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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太太要白薇嫁的人叫做冯永才,是在吴氏身边伺候着的祝嬷嬷的儿子。
简妍问着白薇,方才知道前些日子白薇去小厨房那里找夏妈妈时,不晓得怎么那个冯永才也在。当时冯永才看到她了,言语之中便有些流里流气的。白薇当时也没理会他,只以为着是徐宅里一个不长进的小厮罢了。
可随后这冯永才打听了白薇是谁之后,回去便磨着祝嬷嬷,让她过来对简太太提亲,说是他想娶白薇为妻。
祝嬷嬷一开始自然是不允许的,反倒是狠狠的说了冯永才一顿,说你若是看中了这徐宅里的其他任何丫鬟都好,我都能去求着老太太做主,赏了你为妻。可这白薇是简家的丫鬟,你倒是让我怎么去张这个口?
只是冯永才却是不依,只说非白薇不娶,还各种闹着不吃饭,要绝食。
祝嬷嬷就生了冯永才一个儿子,不要说一天不吃饭,只是一顿不吃她就心痛的不得了,于是当时她也只得应了下来。随后她想得一想之后,便趁着吴氏心情好的时候吞吞吐吐的将这话给说了,意思是想让吴氏出面去对简太太说这个事。
吴氏听了之后很是不以为意,只说着,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满破着给了简太太二十两银子,随她再去买个丫鬟来使也就是了,还能因着一个丫鬟驳了她的面子不成?
于是吴氏竟也没有出面,只是遣了彩珠去对简太太说了一声。
简太太自然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她想的和吴氏一样,白薇只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嫁给谁不是嫁呢?实在犯不着因着她得罪了吴氏。于是她当时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只说让祝嬷嬷回去捡个日子报了过来,然后她这边便打发着白薇出门也就是了。
随后简太太又想着白薇这毕竟是简妍身边的丫鬟,这要将她嫁人,好歹也应当是对简妍说一声,让她好心中有个准备,是以便吩咐着珍珠过来传了这话。
简妍一了解到这其中的原委之后,只气的胳膊都软了,一时都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她们就这样,就这样不和白薇说一声,将她当做一件物品一样的移交了出去。
转念一想到自己其实也是这般的啊。又有谁来同她说过一声呢,简太太不还是直接就将她给卖了?
简妍真心的为这个时代的女人觉得委屈。
她转头一望,见白薇站在一旁,虽是紧紧的抿着唇,煞白着一张脸,可依然还是直直的挺着背。
简妍见了,止不住的就开始心疼她。
“白薇,”她轻声却坚决的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这个冯永才的。绝不。”
白薇尽心尽力的帮了她这么多年,她是想着要让她脱了奴籍,然后嫁给她心仪的周大哥的,怎么能让她嫁给那个什么冯永才呢?据刚刚四月打探来的消息,那个冯永才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吃喝嫖赌穿哪一样不占?白薇嫁给了这样的人,可真的是糟蹋她了。
“姑娘,”白薇此时却是轻声的说着,“您还是不要为了奴婢去和太太闹。太太原就不待见您,且您的将来还握在太太的手里呢,若是因着奴婢而惹得她不高兴了,那奴婢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简妍听她这样说,心里一时就越发的难过了。
“你放心,我不会去同母亲闹。便是同她闹也是无用的。她既是已然答应了吴氏,又哪里会反悔?我自是会想出其他万全的法子来。”
这个法子简妍整想了一夜。次日她便对白薇说着:“据四月昨日打探回来的消息,这个冯永才是个喜欢赌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的让他赌一赌。你现下去找夏妈妈,让她约了周大哥来同你见面。然后你告知周大哥,让他跟了这冯永才,看他日常最常到哪家赌坊去赌钱。随后不论花了多少银子,务必要买通这家赌坊里的人,给冯永才放水,让他赢。”
白薇睁大了双眼,不解的问着:“让他赢?为什么?”
简妍握着她的双手,继续的说了下去:“只有让他赢,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了他的面前,过后等他输的时候,他才会红了眼,一直想着要扳了回来。”
白薇越发的有些糊涂了:“姑娘您这,到底是让他赢呢,还是让他输呢?”
