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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坦诚夜谈
青离看似高大,足足比她高出一头不止,柳如墨还担心扶不住他,结果当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膀后,才发现他并不重,至少她有把握稳当地把他扶下楼。
虽然他不是很重,但身材摆在那里,柳如墨把他扶到热泉边的竹榻上,着实也花费了一些力气,回身去将门闩关好,她从角落里的矮柜中取了几条干净的布巾。
将其中一条拿着来到热泉边浸湿,走过去待布巾凉了一些后,随手将它撂在了青离的脸上。
本还晕乎着的青离乍一被冰凉的水感袭击,闭合的眼皮动了动,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摸索了一把,将湿漉漉的布巾扯下,睁开眼来,见到面前站着看他的柳如墨,微微一怔,瞬间反应了过来,随即笑开:“如墨!”
柳如墨见他清醒了,将搁在一旁余下的布巾都扯过来扔在他胸前:“醒了就好,自己去那边洗洗干净,把药上了!”说完弯腰将竹榻旁的矮凳拎起,头也不回地拐去了屏风后。
青离下意识地将她扔过来的布巾抱在怀中,依着她的示意看向那边热气腾腾的池水,再垂眸瞧了一眼自己怀里松软干净的软巾,无声地弯了弯嘴角,眉眼间如同春水破开,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
自竹榻上坐起身来,青离向屏风那边望了一眼,烛火辉映下屏风上隐隐显出柳如墨的身形,她坐在方才拿走的矮凳上,规规矩矩地纹丝不动。
既然她没有趁他晕了就把他打包扔出去,说明她并不如她面上显示地那般冷淡,青离如是想,起身将身上的衣物一一脱去。把干的软巾都放在池边玉阶上,拿着湿了的那条软巾在手,缓缓步入水中。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热泉的滋味儿!”青离靠坐在池边。眯着眼眸十分舒懒,伤处的血痂在波动的热水中渐渐晕开。泛着淡淡的粉红晕迹。
柳如墨隔着屏风能够听见水花溅起的声响,隐约还能听清他在舒服的低喃,暗骂自己真是给自己找事!
“如墨......如墨......”
青离低低的呼唤传来,柳如墨两手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思绪放空打算不对他的呼唤加以理会。
可青离显然不介意她的不理不睬,她越是不理会,他越是来了劲儿。一声比一声喊得绵长,一声比一声喊得爱昧,柳如墨头痛了,他到底是想怎样?
倏地起身,越过屏风走到池边,青离正两臂交叠着趴在石阶上,胸口以下浸在热泉之水中,见她终于自屏风后出来,八颗牙齿因为他的笑容明晃晃地映入柳如墨的眸中。
“六皇子,你是深怕没有人知道你在明韶阁中是吗?”他也真是胆大。这深更半夜的受伤躲在她的住所,她是见他救了月白一命才留他疗伤,他倒好。毫不避忌也就罢了,还敢唤她的名讳,难道他就不担心把守在外面的禁军给引来?
青离伸出一根手指凭空晃了一晃,“我知道你有办法不让他们发现我的存在!”
当真轻挑又无赖!
她是用玄术设了屏障,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唤我青离便可,六皇子这样的尊称就不必了!”青离轻笑着提醒她。
“青离,你不用在我这里嬉皮笑脸的。迅速洗干净把伤药敷上,然后趁着天黑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她说的是实话,如果他再学着离墨那无赖样儿。她真的会忍不住将他扔出去的。
柳如墨说完就要回屏风后去,青离又开了口,“等等!”
她站定不动,也没有转身看他,就听身后水声哗啦一下,青离已然走到了她身边,“伤处在背上,我够不到!”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救了他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她给他上药?
可显然柳如墨的想法是对的,青离在她思索的当口将伤药的瓷瓶取过,拉过她垂在身侧的手,掰开手指,瓷瓶稳稳地落于她的掌心,“帮人帮到底!”
“......”柳如墨无语了。
拧开瓶塞转过身时,青离已经安安分分地趴在竹榻上了,血污的夜行衣扔在竹榻旁的地上,他只裹了一个白色布巾在腰间,两臂交叠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上面,背部的肌理直接落入柳如墨的眼中。
那一瞬间柳如墨有些惊愕,她从未想过一个皇子的身上能有如此多的伤痕,有些渗着血丝,是今夜新添的,有些则颜色黯淡,像是旧时的痕迹,纵横交错在他的背上,柳如墨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更清楚地看着。
心下吃惊不已,近看之下,比刚刚她所见的陈年伤痕还要浅淡的伤处还有不少,看伤痕的状貌,有刀剑的,还有弓箭刺伤,有些粗钝的伤处像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很深,她不禁在想,鞭笞他的人得要多么大的力气,才能使鞭痕如此清晰,恍若刻骨。
许久不见她动作,青离扭头看过来,低低地唤她:“如墨!”
