柳絮般翩飞,突然,钟离睁开眼睛,他的眸子瞬间黑如漩涡,手持羽扇,即刻回到了恭王的身旁,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恭王脸色微变,却没有心急火燎地想要离开这里,他镇定无比地待在了北霜皇的身边,伺机行动。
钟离得到恭王的允许,即刻抽身离开,现在他要做的,是确认所有的事情有没有沿着他们的计划进行,那个计划是经过了数十年辛苦筹备,几乎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照理来说应是万无一失的。
但宇文霁这个人,看似只有匹夫之勇,实际上多谋善断,用兵如神,就是他也不敢小觑!
宇文霁从西城门进来后,地上到处是刀剑的划痕,在一泻千里的月光中分外明显,他沿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了玄天门,方才看到宫中守卫同御林军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
御林军胜在人多,宫中守卫哪里会是对手?
杨辉坐在高马上,睥睨着下边两方人马厮杀,胜券在握,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恭王和钟先生的意料之中。
他相信,很快,麾下的御林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捣龙门!
“本统领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等到战事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杨辉手持宝剑,指向苍穹,对着下边负隅顽抗的宫廷守卫大声一喝,刹那间就瓦解了很多守卫的心防。
他们的实力本就比不上御林军,在人数上更是劣势!
这一局,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
之所以苦苦支撑,不过是因为心中的一个信念!
黝黑的脸上沾染了鲜血,有敌方的,也有己方的,这个夜晚,本该是团圆佳节,但是更多的家庭在这样的夜里支离破碎。
苍天见怜,万物同悲。
那如同玉盘般的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天竟然下起了丝丝秋雨,打湿了他们的皮肤,凉透了心骨。
就在所有人眼神黯然,即将缴械投降的时候,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仿若自天外传来,“不准投降!”
宇文霁的身影恰似一抹流光,耀亮了多少人的眼眸?
那是他们北霜的守护者,是他们北霜永不言败的神话!
“好男儿,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宇文霁手中紧握长矛,那长矛上的红色丝带迎风飘扬,如火一般点燃了在场之人的战意。
他的头发有些乱,被细雨打湿了,被分成一缕一缕的,却毫不影响他身上锋芒毕露的杀气。
“齐王。”杨辉沉着声音,神色颇为戒备,没想到自己那万余名御林军竟然也无法将这个男人拿下!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宇文霁!
宇文霁嘴角边浮现出一抹冷意十足的微笑,“杨统领,别来无恙啊!”
“本统领无恙,可齐王就不一定了。”杨辉俯视着宇文霁,老气横秋地说。
“是吗?”
随着宇文霁一声问下,他手中的长矛瞬间指向了杨辉,“父皇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养虎为患!”
杨辉斜睨了一眼那尖锐无比的长矛,毫无惧色,在他眼中,就算宇文霁今晚血洗玄天门,那也改变不了最后皇宫被攻占的事实!
因为,他们的人马可不止是一路!
在这里拖住了宇文霁,便等于给了其他人马争分夺秒的时间,算起来并不亏。
“杀!”
宇文霁本就不喜欢废话,一声令下,身后的轻云骑散开,如同猛虎般伸出了锋利的爪子,收割着这些叛变的御林军们的性命,冷冽而无情。
刀光剑影,森寒,却从未如此刻这般沁着风雪般的冷意。
宇文霁身先士卒,和杨辉动起手来,今夜他要做的,就是斩下这名忘恩负义的叛徒!
玄天门前天人交战,黄天门口亦是一场激烈交战,定国侯事先得到了消息,今晚才没有和明绮长公主一同进宫参加中秋宴,而是埋伏在了黄天门口。
犹记得,几天前,拥有着国师之尊的欧阳少主来到定国侯府,丢下一句话“中秋之夜,黄天门有变”就翩然离去,如同谪仙般无从寻觅。
他想要上前问清楚都没有机会,思考了好几日都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生性谨慎的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欧阳旭的话十分突然,毫无预兆,令人措手不及。
乍一听似风马牛不相及,再一想好似想出些端倪,可很快又坠入了云雾里。
西山之主料事如神,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就是他也不敢不将欧阳旭的话放在心中。
如今亲身经历这里发生的一切,定国侯如梦初醒,万分庆幸自己的谨慎,否则,以今夜进攻黄天门的兵力来看,皇宫守卫无异于砧板鱼肉!
北霜皇宫三道宫门都在上演着殊死拼杀的一幕,除了黄天门和玄天门外,还有一道门——云天门。
钟离站在那高高的宫门上,手持羽扇,俯视着下边犹如蝼蚁般的士兵们,没有在这一道门发现宇文霁的影子,他立刻离开,往其它两道门行进。
子夜时分,霜叶城的宴会该散了,可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确切地说,应该是没人有胆子离开。
离开皇宫,必须经过玄天门、黄天门和云天门中的某一道,但这会儿三道门都无法通行。
今日参加宴会的都是北霜重臣、望族子弟,听到了宫门混乱这种事倒也镇定,他们人人都有武功,杀几个人不在话下,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在千军万马中保全性命!
