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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静萱说的那句话,其实是想着让吴氏就着那番话,叫了丫头来好好的问一问,最后就问到了简妍的头上去。只是听在秦氏的耳中,她就觉得吴静萱是别有所指了。
有心之人故意诬赖,这有心之人说的可不就是她嘛。
秦氏心里冷笑一声,想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甭管这事到底是真是假,那今日我还就非得诬赖了你才成。
于是她就笑道:“母亲的这话却不应当是这样问的。那等与男子不清不白的女子,除非是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不然你便是再问着她她都是不会承认,只会抵赖的。依着我的意思,这事母亲竟也不用问表姑娘,只用问着表姑娘身旁的丫鬟即可。“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论言语上的功夫,吴静萱又哪里比得过秦氏?她一时只气恼的就有些口不择言,说着:“大太太,你怎么能这样的诬赖我?”
“我诬赖你?”秦氏冷笑一声,“现见着这徐家所有的丫鬟仆妇全都红口白牙的诬赖你不成?”
吴氏见不是事,让她们两个再这么说下去指不定就会当场吵起来。
于是她便沉了脸,喝叫了一句,说着:“吵吵闹闹的都成了个什么体统?带了棠梨苑的丫鬟们过来,挨个的问了下去。总之黑的说不成白的,白的说不成黑的,谁还能诬赖了谁不成?”
吴静萱的心中便松得一松,想着只要待会吴氏细问,自然是会问出那表姑娘是简妍,而不是她来。可末了又紧得一紧,想着吴氏这样一问,最后却不是会问出这事是她指使的来?因又想着,实在不行只能是将雪柳推了出去,只说这事全都是雪柳嘴碎,她再是没有指使她的也便罢了。
吴氏便让彩珠将棠梨苑里所有的丫鬟全都叫了进来问话。
她先是让彩珠将秦氏身边丫鬟说的话都对底下站着的那群丫鬟说了一遍,而后她自己沉着一张脸,厉声的说着:“你们今日可仔细的将这件事的原委都好好的与我说上一说。若是但凡被我查出有一个字不实的,腿都卸下你们的来,再扔了出去喂狗。“
一帮丫鬟听了,一时全都噤若寒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没一个人敢先开口说话的。
吴氏便先叫着柳儿出来问着:“这样的话果是你告诉莲花的?”
柳儿年纪也不大,见着吴氏先前那样说,早就是吓的一张脸都发白了。现下又见吴氏这般的问她,忙双膝跪了下去,抖抖索索的说着:“是,是奴婢告诉莲花的。”
吴静萱听了,只在一旁急得恨不能自己过去提着柳儿的耳朵,大声的吼着她,你倒是说那位表姑娘是谁啊。且关键是,她让雪柳告知柳儿她们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有扇子的这一节上啊,到底是谁加了这一节进去?这个死柳儿,倒也不说个清楚。
她心中实在是着急,最后顾不得许多,便插口说了一句:“柳儿,你倒是将告诉莲花的原话再和老太太说一遍。再有,那位表姑娘到底是谁,你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老太太知道。”
只是柳儿已被有些吓住了。听了她这话,只茫然的望着她,片刻之后方才明白她的意思来,便又一五一十的将她告诉莲花的话又说了一遍。
自然里面是没有扇子这一节的,又说这位表姑娘是简妍的。
吴氏也觉得诧异,便又叫莲花出来问。结果莲花却是死咬着口,再是不松的,只说柳儿当初跟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有扇子这一节的。柳儿最后也急了,只是赌咒发誓说没有的,莲花又偏说有,两个人闹成了一团儿。
吴氏只觉着头痛。偏生吴静萱这时又三不知的说了一句:“别是有心人故意让自己的丫鬟在这话里加了扇子的这一节进去,诬陷我呢。”
莲花正是秦氏身边的丫鬟,吴静萱这样说,可不就是说她?
秦氏一听,心中大为起气,于是便冷笑了一声,说着:“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知道便罢了,还非得说出来自己丢人现眼。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倒是成天的往男子哪里跑,现见着又从自己院里的丫鬟那里传出了这样的闲言碎语来,正所谓是空穴来风,怎么家里这么多的姐儿,就单传了你的闲言碎语出来?还偏赖到了人简姑娘的身上去,那简姑娘我瞧着再是端庄娴雅的,又岂会是这样的人?”
这可是真的要闹起来的意思了。
吴氏只得又呵斥了一声,因又问着柳儿:“到底是有扇子没扇子的?再有,这些话又是谁告诉你的?”