“先赢后输。”简妍慢慢的说着,“让周大哥买通赌坊里的人,先给这冯永才放水,让他多多的赢,然后再让他慢慢的输。到最后他将赢的银子,甚至是自己的本钱全都输光了,他势必是会想着再捞回来的。谁看见原本是属于自己的那么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忽然又没有了会不心疼呢?更何况先前他还赢的那般的容易,所以他总是会存了侥幸的心里,想着下一把他一定会赢。等到他输的没银子了,让赌坊里的人借给他银子,多多的借,他想要借多少就借多少,最好是他永远都还不上的。我知道在这些赌坊里借银子都是利钱很重的。然后第二天就让赌坊里的人上冯家要银子去。依着赌坊里那些人的手段,由不得他不还。”
“可是姑娘,”四月在一旁也是糊涂了,“既然明知道他还不上,那这般的逼着他还是做什么呢?”
“既然他还不上,那他自然是会想法子去还的。不然赌坊里的那些打手可不会跟他客气,断手断脚也只是说话间的事。”简妍冷哼一声,又继续的说着,“我记着这冯永才的老子并着冯永才现下管着的可是徐家的一处酒楼,每日的盈利也还算可以。若是被逼无奈,总不能真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人断了手脚,可是手头又没那么多银子还,他们能怎么样呢?说不得就只能挪用这酒楼里的盈利了。到时咱们再想了个法子将这事捅到吴氏那里去,我就不信吴氏会有个不恼的——再是忠心的奴仆,可一旦私自动用了自己的银子,且还是一笔数额不小的银子,那也是容不下他们的。到时吴氏势必会出手惩治他们。”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对白薇说着:“你再告知周大哥,让他最近多查查冯永才和他老子这么些年经营徐家的那处酒楼时可有中饱私囊的事。我估摸着应该是有的。到时咱们一并将这事捅到了吴氏的面前去,吴氏还能容得下他们?撵离了徐家都是轻的,只怕都会报官,让他们将这些年中饱私囊的银子都吐了出来。到时冯家还能顾得上冯永才和白薇的亲事?必然是顾不上的。过后只要是冯氏再不提起,白薇和冯永才的事自然是这么算了的。“
白薇和四月一听立时都高兴了起来。
“奴婢这就去找夏妈妈,让她叫了周大哥过来。”白薇的面上终于是阴霾尽扫,露了几丝笑意出来。但很快的,她面上的笑意又慢慢的没有了。
“姑娘,”她低低的说着,“只怕这一次因着奴婢的事,却是要您破费许多的银子了。”
“说什么呢,”简妍笑着嗔了她一句,“你和四月都是我的家人,银子挣了不花在你们身上倒花在谁的身上?且银子这东西,用完了再挣就是,难不成还守着这么些死物然后还白白的看着你们受罪?”
眼见得白薇还要说什么,她忙又道:“好了,你就别在这磨蹭了。赶紧的拿几两银子去找夏妈妈,烦她立时就去将周大哥找了过来。这事可得快办,谁知道冯家那边挑的过门的日子是哪一天?咱们总得赶在他们前面才是。”
白薇这才哦了一声,忙忙的转身去了。
接下来周林那边依着简妍的吩咐,一系列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而徐宅这边,祝嬷嬷求着老太太让白薇嫁给自家儿子的话也渐渐的在一众丫鬟仆妇之间传了开来,一时众人皆知。
于是等到徐仲宣休沐的时候,徐妙锦想了一想,最后决定还是将这话对他说上一说。
虽然她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徐仲宣和简妍之间有点不对劲,但是白薇毕竟是简妍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这般的将她嫁给了那个冯永才,就相当于断了简妍的左膀右臂,总归是不大好的。
而果然,徐仲宣听完了徐妙锦说的这话之后,一双长眉皱了起来,不悦的就问着:“祝嬷嬷怎么忽然打起了白薇的主意?”
