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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门正堂这边,汇聚的一堆人,讨论了一大堆,终究什么也还没商量出来,只能说是列出了不少的可能以做防范。
在知府衙门的后院,却也是一团忙乱,不得消停。
首先,裴恒就带着一些筑基期的儒修,用儒门的法子,为桓赫和苟水英疗伤。
不说两座城市之间,彼此的关系本来就不差,这会儿北海仙坊聚集的大量白莲儒修带来的压力,也足以让定海城这里尽力相助了。
桓扬三人坐在外面,一边整理自己,一边算是护法,一边也注意着知府衙门正堂的动静。
比起桓扬是放不下自己的兄长,邱珂和尤昭两人,其实都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坐到那边去由人问东问西。
不得不说,听到的东西,实在是叫人心情沉重。
是以,虽然从言语中都察觉到水馨在这儿的地位有些微妙,桓扬和邱珂也没心思多想。反而是尤昭一脸阴沉。
又一边,容瑟秋也没有参加讨论,而是自己在之前混战的位置不断地探查,生怕留下什么不安全因素的蛊虫来。
而黎允几人,则按照要求,依然守在原本设立了禁制的外围。在他们的身上,各种光芒闪耀,简直别提多亮眼了。
可他们是红莲,真不敢说有真文胆的底气。
黎允却自然不会瞒着自己的小伙伴,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以及对水馨身份的确认告诉了两个同伴和侍卫。
林安然简直要跳起来!
若非她眼前是真的没人,而且,这段时间的挫折(看林惊吟不顺眼却奈何她不得,又被一些青莲虎视眈眈)也算是稍微磨练了她几分,她这才没有大嚷大叫起来。
不过,这么一来,林安然倒是一返之前的状态(之前盯着那些被蛊虫控制的修士,生怕一不小心被暗算,也没空去管其他),对正堂那边的状况额外注意起来。
她身上用以防护的东西,也就特别的多。
正堂那边,汇聚了那样多的力量,自然再没有必要做什么遮掩。是以,林安然倒也很是轻松的,就听到了全部。
别的她没怎么注意到。
她的重点就在一点,直接在黎允和关启明的耳朵边上嚷嚷起来了,“听到没听到没?那个林水馨,居然是被人劫走!宗室女都被劫走了还没人发现!”
黎允和关启明都很无语。
虽然他们也很震惊,但必须要说,在五色试炼这码事上,这还真不是重点!
不过,他们也知道,林安然对自身的血脉是多么的看重,多么的自豪。所以才对林惊吟的背叛——是的,林惊吟后天凝聚玲珑心在她看来就是背叛——那么怒不可遏。
明明实力有绝对的差距,却依然不肯示弱。
这会儿重点虽然偏了,但这真的很林安然。
所以,两人也不和林安然分辨这重点的问题。关启明只是提醒道,“安然,林……”
说到这儿,关启明忽然卡壳了。
林水馨,这肯定不是宗谱上的名字。不知道身世来历,不知道父母亲族,这个……该怎么判断她的辈分,怎么称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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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儒修依靠红尘念火修炼,就是先天天目也没有守童身的要求。
不过,修为越高,生子损失越大,女子生子损失更大——这样的铁律,在儒门之中,一样成立!
加上儒门更注重子嗣,夜仙城的和合丹也受到修仙界那边的控制,北方不容易弄到手……种种原因之下,再是天资纵横的儒修,往往也会在年轻的时候成亲生子,完成传承之后,再奋力修炼。
修为高了,哪怕是寿元增长,也不会再诞下子嗣。
总之,总总原因之下,儒修不同于修仙界。
二十年一代还是挺稳当的(男子在十八至二十成亲)。
也因此,在大部分情况下,同一辈分的人,年龄也不会相差很大——林惊吟也因此才肯定水馨一定是后辈。
但这个“不会很大”也是有限度的。林惊吟能肯定水馨是后辈,关启明却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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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关启明尴尬的咳了一声,暂时略过了这个问题,“她也没说自己就一定是被劫走的啊!”
“这点我倒是同意安然。”黎允道,“你们还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但也知道上玉牒的规矩。初生记名,三岁烙印,死后拓魂。烙印了才算是真正的宗室女。但若是三岁之后才出事,不可能被人冒充的……”
初生记名,三岁烙印,死后拓魂。
这是林氏宗室一生必然经历的过程。
这种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多。因为这其实也就是两百年内完善起来的东西,也并未进行宣扬。
初生记名,这个很好理解。
但是,名字是可以改变的。
所以更重要的是“三岁烙印”。一般来说,都要当场到场,当场放血,当场印证——确认了那本身的血脉,和记名时父母的血脉相合,才能“烙印”!
最重要的则是死后拓魂。
只要是已经烙印了的宗室,一旦死亡,宗祠就会对此人的一生经历做一个总结,写一篇祭文,举行仪式,将祭文的力量灌注到宗室玉牒此人的烙印上,虽然不能说将此人的宗室身份抹消,却是将此人身为宗室的所有血脉特权抹消了。
只要是有了烙印的宗室就一定会有祭文。
而且若是烙印超过十年以上的,这些祭文,还会送到圣殿去审核。
祭文的内容要是太糟糕,将后代赶出玉牒都有可能。
之所以会形成这么个仪式链条,说到底,其实是因为林氏宗室的人,变得越来越多的缘故。
皇室自己也明白,树大了就难免有歪枝。
经过了一百两年的修养生息,盛世太平,人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富裕。那些没吃过苦,长于太平也享受太平的家伙,就开始作妖。而且还不服皇室管束。
但皇室很清楚,林氏血脉的血脉能力,是来自于儒门的认可。
一旦儒门的“不认可”形成大势,林氏的血脉能力,也会被取消。
是以,皇室就倒腾着弄出了这么个东西来。
要求所有宗室,五年一审,十年一核。修为高的时限也长一些,但若是弄出什么搅乱民间的大事来,不到期限也是可以查的。
超出期限不到宗祠去自省的,没死也直接拓魂!