柳儿听了,只支支吾吾的,一双眼儿又不住的去望着雪柳。
偏生秦氏又瞧见了,便问着:“老太太问着你话呢,你倒怎么只是盯着表姑娘身边的大丫鬟瞧?别这话就是这位大丫鬟告诉你的罢?”
柳儿一面又不敢说这正是雪柳告诉她们的,可一面又被吴氏和秦氏这样逼着,一时只吓得眼泪水都要滚了下来。
吴氏再待要开口呵斥上两句,忽然只见旁边站着的一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着:“凭老太太发问,奴婢再是不敢撒谎的。”
吴氏眼望着她,依稀记得这丫鬟是个家生子,似乎叫着什么小玉。一开始是在她这院儿里伺候的,后来拨到了吴静萱的棠梨苑里去。
于是她便问着:“这个话你们也都知道的?到底是有扇子没有?又是谁告知你们的?”
小玉先是磕了个头,而后答道;“奴婢不敢哄瞒老太太。这个话是雪柳姐姐告知我们的。前几日晚间,奴婢们一块儿正在吃饭的,雪柳姐姐进了来,给了我们每人一块银子,然后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出来,又吩咐着奴婢们得闲了就四处去说。扇子这一节,奴婢却是有些记不清的了。但约莫应该是有的罢。因着奴婢也只是个小丫鬟罢了,平日里无非也就是洒扫庭院,烧水喂鸟的,倒哪里见过这样的一把扇子呢?雪柳姐姐若是不说,奴婢再是不晓得有这样的一把扇子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旁人犹可,雪柳先是怒着:“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样的话来?”
“奴婢不敢撒谎。”小玉又磕了个头,随即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块银子出来,说着,“这便是雪柳姐姐那日晚间给奴婢的银子。奴婢一个洒扫的小丫鬟,月钱只有两百文,哪里有这些银子来诬赖雪柳姐姐呢。老太太再是不信时,可再问着棠梨苑里旁的丫鬟。”
呼啦啦,一旁的丫鬟都跪倒了一片。有那撑不住的,也便说了出来那晚的实情,只说是雪柳给了她们银子,说了这样的一番话,让她们得闲就出去对旁人说。而那番话里的表姑娘就是简妍。至于有没有扇子,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并不能统一个口径起来。
“哎哟哟,”这下子吴氏先还没说话,秦氏倒是先叫唤了起来,“这事我竟是有些看不明白的了。怎么你这雪柳与你家的姑娘有仇,特地的说了一番这样的话出来,让一干丫头出去抹黑你家姑娘的名声?只是再怎么是个大丫鬟,又哪里来的这许多的银子?却不是你家姑娘给你的?你家姑娘倒是做什么自己拿了银子出来,让自己的丫鬟这般的抹黑自己的名声呢?我料想表姑娘倒也不至于蠢成了这个样,只不过是精明的过头了,倒是想着去抹黑人家简姑娘。只是简姑娘是怎么招你惹你了,就值得你这般的对她下狠手?我倒是要替人家简姑娘抱一个不平的。”
秦氏心思灵活,早在众人争论那番话里到底有没有扇子的时候她就看出了些许端倪出来。这会小玉又是这般说了,她立时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定然是一开始吴静萱想着要抹黑简妍的名声,便让雪柳拿了银子给那些小丫鬟们,吩咐着她们到处去说那些话。可后来却不晓得是被谁在那些话里加进去了扇子这一节。可不要小看加进去的这一句话儿,原本没有这个扇子,说着表姑娘的时候,人都还疑惑到底是吴静萱还是简妍。可有了这个扇子,大家却都知道是吴静萱的了,因着倒是有好些人知道吴静萱有这个扇子的。便是吴静萱院里的丫鬟一开始说着表姑娘的时候再是明指暗指的说是简妍,可闲言碎语这个东西,经过了无数人的嘴,又哪里会说得清?现下定然是一些人说这个表姑娘是简妍,一些人说这个表姑娘是吴静萱的了。最后倒是迫得吴静萱要自己出来澄清这个事了,除非她是不想要自己的名声。只不过这些事若是被有心人认真的查起来,可不就最后查得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的了?
秦氏看明白了这一节,于是立时就将这个话引到了吴静萱的身上去。只说她就是那个背后搞鬼想要抹黑简妍名声的人。
吴氏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一时她的面色也就极其的不好看了起来。
她气恼的是,吴静萱竟然是这般的蠢。便是想着要对付简妍,就不能想个高明些的法儿,倒是现下被秦氏这般的问住了,往后还怎么做人?
