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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闪也不避,只是觉得这些人很耽误她的时间,他们一个接一个往外走个不停,挡住了大门,让她进不去,很是恼人。
意外地,她看到了穆雨、吴用、还有几个以前经常跟在拓跋九霄身边的人,如今都是能上得朝的大臣了哈,果然四年的时间,改变的事情太多了,恐怕始终未变的,只有她这个傻瓜吧!
穆雨与吴用在见到她时表情最为惊讶,随后看到的便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钱业,两人驻足观望,待钱业跑近后,吴用打量着林铃儿,板着脸问道:
“钱总管,这是何人?”
何人?林铃儿嘴角一挑,腹诽:说出来吓死你!
钱业说话吃力,半天气还喘不匀,此时正阳殿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林铃儿根本不理会吴用与穆雨,绕过两人直接跨过了正阳殿高高的门坎。
吴用与穆雨惊呆了,敢随意进出国主的地盘、在国主身边方圆十米以内出现的女人,这三年来,她是第一个!
穆雨穿着朝服,看看钱业,看看吴用,最后回头看了看正阳殿里横冲直撞的身影:
“这个女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钱业频频摇头,终是说出一句:
“唉,回监国大将军的话,此事说来话长啊!”
施了一礼,钱业也顾不上多说,忙跟着跑进了正阳殿。
吴用与穆雨疑惑归疑惑,可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作罢,双双散去。
正阳殿里,拓跋九霄一身银色龙袍,头戴九旒冕,飞扬的眉直插云鬓,见林铃儿跑进来,他眸光一紧,从上至下打量着她:
“站住!”
他的声音始终如此,虽然不大、不高亢,甚至深沉得过分,可是一旦出口,便具有震天慑地的威力,两个字,让林铃儿的心抖了一下,就算对他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她也乖乖地站在了当场。
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她不过是一个和亲来的公主,就像当初她代云倾城嫁给他时一样,那时好在云倾城身后还有云傲天和大邱庇护着,可是现在就算他杀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
钱业见拓跋九霄的眸中已染上怒火,顿是一惊,赶紧跑过来跪下,道:
“禀国主,奴才已经告知公主,国主正在召见廷臣,可是公主她……”
拓跋九霄似乎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直接抬手制止。
钱业更是心急,又仰起脸对林铃儿说:
“高昌公主,见到国主还不赶紧跪下行礼?”
跪下行礼?这可触动了林铃儿的倔强神经,她一扬下巴,咬牙道:
“钱总管,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吧,本公主不-会-跪!”
汗……钱业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在一个奴才面前说不会跪也就罢了,如今这可是在国主面前,她不知道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是什么意思吗?
“公主……”
钱业还想劝她两句,却只见拓跋九霄开口道:
“为什么没穿孤叫人送去的衣服?”
钱业又愣了,国主这是什么情况?她如此大不敬,国主居然又不追究?
唉……不过是身形很像而已,国主你要不要变得这么好说话啊?
“回国主的话,因为……”
钱业想替林铃儿解释,谁料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只听林铃儿直接说:
“因为我把你叫人送来的东西都扔进水里了!”
钱业看了看两人,好吧,看来这里不需要他了,正想打退堂鼓,却又听拓跋九霄说道:
“钱总管,再去景慈宫拿一套衣服过来。”
钱业微怔,随后答道:
“是。”
钱业忙下去吩咐人去景慈宫拿衣服,拓跋九霄则收回了目光,好像忘了林铃儿的存在,低下头忙起了自己的事。
她被晒了?
为什么这感觉如此地似曾相识?
淡定,淡定……她做着深呼吸,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计较,如今能平安顺利地离开这里才是正道。
呼……又是一个深呼吸之后,她说:
“国主,您是大国国主,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我刚来的时候,您颁了圣旨给我,告诉我不需要和亲,今后的人生随我自己处置,就算我多么不情愿,也接受了您的旨意。可您现在这是在干吗?出尔反尔吗?身为大国国主,您不怕被世人贻笑大方吗?”
“有人告诉你,孤要娶你吗?”
他一边拿起笔在写着什么,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面对她这样的质问,他居然比她还淡定?
“不、不是要娶我?不是要跟我继续和亲?”
