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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青荇来敲房门的时候,凰非漓已经起来了,她的脸上依旧是如从前一般温和,只是眼睛有些肿,她已经换上了朝服,独自包扎着手上伤口。
“青荇,你来的正好,帮我包扎下伤口。”凰非漓见青荇进来,笑着喊道。那笑容一如从前。
看着那一脸笑容的女子,青荇愣了愣神,随即她快步走到凰非漓身侧,帮她包扎伤口,看着那掌心已经模糊一片的血肉,她心神一震,随即不动声色继续上药包扎。
待凰非漓出了门,青荇依旧坐在原处,看着门口,看小姐的样子,似乎真的没有将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若是如此的话,也好。
早朝的时候,凰非漓依旧跟先前一样低着头,现下她是眼睛肿的很,而且嘴巴上也红肿一片,愈发没脸见人了。
百官各抒己见,汇报着各地的情况。
“夏相是否身体不适?”上方,燕玖墨忽然看着下方的凰非漓说道,朝堂瞬间静默了下来。
凰非漓一惊,被点到名了,她当即出列,低着头说道:“臣没事,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罢了。”她能感觉到,有一道温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来自她的左边。
看着凰非漓一直不曾抬起的头,又看着她那包裹着白布的手,燕玖墨目光在箫风瑾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说道:“将头抬起来。”
抬起头来吗?凰非漓微微蹙眉,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慢慢抬起头来,那一直藏着的面容露了出来。
昨日还是清俊的人儿,今日两眼红肿,唇角磨破,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好似是做了什么好事一夜未睡。
下面不少官员皆是怪异的看着凰非漓,目光或暧昧或鄙夷。
凰非漓心下微汗,的确是不好解释,眼睛肿了吧,可以理解为哭了或者晚上没有睡好,嘴巴破皮了红肿了。可以理解为上火了,发炎了,可是这两样加在一起实在让人想不到好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哪里春风一度了呢。
感觉到箫风瑾探寻的目光,凰非漓冲着他勉强一笑,眼底说不出的无奈。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现在被谴责被怀疑的却是她。
箫风瑾嘴角微扬,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可是看到凰非漓红肿的眼睛,目光旋即落到她绑着白布的右手上,眼底闪过一丝幽芒。
上方,燕玖墨眼底早已波涛汹涌,握着龙椅扶手的手也跟着一紧,好半天他牵起一丝笑容,说道:“看来夏相这几日挺累的,晚上还是早些休息的好,莫要耽误正事才是。”
“臣谨遵圣上教诲。”凰非漓拱手说道,看这样子燕玖墨也是误会了。不过也没有关系,误会了就误会了。
燕玖墨已经移开目光,看着下方说道:“今日宁王府来报宁王昨夜喝酒摔伤了,所以这接待各国使节的事情就交给左相还有右相全权负责了。”
“臣遵旨。”凰非漓心下诧异,这燕宁楠未免太不小心了,喝个酒都能摔伤。
下了早朝,凰非漓刚刚出殿门,便被高见给拦住了。
“左相大人,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高见冲着凰非漓说道,目光跟着落到了不远处的箫风瑾等人身上。
凰非漓微微挑眉,点头说道:“公公先去回皇上的话,本相稍后就到。”
“好,那奴才先走了。”说着高见冲着凰非漓等人一颔首,离开。
凰非漓紧锁着眉,看着高见离去的方向,这燕玖墨叫她去又有何事呢?昨晚的事情还历历在耳,她该如何面对燕玖墨。
“怎么,看样子皇上的召见,咱们左相大人并不是很高兴啊。”司空澜沧凑过来看着凰非漓,轻慢说道。
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男子,凰非漓心下一惊,尴尬一笑,“司空尚书说笑了。”
“你确定我是说笑吗?看样子左相大人现在是迫不及待去见皇上了。”司空澜沧一脸玩味的看着凰非漓,旋即看了一眼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凰非漓顺着司空澜沧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那一抹雪色,他正看着她,脸色黑的不行。她脸色一僵,随即瞪了司空澜沧一眼,他肯定是故意的。
司空澜沧凑在凰非漓耳边轻笑说道:“某些人的心眼可是比针还小,哎,那被打断了腿,摔折了胳膊的宁王殿下真是可怜,到头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不行不行,我得离你远些才是,否则会殃及池鱼的。”说着,他大笑着朝着前方而去。
宁王腿断了,胳膊折了?凰非漓怔了怔,疑惑的看着前面那离去的身影,他刚刚的意思是——这些都是箫风瑾所为?