吴氏没有说话,因着她实在是不晓得该说什么。
她没有被人这样逼着的经历,一时竟是不晓得到底该如何应对。想得一想,也就唯有疾言厉色的问着雪柳:“你让小丫鬟们到处去说那样的话,到底是个什么用意?可是你平日里和那简姑娘有不对付的地方?还不快与我仔细的说来。”
其实她这话也就是暗暗的在告知雪柳,让她只说她和简妍有私仇,将这事全都揽到她自己的身上去,不要牵扯到吴静萱。
雪柳自然是明白的,她想了一想,最后横了一横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说着:“老太太,大太太,这事与姑娘无关,全都是奴婢一手指使的。奴婢恨那简姑娘,那日见着简姑娘和三少爷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三少爷一双眼儿又只是粘在简姑娘身上,于是奴婢回来便想了这样的一篇话出来,而后让小丫鬟们到处去说,说的其实也不过是实情罢了。至于那银子,是奴婢偷了姑娘的,姑娘并不知情。”
竟是要弃车保帅的了。
吴氏和吴静萱一听,心里立时就松得一口气。秦氏只冷笑不已。
对吴氏和吴静萱而言,现下最好的法子,也莫过于雪柳主动的承担下了一切,将吴静萱从这件事里完整无缺的摘了出来了。
吴静萱此时就做了一副恼怒的样儿出来,说道:“你这奴才怎么能这样儿呢?便是再恨着人家简姑娘,那也不能这般的抹黑人家的名声啊。”
雪柳面向她磕了个头,低声的说着:“是奴婢错了。倒连累姑娘牵扯进了这事里来。”
秦氏在一旁见着她们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便冷冷的笑了一声,问着雪柳:“你说你恨简姑娘,我倒是想问上一问,简姑娘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的恨着她?竟是能做出这般抹黑她名声的恶毒的下作事来?”
雪柳一时就有些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片刻之后方才说着:“那日在花园子里,奴婢失手碰了简姑娘一下,简姑娘大是恼怒,言语之中甚是怪着奴婢不说,还打了奴婢一个耳刮子,所以奴婢便恨着她。“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秦氏追问着,“当时可还有谁看见的?”
雪柳便道:“也就前几日的事,当时我们姑娘也在,她便是个见证。”
吴静萱听了,忙道:“是呢。那日我确实是在的。当时我还劝着简姑娘,让她不要那么生气,说雪柳也只是失手碰了她一下,再不是成心的,等我回去了再好好的责罚她一顿,可简姑娘不停我的劝,依然还是劈手扇了雪柳一个重重的耳刮子。”
秦氏听了,便冷笑着:“由得你们主仆两个红口白牙的这般说,这事就成真了?倒没的抹黑了人家简姑娘。今日这事势必要弄一个水落石出。”
说罢,便高声的叫着:“芸香。”
芸香忙上前两步来,垂手问着:“太太有什么吩咐?”
“速去将简姑娘请了来。我今儿个倒是要来一个当面对质的戏码,看简姑娘那日是不是真的骂了你,打了你一耳刮子的。不然显见得你这丫鬟就是当面扯谎。”
吴氏和吴静萱一听,面上立时就大惊失色了。
吴氏忙劝阻着:“这简姑娘怎么说都是个亲戚,若叫了她来当面对质,只怕是不大好的吧?”