好吧,她承认她已经很不淡定了,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那你为什么软禁我?为什么不放我出宫?”
她声声逼问着他,他稳坐龙椅高高在上,而她只能仰起小脸看他,九旒冕下的面孔还是那么年轻,与从前不同的是,那双深邃无比的眸子变得越发凝重、忧郁,带着与他的年纪不符的沉稳持重。
她不明白,为什么直到这一刻,看到他的眼睛,还是让她心疼?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他说变就变,这双忧郁的眼睛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怔愣之际,他搁下笔,忽然合上书案上的折子,长臂一扬,折子落到了她的面前。
她惊得倒退一步,抬头看他,只听他说:
“这是高昌送给天盛的金矿,孤打算用它来跟你做一笔买卖。”
又是做买卖?
她倒是跟别人做了不少买卖,如今轮到他了?
“什么买卖?”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折子,并未捡起。
他依然像座冰山一般岿然不动,冷冷道:
“孤要用它买你的一样东西。”
“什么?”
她的一样东西?她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她怎么都不知道?
此时,他说出了两个字,两个足以让她瞠目结舌的字:
“背影。”
“背、背影?”
她真的没有听错吗?他用一座无法估计价值的金矿,只为了买她的背影?
背影就只是背影而已,没有美丽动人的脸孔,看不到凹凸有致的身材,就只是一个飞机场般的背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摇头。
这时,钱业从门外进来,走到近前捡起了地上的折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道:
“公主,国主的意思是,今后但凡国主需要,您就只需要站着或者坐着,也有可能是躺着,安安静静地把您的背影给国主就行了。国主不会对您做什么,只需要看看您的背影,已是足够。”
林铃儿还是不懂,拓跋九霄这是什么古怪的嗜好?
“本公主还是不懂,我只听说天盛国主嗜战,没听说他还有这么奇怪的嗜好。”
猛然间想起了昨晚看到的吴清清和那个小男孩,她撇了撇嘴,嘲弄道,
“何况,国主有喜欢的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若是要看背影,看他们的应该足够了,何必要来看我的?再说,看他们的可以正面、背面、里面、外面通通看个够,看得既过瘾又全面,我的背影……没那么值钱。”
“公主!”
钱业板起了脸,好像对她说的话很不满意,
“国主哪来的儿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哪来的儿子?”
她冷笑道,难道昨晚她眼睛瞎了?
“昨晚我亲眼见到的,他称呼国主为父王,不是国主的儿子是什么?”
钱业的眼神闪烁了两下,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拓跋九霄,见他并无特别反应,于是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林铃儿的心终于跌入了谷底,万劫不复。
他没有否认,她说他有喜欢的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他通通没有否认。
此刻,她真想冲上去把他从龙椅上揪下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不能等等她?
这时,去景慈宫取衣服的人回来了,钱业禀告道:
“国主,衣服取来了。”
拓跋九霄抬眸看了一眼,面露不悦:
“为什么不是紫色?”
捧着衣服的宫女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
“回国主的话,前段时间,清心郡主半夜里偷偷跑进景慈宫偷走了好几套衣服,只剩下一套紫衣了,今天奴才们把紫衣呈给公主,公主她……”
景慈宫,那是历代王后的寝宫,清心郡主又是谁?心疼如刀绞,林铃儿拼命咬牙忍着,接过宫女的话,说:
“一切都是我干的,与她们无关。”
拓跋九霄并不看她,就像他说的,他似乎只喜欢她的背影。
宫女的禀告让他微微拧起了眉头,眼中现出无奈之色,沉吟片刻,道:
“带她去东暖阁换上吧。”
“等等!”
林铃儿往前一步,
“谁说我答应了?不管你用一座金矿还是十座金矿,我的背影,不卖,不卖,不卖,你听到了没有?”
她再也受不了了,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之前艰难地维持着公主的形象,如今全都不受控制地乱了。
她的声音落下,整个正阳殿也变得死一般寂静。
没有人敢在国主面前这样说话,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
正阳殿里里外外的所有下人、侍卫都瞪圆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就像看着断头台上的囚犯一般,等待着林铃儿的头颅被斩断的一刻。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僵局:
“参见国主。”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