这一声兀的打断了柳如墨飘远的思绪,使她瞬间回神,握着药瓶儿食指轻敲瓶身,药粉一撮一撮地自瓷瓶中倒出,落在他泛着血丝的伤处,如同虫蚁啃噬的酸麻痛感自背后传来,青离有些难受地拧了眉,复又趴回手臂上。
“你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伤痕?”柳如墨边给他上药,边随口问着。
青离的注意力被她的问话给引走,低声道:“你猜!”
他不愿多说,这些伤痕都是青帝一次次地派他去执行所谓的任务时留下的,有些是他故意为了不显示自己武功伤到的,有些则是真的无法匹敌对手而被对手打伤的,但还有一些是他无法完成任务或是遇上任务完成得不够好,青帝惩罚打的。
他可不打算把这些当做悲苦的过往讲给柳如墨听,虽是有将她拽过来与自己合作,但万不是以这些往事去博得她的同情,所谓的同情心柳如墨不见得有,即便是有,以此建立的合作关系也不牢固,他要的是爱。
一个女人如何会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只有爱,什么把柄,威胁,同情,亦或是别的东西,都没有爱来得管用,只要他能够使柳如墨爱上他,那么很多事情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青远不是对柳如墨心心念念,钟情不已吗?
他不要那储君的位置,不与他去抢皇位,所以他愿意向青帝表明自己的想法,也不怕青帝会真的留了密旨防范他,他要的就是看青远痛苦,谁让青帝只在乎青远这个儿子呢!
失去柳如墨,以青远的个性,一定会万分痛苦,折磨青远的满腔爱意,就等于在折磨青帝,而青麟他更是不担心,他和苏氏最怕什么?----最怕失去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
只要青远成了储君,之后成了新帝,他有青帝的密旨自可保得平安,而与宁妃之死牵连甚广的苏氏和青麟,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照理说你身为皇子,又是皇上不在意的儿子,想必没有人会刺杀你吧?所以这些伤不是刺杀所留!”柳如墨说道。
“继续!”青离听着她的猜测,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继续什么?上药还是猜谜?
柳如墨心想,倾倒着药粉的同时继续说:“听皇上说他派你去接应三皇子,那么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没少做吧?”真是讥诮,身为帝王,想要派人去做事情,多得是下属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何故非要命令自己的儿子去冒险,即使这个儿子不得他喜欢,终归也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关系,难不成还比不上那些毫无关系的下属?
柳如墨不敢细想,帝王家的事情本就不是可以随意猜测的,甚至于她与青帝的对话中,她隐隐能够觉察出青帝在隐藏些什么,只是她谨守着自己身为国师的本分,不愿多做思量。
“嗯!”青离应了一声,“能够为父皇分忧,是离这个儿子应该做的!”
柳如墨嗤笑一声,手指在他伤处的边缘轻按了一下,随即听得他低低的“嘶”了一声,“这么口是心非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当我听不出来么?”
青离翻身坐起,同样伤痕累累的胸膛转露出来,目光深幽:“柳如墨,你既听得出来,那我们何不摊开来说,你接任国师,也不是真心实意地要帮助青远吧?”
“你怎知我不是真心实意要帮他?”柳如墨探手过去,给他肩头的伤处撒着药。
青离极快地伸手握住她拿着药瓶儿的手腕,凝视着她:“你一直在极力避开青远,我说的没错吧?”试问一个真心实意要帮青远的人,怎么会对他不是表现热忱,而是各种退避?
“松手!”柳如墨拧了拧手腕,青离松开手,她动了一下,继续着上药的动作:“我劝你还是别把话说得太透,我帮不帮他不重要,他身后自有人帮他,如果你是要那个位置,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不要为了那个位置做什么无谓的事情了,尘埃已然落定!”
“你在关心我?”青离有些邪性地笑着再次欺身靠近她。
“嘶---”又是一声痛呼,只见柳如墨捏着药瓶儿的手指上沾了些许药粉和血迹。
接着她的警告话语响起:“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我的忠告只有一句,爱笑是好事,但想要笑到最后,还是少一些动静得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