说罢,便要叫芸香不要去。但秦氏却是笑道:“若是咱们在背后平白无故的就栽给了简姑娘一项这样恶毒,随意打骂丫鬟的罪名,那才叫不大好呢。”
因又喝命着芸香:“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作速快去?若慢得一会儿,仔细你的皮。”
芸香听了,忙转身飞跑着去荷香院了。
但简妍这会却不在荷香院,却是在凝翠轩。
因着前些日子她亲口答应了徐仲宣,要给他做一只扇套子,虽则是过不得两日就做好了,但她却并没有立时就拿出来,反倒又是隔了个五六日才拿出来。
她原是想着不拘是遣了白薇或是四月,将这扇套子送去给徐仲宣就得,或是干脆就交给徐妙锦,让她代为交到徐仲宣的手里也就是了,只是前两日铺子被砸和周林被打的事让她想了许多。
她可不就是正缺着靠山呢么?而徐仲宣是朝、廷三品大员,这样现成的一座顶宽厚的靠山为什么不靠呢?左右她现下又与徐妙锦交好,且看起来徐仲宣对她的印象也还不坏。
这般想着,她便趁着今日徐仲宣休沐的日子,特地的过来了凝翠轩一趟。
以往徐仲宣休沐的日子简妍就会躲着他不来凝翠轩,所以当青竹笑着进来通报,说是简姑娘来了时,徐仲宣简直都要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忙从椅中起身站了起来,却又只是怔在了原地。
徐妙锦转头看了他一眼,一时只觉得无话可说了。
这还是她那个杀伐决断的大哥吗?但随即她便又转头对青竹说着:“快请了研姐姐进来。”
青竹清脆的答应了一声,亲自过去给简妍打起了门口的软绸帘子,笑道:“简姑娘您仔细脚下的门槛。”
徐仲宣只听得简妍柔软的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他便见着她低头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绯色,领口刺绣折枝迎春花的交领绢衫,月白色撒花百褶裙。鬓边戴了一支不大的偏凤,三支细细薄薄的凤尾向上,凤口处衔了一串珍珠流苏下来,随着她的走动,这细细的流苏前后轻轻的晃动着。
一抬头见着徐仲宣,简妍面上便带了微微的笑意,敛裾对他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大公子。”
徐仲宣便见得她面上笑意轻柔温婉,不由得又怔了片刻,而后方才也对着她回了一礼,叫了一声:“简姑娘。”
简妍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凤钗口中的流苏便又左右轻轻的晃动着。
因又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件物事出来,双手递了过来,笑道:“这是前些日子答应大公子给您做的扇套。我手艺不好,您别见怪,将就着用用也便罢了。”
徐仲宣就着她的手一看,见那扇套是灰绿色的锦缎,面上并没有绣什么花鸟草虫,只不过是绣着两个大大的寿字纹,周边空白的地方则是细细的绣着如意云纹,瞧着虽是简单,却也大气。
其实简妍心里很是有些忐忑。那时她想了整整一日,到底要给徐仲宣做个什么样的扇套。因想着他平日里瞧着话不多,又是个沉稳的人,若是做了个绣着花鸟草虫的扇套,只怕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所以最后便决定索性是不绣花了,只正反两面各绣了两个寿字纹也便罢了。至于空白的地方就绣了如意云纹,瞧着应当也还大气。颜色也选了灰绿色,既不会太鲜艳,可也不会太沉闷。
这会她双手拿着扇套递了过来,一面却仔细的望着徐仲宣面上的表情。只可惜徐仲宣却是垂着头,她看不到他面上现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但却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自她的手中拿走了扇套,随即有低沉的声音徐徐的响起:“我很喜欢。多谢。”
简妍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会她竟是觉得心中极是紧张的,以至于手心里都有汗了。现下见着徐仲宣终于收了这扇套,而且还说了一句我很喜欢,多谢之类的话,甭管他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客套的,但至少这一关算是过了。
她心中松得一松,便又伸手示意着站在她身后的白薇过来。
白薇会意,忙将手中拿着的包裹递了过来。
简妍接过,一面开口招呼着徐妙锦过来,一面又伸手打开了包裹,笑道:“锦儿过来,我给你做了一双鞋呢。”
蓝色的包裹皮被打了开来,简妍双手捧着一双藕荷色,鞋头绣着折枝玉兰花的缎子鞋递了过来。
因又笑道:“我见着你和宁儿的衣裙上多绣的是折枝玉兰的花纹,且你喜欢素净清雅些的颜色,宁儿喜欢活泼鲜艳些的颜色,便给你做了一双这样藕荷色,鞋面上绣折枝玉兰的缎子鞋。宁儿那里也做了一双同样的鞋给她,鞋面上绣的花儿也一样,只不过颜色是石榴红色的。如何,这鞋你可喜欢?”
徐妙锦自然是喜欢的。
因着她身子不好,日常也不怎么动针线,像鞋袜这样亲密些的小物件倒都是青竹代劳。但其实她也很想有自己的亲人帮自己做这样的小物件。
徐妙锦一时便觉得眼圈儿有些发热了。忙紧紧的咬着唇,伸手来接了鞋,低声的说着:“我很喜欢。谢谢研姐姐。”
而徐仲宣那里正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扇套。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做扇套。扇套是上好的云锦做的,摸上去滑滑的,似是还残留着她手上的温度,让他就想这么一直紧紧的握在手里,再也不要放开。
因着心中着实感激,且越发的心动,于是徐仲宣便又开了一张长长的菜单子,让齐桑和齐晖又跑了一趟芜荔楼。
在等着菜来的空隙里,徐仲宣又邀请着简妍与他下棋。简妍想得一想,便答应了。
她现下是觉得,与徐仲宣搞好关系实在是很有必要的,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要用到他的时候呢。恒不能到需要的时候才来抱佛脚的吧?还是平日里也要对着这尊大佛多烧几炷香才是。
只是这会两个人没下得几个子,就有小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大太太身旁的丫鬟过来求见简妍。
简妍心中诧异,想着自己自打来了这徐宅,和秦氏就没有见过两次面的,这当会她遣了丫鬟过来见自己是有什么事呢?