可以说,若不是皇室狠下心来弄了这么一遭,林氏的血脉能力只怕早就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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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允看来,林水馨既然有确凿无疑的宗室血脉,而且血脉能力很强大。那么,就肯定是有经过了烙印的,而且,没有被认定为死亡。
也就是说,有人冒充。
而且问题肯定出现在“烙印”这个环节——用的是水馨的血,到场的却不是水馨的人!
烙印认的是血,不是水馨的血,记了名也没用。
但一个宗室女孩,烙印的仪式未必多么严谨。
黎允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一些。
如果当时到场的是林水馨,看看水馨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之后还被人冒认的可能性。
但要是三岁以前就被换了人,还做好了周全的准备,让人冒认……呵呵,难道是水馨的父母自己做出来的事吗?
说背后没有阴谋,也没人信啊!
既然水馨又说,她自小被人带去修仙界,当做工具养大……
说是自己走失也没法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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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允将道理一说,林安然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不寒而栗啊!真的是不寒而栗!
要是真有人能在宗室的烙印仪式上做手脚……宗室之中,混进了多少鱼目?
是,这些人应该也都是林氏子弟,多半也是林氏报了夭折,或者不起眼的旁支,才有可能冒充血脉,在林氏的各种大典上不出岔子。
但冒名顶替鱼目混珠是何等的罪名,被人抓住了这个把柄,难道不是任人施为?
林氏又有多少真正的宗室,被人握在掌心里?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们一定得帮林水馨找出她的身世!”林安然的身上,冒出了熊熊的斗志!
黎允和关启明都挺无语的。
——大小姐,你还记得不?整个无定海域都还被封着呢。就算无定海域没被封着,你这是从哪里逃过来的啊?
你这可真是想得够遥远的!
不过,关启明和黎允两个也没有立刻去提醒热血冲昏头脑的林安然。林氏子弟的使命感陡然上升,这可比之前的那种任性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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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就这么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虽然定海城的民众几乎都中了吸魂蛊,但在这个晚上,倒是还没出什么事。情况并没有恶化。而在正堂里,也终究没法研究出更多的可能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吸魂蛊没有扩散。
那控制了伪金丹的蛊虫,虽然战力强了不少,却依然和之前的吸魂蛊一样,并不具备繁衍的能力!
此外,在裴恒的治疗下——后来还借用了林安然血脉祝福的能力——桓赫的伤势大有好转,苟水英的伤势竟也稳定下来。
当然就和柳迎霞一样,显然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战力的。
所以,这点大抵还算不上是好消息。
然后,就在第二天早上,水馨觉得无聊,准备去找墨鸦和宁朔,将某些至今没有公告大众的事情,向他们讨一点意见的时候,重新布置起来的城防禁制,却是再次被触动!
这一次的来客,就和水馨之前一样,来的慢慢悠悠,光明正大。
但是,整个无定海域,还能有其他没冒头的真正真人么?
水馨没注意到城防禁制的异常。
她是听见了容瑟秋的传音,才转回知府衙门正堂的。
发现这一次比之前的阵仗还大——连林安然几个,都被叫来了。看到她,林安然仿佛想要说什么,却又终究没说,别扭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水馨也顾不上考虑这小姑娘是什么想法。
因为张济已经开口了,“来了三个白莲儒修。”
“就三个?”谢鉴似乎还有点儿不相信。
张济沉默了片刻,看看他,“城防能感应到的,就三个。”
“嗯,是有人暗地里想要包围呢,还是说是来下战书的?”水馨好奇揣测。但很快,她又放弃了这种无谓的做法,眼睛亮闪闪的,“我去瞅瞅?”
虽然没人觉得这事儿能善了。
但是,也真没几人觉得放她出去合适。
张济已经摸清了她的性格,直白的接口,“这不大合适。”
水馨果然不犟,“那你们总得有个章程吧!?”
“我去!”王希栋拍胸口。
然而,只怕他比水馨的战意还强烈些——水馨明显是好奇居多!不过,他去似乎确实是合适的。节度使的职责,本来就是守卫疆土。
温若愚无奈,“我跟着去。”
张济点点头。
随即道,“我会坐镇在这里。林姑娘,也还是麻烦你在后面看着可好?”
能近距离看戏,水馨果然没意见。
在这正堂里,可是只能听张济的转述的。
因为时间不多,这次没有再额外的去考虑来人何意——讲真,前一个晚上的讨论,所有人都觉得这些白莲儒修接管北海仙坊是需要一些时间的。真没人料到,对方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定海城外!
水馨站在城头,就很是好奇的看着远方。
在王希栋两人走出城门后,对方立刻就加快了速度。因此,等到双方碰头之时,已经是在水馨的视野之内了。
水馨能肯定,这些家伙的修为也就是在文胆初期。
不过,按照之前被普及的知识,儒门的绝大部分合击之术,或者战阵什么的,都是以三人为底线。恰好来三个,要说对方不防着攻击,也说不过去。
会说些什么呢?
就在水馨还在那里好奇的时候,就听见其中的领头的儒修,在稍稍稽首之后,声音居然径直的透过了护城的禁制,传入了定海城的千家万户——
“我等已经抓住了滥用吸魂蛊的魔修,愿奉上解蛊之法,为万民解忧。”
水馨一怔。
这些人,难道不是要什么祈愿之力的吗?
她还没想明白,后一句话已经接上了,“但诸位掌握定海城,我等却也忧虑。是以……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