徐妙锦摇了摇头:“只说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瞧上了白薇,闹着一定要娶她。祝嬷嬷便对老太太说了这事,老太太就又对简太太说了这事,然后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徐仲宣的眉头一时皱的就越发的紧了。
他自然是知道白薇是简妍的左膀右臂,若是任由着这冯永才娶了白薇,只怕简妍日后会有诸多不便之处。只是这事若是由他直接出面去对吴氏说,一来是当众打了吴氏的脸,大家都下不来台,二来最主要的则是,众人极易将此事联想到他和简妍的身上去,到时流言蜚语,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这事还是悄悄儿的来比较好。
于是他叫了齐桑过来,低头在他的耳边吩咐了几句话。齐桑领命,自去办理去了。
齐桑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且一直受他重用,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的。隔得两日他散值之后,齐桑便过来向他禀报他所查探到的一切。
这一切包括冯氏一家所有人的背景,在徐家所负责的都是些什么职责,以及以往行事的时候可有什么纰漏之类的林林总总所有有关冯家一切的事。
自然,重点查的还是冯永才和他老子负责的那处酒楼。徐仲宣也是想要查一查冯永才和他老子这些年中在经营徐家的这处酒楼时有没有中饱私囊的事。
便是没有,也可以伪造出来人证物证说有。到时将这些证据摆到吴氏的面前去,她自然就会发落冯永才等人。想必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自然不会将白薇嫁给一个已经犯了错,且即将被赶离徐家的下人。
齐桑细细的汇报完了他所查探到的所有能查探到的关于冯家的事之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着:“公子,属下和齐晖这两日在跟踪查探冯永才的时候,发现另有一个人也正在查探着冯家的一切,包括那处酒楼。甚或那人还买通了冯永才日常所去的那家赌坊里的人,让那些人给冯永才放水,先让他赢了一大笔的银子,随后又让他输了一大笔的银子,又写了欠条。这不,那家赌坊的打手日日的堵在冯家的门口,扬言再不还钱就要砍了冯永才的胳膊腿,所以那冯永才和他的老子没办法,这才挪用了咱们家酒楼里的银子去堵这赌债的亏空。”
彼时徐仲宣正站在案后提笔画着画。
荷叶青青,荷花粉嫩,锦鲤明丽,是和那日给简妍一模一样的荷叶锦鲤图。而这样的荷叶锦鲤图,这些日子他已经画了不下五幅了。
他也没有抬头,手中毛笔不停,依然在慢慢的勾勒着锦鲤身上的鳞片,一壁又淡淡的问着:“哦?那人是谁?”
“什锦阁的掌柜,周林。”
“什锦阁?”徐仲宣依然没有抬头,手中也没有停,“什锦阁的掌柜这般给这冯永才设套做什么?可是这冯永才以往得罪过他?”
齐桑踌躇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一咬牙的全部都说了。
“属下特地的也查了这周林一番。发现这周林已是认了咱们家小厨房里的夏妈妈为干娘,他日常和白薇来往密切。属下便将夏妈妈特地的叫了出来恫吓了一遍,夏妈妈便将所有的事都招了。只说是年前简太太到了咱们家没多少时日的功夫,这周林也便寻了过来。他对夏妈妈说他只是个绒线铺里的小伙计,因与白薇有情,眼见得白薇跟着简姑娘来了通州,他随即便也跟了过来了,平日里两个人来往频繁。且中间周林受伤了,白薇还曾买通了夏妈妈和看门的小厮,偷偷的出去探望了周林一日。至于周林为什么受伤的那事属下也查了,原是那一伙人眼见得什锦阁异军突起,心中嫉妒,花钱请了一伙泼皮来闹事,砸了什锦阁,打伤了周林。当时沈绰也在,他出手教训了那伙泼皮一顿。那时这什锦阁随后还关门了几天,可是随后又开门了,再无人胆敢前来闹事。属下也查探了下,原来这什锦阁现下是沈绰在罩着。且随后也不知怎么,沈绰还在其他州府陆续开了七家什锦阁,倒与京城里的这处什锦阁如出一辙。属下便让齐晖特地的去寻了几个沈家的家人打探了一番,但也并打探不出这其中的关联来,似是沈绰将此事瞒的极紧。只有一个家人说是曾见过周林来找沈绰的,而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沈绰才开始着手准备在其他州府开设什锦阁的事。”
徐仲宣的面色开始慢慢的沉重了起来。
他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坐到了案后的圈椅里,双手交握着放在案上,抬头望着齐桑,沉声的说着:“这周林与简家是个什么关系?”
“属下找了简太太身边的一个丫鬟,问了这事。据那丫鬟所说,周林原是简家在隆兴府时一个绒线铺里的小伙计。他和白薇原都是简姑娘的奶娘带了过来,自卖进简宅为仆的。只是后来简太太盘卖了家产铺子,这周林自赎其身,其后她便不知道这周林去了何处。然后属下深觉这周林身上定是有什么秘密的,所以便一路查了下去,结果竟教属下查到,这周林实在是个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接下来他便将这周林是如何的从一开始只是不名一文的借住在郊外的破庙里,后来如何的以一千两银子起家开了绒线铺子,后来又如何的开了什锦阁,直至今日京城里的人说起周林来都要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人才这样的事一一的都对徐仲宣说了。
徐仲宣的面色于是就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周林是不是个什么人才他是不关心的,他关心的只是,周林与白薇有关,而白薇却与简妍有关。
沈绰,周林,白薇,这三个人,乍一看并没有什么联系,可是细细想来,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周林是简家的伙计,白薇和周林是简妍的奶娘带着一起自卖进简家为奴的,沈绰非但是罩着周林的什锦阁,而且还在其他州府陆续开了七家什锦阁。
只是,周林一开始起家的那一千两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他一开始只是简家的一个小伙计而已,哪里来的这一千两银子?且他若是真的在生意场上那样的有才华,为什么在隆兴府的时候并没有显现出来,反倒是到了通州之后才开始一鸣惊人?还有沈绰,他和周林到底是达成了什么样的一个协议,竟然是会出手罩着什锦阁,而且还会在其他州府一连开设了七家什锦阁?白薇在这中间又是起了个什么作用?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徐妙锦和徐妙宁房中的招财猫,还有那日他在什锦阁中看到简妍和沈绰正对面坐着闲谈。
“这什锦阁是什么时候开的?”