只是心中虽然是纳闷,但简妍还是走出了徐妙锦的书房,到了明间里。徐仲宣随即也跟了出来。
先时芸香一路飞跑着到了荷香院,见着了简妍身旁的丫鬟四月,却被告知简妍去了四姑娘那里。她便又一路飞跑着到了凝翠轩,这当会气都有些喘不上来的。
只是一抬眼,非但是看到了简妍和徐妙锦,还看到了徐仲宣。于是她那喉咙里的一口气立时只被严严实实的给逼回到了肚子里,再是不敢喘的了。
“见过大公子,四姑娘,简姑娘。”她屏息静气,毕恭毕敬的对着她们三个人行了个礼。
简妍还没有说话,倒是徐仲宣先开口了。
“母亲遣了你来找简姑娘有什么事?“
他声音虽不大,却极具威严。芸香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便咚咚的急速的跳了起来,竟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该如何说的了。
勉力的定得一定神,她才说着:“太太遣了奴婢来,是想请简姑娘去松鹤堂那里。太太和老太太都在等着简姑娘过去和表姑娘对质呢。”
“对质?”徐仲宣的双眼眯了一眯,不动神色的问着,“对什么质?到底发生了何事?说!”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森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一刹那竟让芸香觉得遍体生寒。
芸香只被他这强大的气势给压的呼吸急促,最后竟然是没扛住,双膝一软,直接就给他跪了下来,然后一五一十的就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个字不漏的都说了一遍。
一旁傻站着的简妍:......
原本是与她有关的事,可是这当会却不用她出来说一个字的了,这样真的好么徐侍郎?
只是听了芸香的话,她倒也是有些讶异的。
虽然一开始她让莲花出去说那些话的时候,确实是想着让秦氏将这事闹到吴氏那里去,然后逼着吴氏找了吴静萱来彻查这件事。当时她是想着,这事若真的说起来原就只是雕虫小技,是经不起彻查的,很容易的就能查得出来是吴静萱指使了自己的丫鬟去做的,那时自然就没着她什么事了,吴静萱倒能自食苦果,只怕秦氏是容不得她再继续待在这徐宅的了,逼也要逼着吴氏送走了她。不过没想到这个雪柳倒是个忠心护主的,竟然是自己一个人承担下了这个罪责,且最后还闹到了要自己去和雪柳当堂对质的局面。
倒也是好笑了,简妍心里就想着,这个秦氏还真的是怕这事闹得不够大呢,竟是不顾及自己只是徐家亲戚的身份。既然如此,那她便索性去与雪柳当堂对质吧,也顺带再踩吴静萱一脚。
于是当芸香说完了这番话,简妍便往前走了两步,说着:“也好。我这便随你一同前去,在老太太和大太太面前将这事说清楚。”
只是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同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别去。”
简妍讶异的转头一望,见拉着她胳膊的人竟是徐仲宣。
简妍第一次见着徐仲宣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眼神如同阴天里的湖泊似的,深邃幽深,旁人再是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现下,她见着他的眼神,却只觉得这当会不仅仅是深邃幽深了,简直就是有无数片的乌云在飞速的集结着一般,似是立时便要电闪雷鸣、狂风大雨,暴雨倾盆的了。
简妍见了,心中莫名的就觉得有点畏惧。被他拉着的那只胳膊也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徐仲宣忙收回了拉着她胳膊的手,背在身后,同时低声且轻柔的安抚了她一句:“别怕。这件事我去解决,你只管留在这里就好。”
顿了顿,他又低声的说着:“不要离开。等我回来和你一起用午膳。”
说罢,抬头望向芸香,方才面上温柔的神情顷刻不见,只有沉沉似水,冷淡的说着:“走。”
芸香刚想张口说大太太是请简姑娘过去,她这不去可怎么成呢?可望见徐仲宣森冷的目光,她一时又不敢说了,只得将这句话又默默的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而简妍眼望着徐仲宣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院门那里,心里浮上了一种异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徐仲宣方才临去之时对她说的那两句话,一句温柔得堪称如同三月春风,安抚着她,让她不要害怕,他去解决那件事,另一句却又隐隐的有一种霸道之意在里面,让她不要离开,要等着他回来一起吃午饭。
简妍觉着,她一定是疯了,因为她好似从他的这两句话里咂摸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