“人都走远了,还看?”耳畔一个愠怒的声音传来,透着丝丝的火气。
凰非漓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男子脸上的恼意,她微微一笑,“他是你的朋友,说两句话,看一下他,这都很正常,该不会这样,你都吃醋?”这男人没这么小心眼吧。
箫风瑾迎上凰非漓的目光,没有说话,可是那样子分明是在说,知道还问,还犯。
凰非漓脸上笑容不减,走到箫风瑾身前,试探性说道:“那该不会就是因为昨天燕宁楠抓了我的胳膊,手放在我肩上,你就派人去整他,弄得他连府门都出不来?”
“不然你觉得呢?难道你还想要与他更进一步?”箫风瑾挑眉,睨了凰非漓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凰非漓嘴角抽了抽,连连摇头,“当然不想。”这男人简直就是一个醋坛子,先前她就有意识到了。昨天晚上他没提燕宁楠的事情,她还暗自庆幸呢,谁能料到他竟然有后招。
这惩治完燕宁楠了,接下来会不会轮到她这个受害者啊,想到这里,凰非漓准备后退,熟料一只大手已然钳住了她的手臂。
“别闹。”凰非漓看了眼四周,这可是大殿,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今早她就已经很丢脸了。
“手怎么受伤了?”箫风瑾恍若未闻一般,抓住凰非漓的手,看着那整个掌心都被白布包裹住的手,他眸色深沉,看样子是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受的伤了。
凰非漓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伤,心下暗骂自己没有掩藏好,她当即想要抽回手,可是奈何那大手的力量太大,她挣脱不开。
“没事,就是,就是昨天不小心磕到了。”凰非漓微笑着解释。
包的这般厚实,显然伤的不轻,看着凰非漓闪烁的神色,箫风瑾眸色愈发深了,他盯着她的脸,那张脸上透着紧张、不安,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她不仅哭了,手还受伤了。
凰非漓紧抿着唇,目光偏向别处,昨晚的事情,她现在没办法告诉他,因为她自己都不清楚,而且她根本不信。她不想因为那所谓的天命给他增添烦恼。
“我信你。”忽然,一个清淡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我信你——
凰非漓一愣,回过头错愕的看着身前的男子,她只觉得手上一轻。
箫风瑾松开了她的手,推着轮椅往外,“你去御书房吧,我在这边等你。”很冷静的话,可是却掀起了某些人心底的涟漪。
看着那清华依旧的侧脸,凰非漓只觉得心都在颤抖着,原本以为箫风瑾会追根究底,没想到他直接给了她三个字,他信她。
能得人信任,落在谁的身上都会觉得高兴万分。可是偏生他一句信她,让她的心跟针扎了一般,他知道她在瞒他,他想知道原因,可是他在隐忍,他在给她自由。先前她们已经说过了要坦然面对彼此,可是她终究是没有做到,是她亲手在他们中间布上了屏障,隔开了距离。
那一抹雪色渐渐向前,与她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凰非漓只觉得心里有些烦乱,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只说了一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说出这话的时候,她都想打自己的嘴巴,这不是明显的赶他走吗?
“你忘了今日我们要去接苍国三皇子。”箫风瑾头也不回,手却蓦地一紧,他俊逸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可是眼底却早已经黯淡无光。一个晚上的光景,她的心事多了好几重,好似昨晚的温柔全是梦境一般。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凰非漓苦笑一声,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却牵连出了信任危机,是啊,她跟箫风瑾两个人还是无法做到全然的坦白,就像他的事情,她其实也是一无所知呢。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吧。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箫风瑾推着轮椅向前进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清俊的脸上晦暗不明。他微耸着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想不到右相这般绝才天纵的人物也会有儿女情长的一天。”
听着这话,箫风瑾凤眼微眯,回过头,看着那忽然出现在身前的一身绛紫四爪龙纹锦袍的男子,眉梢微蹙,并不言语。
燕风扬单手背负,看着眼前身如白雪,周身却洋溢着凌厉霸气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冷沉,淡漠说道:“右相乃天纵奇才,见多识广,她的凰女命格,你怕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特意将她留在身边吧。”
“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又如何?”箫风瑾面不改色,看了燕风扬一眼,他眼底似是有冰雪飘过一般,寒光凛冽,“你只需记住,但凡有谁敢动她,我定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