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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厂全称是第兵工机械厂,位于冀北府石市,是当年和老毛交恶时组建的国防单位,后来警报解除,粗犷型的兵工自然淘汰,厂开始转型研究民用机械,做的相当不错,开发过衔耕机,有一段还代理生产东方红拖拉机,总而言之,是一家有潜力的农用机械制造商。
    七十年代最盛时期,员工数千,厂级别上到了正厅。
    如今,却是由盛转衰,到了近年,却是连维持生存也难。
    厂规模大,影响广,在大型国企中有代表性,被体改委选中,作为破解大型国企经营困境的重大课题的典型,并且还将此处定为试点,由试点司跟踪监控,找出症结。
    而宏观司也需要根据此试点,获得第一手的材料,准备将之列入典型,为七五规划成型准备背景材料。
    谢辉煌听薛向说起了正事,也不开玩笑了,说道,“调什么研,我就是多余,试点司的那帮家伙忒也目中无人,我去了,连厂长都寻不到,听说被试点司拉去考察上游需求去了,我打听了厂长昨天都还在,怎么就我去了饿,就得去考察,这不是明摆着躲我么?”
    像这个年代的大多数机关一样,内部各个司的设置,智能有不少重叠之处,漫说是机关内部了,就是部委与部委之间,也经常是个嬷嬷管一个丫鬟,才有了后来的大部制改革。
    此时,改委的宏观司和试点司关于建立试点,就有多的重合,理论上关于试点,宏观司和试点司,就是计委和经委的官司。宏观司管计划、组织,试点司管执行。
    可一轮到要出政绩,管试点要成绩的当口。宏观司和试点司也难免五官争功。
    工作上的事,薛向不好置喙。他这里还有一堆乱摊,等着处理,笑着宽慰几句。
    谢辉煌道,“你看我,尽说些扫兴的,你中午有没有功夫,南街有家烧鹅,很是地道。听说是清末从关外传来的老手艺,要不中午,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官场上,主动邀请吃饭,那就是拉关系,释放善意的意思。
    说来,前番分工,谢辉煌确实恼怒过薛向半道杀入,可仔细一想,和薛向闹掰。只会让彦波涛得了便宜,想透此点,放不下的也得放下。
    这点。薛向同样见得明白,初到乍到,他更是无意树敌,当下道,“成啊,我没别的毛病,就是嘴馋,那就多谢谢司长了。”
    薛向应下了,谢辉煌心情大好。便即告辞。
    他出门时,正巧遇见彦波涛进门。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便擦肩而过。
    彦波涛接过薛向抛来的香烟。笑道,“怎么,老谢又来下指示啦,他这个人呐,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好较真”
    薛向道,“谢司长说南街有家烧鹅店不错,约我去尝尝,怎么样,彦主任赏个脸一道去呗。”
    看眼前这架势,谢辉煌和彦波涛注定要撞在一处了,他不想卷入,却是身在局中,思来想去,最好是不偏不倚,做好自己的工作。
    是以,彦波涛想知道什么,他就直言以对。
    彦波涛笑道,“我可没这个口头福,你们去吃!不过,南街的烧鹅我吃过,好像一般,改天我请薛司长吃北街陈老快的瘦肉油条,那才见功夫……”
    正说着话,薛向先拉开抽屉看了看,发现抽屉里的那个没响,这才意识到是腰上的响了。
    bp机在京城流行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民间运用还不广泛,但机关里却是早早流行起来了,他抽屉里的那个就是改委配的,腰上那个却是小家伙送的。
    这个私人bp机呼号,就是薛家几兄妹,外加安在海知道,再无他人知晓。
    薛向抓起bp机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原想定是小丫头打来的,这几日,听说在校过得不如意,没少打电话抱怨。
    想到长不大的烦人精,薛老边摇头苦笑,边冲彦波涛戳了戳电话,拨出bp机上显示的那个号码,张嘴便道,“能不能踏实待着呢,没人跟你玩,多找找自己原因……”
    “大哥,是我!”
    电话里传来的竟是小晚的声音,有些慌张。
    “在哪儿呢,我来接你。”
    薛向紧张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很多,虽然很小,却瞒不过他的耳朵。
    “到同县了,上遇到几个人纠缠不清,老追我们。”
    同县便是后世的同州区,算是京城的近郊。
    听说快到京城了,且身边还有人陪护,薛向放心不少,交代道,“往来城的大上走,我马上就到。”
    “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帮忙。”
    彦波涛听出了变故,急道。
    薛向道,“没旁的事,我妹妹从外地回来,我去接她,麻烦帮我跟谢司长请个假。”
    说着,便朝外行去。
    彦波涛一跟随,嘴上不住道,“客气什么,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了,不跟我来虚的啊!”声音大。
    薛向没工夫跟他废话,直疾步前行,跨出门时,才想到还没车用。
    彦波涛豪爽道,“我开车带你!”说着,朝西侧正中的房间看了一眼,恰好瞧见一道人影站在窗前,虽有浅浅纱窗遮掩,那声宝蓝色的西装却还是一眼可辨是谢辉煌。
    薛向却不要彦波涛同去,彦波涛却不再强求,将钥匙抛给了他,便自朝东去。
    都到了门外,已然没了观众,这戏自然也就没有演下去的必要。
    惶急之间,薛向根本就不知道,彦波涛无声无息地在他和谢辉煌之间,埋下根深入骨肉的钉。
    ………………
    过了春节,古都的冬天似乎得了急性病,一下便走到了尽头。
    翻过二月,温骤升,草长莺飞,春姑娘的裙裾已经提了起来。
    潮白河上的冰封,早已解冻,淙淙流水浣洗着暖鸭新装,摇摇的水草在金色的阳光里招摇着,这一派春光,若有相机定格,成像之后,定为永念。
    扑哧,扑哧,隐身河边茂密水草间的野鸭,忽的扑张着翅膀,窜飞出去,打破了河岸的宁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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