他忽然沉声的开口问着齐桑。齐桑想了想,随后便答道:“具体是哪一日开的属下没问,但恍惚记得好像是五月才开的。”
可是他分明记得,在徐妙宁和徐妙锦那里看到那招财猫的时候正是四月初夏的时节。
那时香樟花不过才刚开放,幽幽淡香中,她在徐妙宁西跨院的那株香樟树下踢毽子,身姿轻盈如燕,笑容娇俏明媚。
徐仲宣闭了闭眼睛,然后复又睁开。
他记得他当时问过简妍这招财猫是哪里来的,她说是她兄长自京城里带了回来给她玩儿的。可是那时什锦阁还没有开张,她的兄长又是从何处买了这招财猫来的?
再有那次他见到简妍和沈绰正在什锦阁中对面坐着闲谈,当时他满心满眼的只被醋意给蒙蔽了,压根就没有想过,简妍和沈绰为什么那么凑巧就在什锦阁里遇上了,且他们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好谈的?他们两个人不过是在桃园那里见了一面而已,而彼时简妍甚至都没有和沈绰说过一句话,沈绰也并不晓得她的姓名,怎么可能再见就如此熟稔呢?除非他们二人私下曾有过接触。
而那日什锦阁的大门紧闭,门前小厮紧守,并不放一个外人进去。周林又怎么可能会因着他二人放着大好的生意白白的关门不做,只是为了让他们二人坐着闲谈?
且现下细想起来,那日他怒而推门进去的时候,周林是站在简妍的身后垂手伺候着的。
周林自赎其身之后也就算不得简家的下人,何必于还要对简妍如此毕恭毕敬?且当时他还是什锦阁的掌柜,身家豪富,而简妍只不过是一个闺阁之中的女子罢了。
除非,除非这什锦阁与简妍有什么关系,甚至有可能这什锦阁原就是简妍出主意给周林所开设的。更甚或与沈绰的那一番协议也是简妍所授意的,不然就沈绰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坐下来同一位闺阁女子闲谈?
次日从官署里散值之后,他带着齐桑特地的去了一趟什锦阁。
周林并不在,接待他的只是个小伙计而已。
那小伙计尚且还认得他,记得他曾在这里买了一串粉色碧玺的招财猫手链去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因就满脸笑意的问着他,那位姑娘可喜欢那串手链?她可曾知道了您的心意?
徐仲宣只笑笑,并没有回答。一面便在这什锦阁中慢慢的看着里面所有的一切。
近处的这黑漆描金花梨木架子,上面摆放的各样款式的招财猫、招福猫、并着其他的花瓶古董摆设,还有一盆盆的绿萝,枝叶葳蕤的藤蔓悬了下来,远处角落里的盆景,供人休息的椅子,可随意取用的干果茶点,甚至可随意翻看的书册,墙上悬着的名人字画和素琴,明明只是一处卖东西的铺子,可却雅致古朴的像个书斋一般。
至少他以往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铺子。又或者说,这样铺子的摆设原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想到的。
这时他又看到了柜台上摆放着的那只招财猫。
高高举起的左手和右手,上面各用红线系了一只小金铃在上面。尖尖的耳朵,笑的弯成了月牙儿一般的一双眼,怎么看都是怎么喜庆。
只是徐仲宣的目光却并不在这只招财猫的身上。
他只是目光落在了垫着这招财猫的那只垫子上。
大红色的垫子上,四角各绣了一丛淡雅高洁的兰花。
这样的配色,这样的绣工,与一直折叠的好好的放在他怀中的那块手绢上的兰花是一模一样的。
而这块手绢正是简妍的。那日自从他在池塘边捡到了之后,此后便一直随身携带着。在山东的那几个月里,更是每夜都会拿出来睹物思人一番。只怕他现下连那丛兰花上一共有多少花蕊都能清清楚楚的说的出来,所以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这垫子上和这手绢上的兰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