如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恭王则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仿佛外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眉宇间尽是担忧,然而,谁也不知道他是在担忧此次计划失败还是担忧自己的安危。
城中小苑里,欧阳旭怀抱着凤玖澜,她的身体一直都很暖,抱着很舒服,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令人看了都想一亲芳泽。
欧阳旭一直都知道他家澜澜身体的手感相当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暧昧的气息不断地飘散在空气中。
被窝下的女子脸上晕开淡淡的粉色,欧阳旭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了亲,他喜欢和澜澜亲近,从四年前开始就是这般,从额头到眉心,从眉心要眼睛,再到鼻子、脸颊……
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了点儿,浅睡中的凤玖澜只觉得有一枚湿润的羽毛扫过她脸颊上的每个角落,痒痒的、润润的,让她直想用手去挠。
她的呼吸骤然一沉,终于,女子掀开眼帘,那略微卷曲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如同黑玉一般,此时正圆溜溜地瞅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旭哥哥,你……”凤玖澜刚要想问一句他在干嘛,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她的下唇上,让她瞬间忘记了下边要说的。
欧阳旭见凤玖澜醒来,浅浅一笑,心爱的女子连东西都没吃,怎么能睡觉呢?这样三餐不准,对身体不好!
凤玖玖心不甘情不愿地捧着鸡汤过来,一言不发地送到了床边的几案上,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凤玖澜,老实巴交地站在一旁。
那皱起的小脸蛋,好像在无声地显示着,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欧阳旭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对于今晚凤玖玖准备的夜宵十分满意,儿子就该是这样的!
手指轻轻一点,凤玖玖的哑穴瞬间被重开了,已经好久没说话的孩子脸色变得比天气还要快,双手伸到了凤玖澜的腰间,小睫毛像扇子一般扑闪着,“娘亲,爹爹欺负我,不让我说话!”
“还奴役我下厨,娘亲,我才三岁多,爹爹竟然这么狠心地欺负你儿子,你一定要为小玖玖做主呀!”凤玖玖逮着了机会立刻告状,全然无视欧阳旭那渐渐变黑了的脸。
臭小子,真欠打,好了伤疤忘了疼!
凤玖澜有些怀疑,她才不会相信欧阳旭会欺负小玖玖呢!
可是当看到凤玖玖撩起自己的衣袖,那白嫩嫩的小手臂上有好几条类似于鞭痕的伤,凤玖澜的眼神瞬间幽深了起来,小玖玖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就是擦破一点皮她都心疼得要死,更别说是这好几条交错的伤痕了。
凤玖玖那小眼神可幽怨了,看到凤玖澜好像相信了,他嘴角边漾开一抹狐狸般的笑容,臭爹爹,看你还敢欺负我!
“旭哥哥,小玖玖就是再怎么调皮,你也不能打他呀!”凤玖澜心疼地抱起凤玖玖,手指拂过他手臂上的“伤痕”,第一次骂欧阳旭。
欧阳旭简直狠狠地瞪了一眼某个幸灾乐祸的家伙,这时的他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什么时候打了小玖玖?臭小子竟然敢含血喷人!
小玖玖是澜澜的生的,也是他儿子,从小玖玖出生到长大他都没尽过一点作为父亲的责任,在他内心的深处,对小玖玖是愧疚的,怎么可能狠心打他?
欧阳旭琥珀色的眸子如同星湖般璀璨,他轻轻地捏着凤玖玖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瞧了瞧那三条横陈的“伤痕”,逼真至极,以至于让欧阳旭都忍不住在心里问一下自己:不会是这个小家伙为了博取澜澜的同情心故意施展的苦肉计吧?
“澜澜,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碰过小玖玖一根汗毛!”欧阳旭信誓旦旦地对心爱的女子发誓,为了个小屁孩让澜澜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爹爹,你真是睁眼说瞎话,你以前经常摸我的头发,还敢说没碰过我一根汗毛!别说是一根,一百根都碰过了!”
凤玖玖霸气侧漏地戳穿欧阳旭的“谎言”,父子两个谁也不让谁,小奶包可记仇了,臭爹爹真小气,竟然罚他去厨房做饭!
虽说做饭这种事情对如此聪明的他来说没有任何挑战,可是,自从遇见了爹爹,他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爹爹的厨艺比他的好多了。
欧阳旭眉毛拧得紧紧的,看着凤玖澜的心越来越偏向凤玖玖,心里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快点洗脱嫌疑才是。
这时,清风拂过,一抹淡到极致的朱砂之气飘来,欧阳旭恍然大悟,拉着凤玖玖的小手臂,眼里戏谑之意十足,“小玖玖,你的手臂的伤痕真难看,到时候一定会留下疤痕的!”
凤玖玖竖起耳朵,不知道欧阳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是下一秒,凤玖玖的眼睛都瞪圆了,只见欧阳旭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他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来,小玖玖,爹爹用刀子给你把这伤痕给剜掉,然后涂上上好的白露芷玉膏,这样一来你的小手臂一定会恢复往日的白白嫩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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