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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矮小的人影现身天元网的中央社区,倘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起疑,因为这里是成人限定区域,而仅从身材上判断,那人横看竖看都像是一个尚未发育的雏态,何况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只允许天元网最高管理员进出的核心建筑——虚元。
他一路畅通地走到控制中心的入口,号称网络中戒备最森严的建筑竟没有给予他任何阻拦。
站在最后一道虹膜扫描仪前,烟灰色眼珠再一次证实了他雏态的身份,扫描线匀速地掠过玻璃体,发出嘀的一声判断音。
“无法识别被检测者身份,请在30秒内离开,否则将触发警报,”人工智能声音提示。
“麻烦,”这人低低抱怨了声,用口令调出控制面板,手动输入了一串密码。
“身份确认,通道已开启,是否绑定新虹膜?”
“确认。”
“请选择覆盖或者另存。”
“覆盖,”他轻描淡写地下了令,“之前的身体已经死了,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神秘的雏态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虚元的顶层,房间里没有开灯,冷冷清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过了。
他在黑暗中轻车熟路地绕过地上的障碍,在一张舒适的躺椅上躺了下来。
“月影,”躺下的同时他唤了一声。
四周墙壁上方形的灯逐渐亮起一盏、两盏,直到整面墙亮了起来,墙壁被这些并排的灯体切割成了一个个方格。
“你回来了,”墙壁上浮现出声音的波形。
“我回来了,”躺椅上的人眼睛都没睁,微笑着答道。
“这一次你睡得可真久。”
“想我吗?”他语气轻浮。
“想,”月影回答得甚是干脆,与此同时从墙壁上蔓延出数缕纤维状的光线,如触手般轻柔地覆上了他的额头,“你的名字太多,我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了。”
“星楼,”他的声音悦耳,念出这两个字来格外好听,“这一次的名字我还蛮喜欢。”
“好吧,星楼,”月影像是很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名字,“你的前几世寿命都太短,希望这一世能坚持得久一些。”
“我也这么觉得,”星楼赞同他的说法,“总是这么睡来睡去,实在太耽误时间。”
泛着幽光的丝线透过太阳穴探入他的脑内,“你把所有的记忆都通过数据的形式备份在网络上,只要在接入的瞬间就会唤醒。不过为了防止一次性接收信息过多引起大脑超负荷,之前你获取的记忆只是最核心的部分,现在,我把剩下的片段植入给你,可能会有一点点痛。”
星楼努努嘴,表示不在乎,“你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篡改我的记忆吧?”
“呵,”月影低低一笑,“谁知道呢?”
一股光波顺着连线瞬间涌入他的大脑,星楼的表情有一霎那的绷紧,但又很快地忍住了。
“好了,”纤维束从他脑内退了出来,“你可以继续你的大业了。”
“是我们的大业,”星楼纠正道。
躺椅自动升起,星楼现在是半躺半坐的姿势。
“这一世的成年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还是随便抓个人来度过觉醒期?”
“管它呢,”星楼满不在乎,“反正契子不过是用来发育的工具罢了。”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情的人,”月影低声说,“不过这才是我们理想中最完美的作品。”
星楼没有对作品两个字提出异议,他伸出食指,触须自动绕了上去,缠绵的动作里满满都是暧昧。
他把食指送到唇边,迷恋地蹭了蹭,“要是我说,这一世我想得到的人是你呢?”
“那恐怕你要倍加努力才行,”月影又低声笑了笑,“我也很期待用真身与你见面呢。”
墙上的信号灯闪了两闪,“有老朋友想要见你。”
触须抽离了他的手指,重新退回到墙壁,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星楼下达了接入准许,一个仪表堂堂、身材伟岸的人现身在房间内。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太殷大人,”星楼抢着说道,“我现在的名字叫星楼。”
“星楼,”太殷重复了一遍,“比上一世的好听。”
“谢谢夸奖,”星楼微笑道,“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诸事都辛苦你了。”
“你救我一命,又提供条件让我的研究得以进行下去,我向来恩仇分明。”
“那我一定争取不做得罪你的事,”星楼笑得弯起了眼睛,“殇玚他还好吗?”
“老样子。”
星楼耸耸肩,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次你被分配去了哪里?”太殷问。
“璧空。”
“璧空?”
“怎么,你知道?哦,我想起来了,你的得意弟子现在在璧空当校医,我今天不久前还见到她了,她还是那么有女王气质。”
“我指的不是她,在你沉睡期间,我们又发展了一位新成员,目前正在璧空就读。”
“这么巧?”星楼转向一边,“月影没跟我提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墙壁上声音的波形抖动着。
“他是个重度网瘾患者,现在一定在网上,要把他接进来吗?”
“好啊,让我来拜见一下我的这位学长……还是学姐?”
用不着太殷多费口舌去解释,枕鹤的影像已经出现在眼前。
“原来是一位学长,幸会,”星楼愉悦地跟对方打着招呼。
“叫我枕鹤就好,你就是传说中天元网的一代开发者?久仰。”
“不仅是一代,”太殷插口,“二代、三代,都是他,第四代不知道又该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了,搞不好彻底用网络取代了现实。”
“不要这么说,”星楼很无奈,“这一世难道我就不能低调地做个普通人吗?”
“你不是甘于平凡的那类人,你脸上就写着这一点。”
“能想出利用网络储存前世的记忆,确实不是一位凡人,”枕鹤笑道。
“不敢当,我现在是璧空学院的一年级新生星楼,以后还请枕鹤学长多多关照。”
星楼顿了顿又道,“有的人因为共同的目的聚在一起,有的人因为共同的利益聚在一起,但我们这个团体不一样,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标,互通有无,各取所需。请问枕鹤学长,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加入我们的呢?”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二十二年的雏态。”
星楼挑眉,“二十二年的雏态还留在璧空没有升学?那是挺稀有的。”
“不仅如此,我还是一名成人仪式的反对者,妄想找到不通过成人仪式也能够成人的方式。”
“听上去确实是个妄想……那若是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保持现状。”
“就算是雏态,总有一天也会死的,在成人仪式之前死亡的后果你知道吗?”
“知道,但我不会为此屈服。”
星楼拍了拍手,“我们团体里的每一个人,都心怀妄想,若有朝一日这些妄想都能实现,哪怕只实现一个,天宿也将迎来翻天覆地的新格局,”他将视线定格在枕鹤身上,“欢迎你加入妄想家团体。”
“多谢。”
“说起妄想,”星楼转向太殷,“不知道你解除原有血契关系的妄想进展如何?”
“进展为零。”
星楼略感惊讶,“我睡了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你不会什么都没做吧?”
“不,只是对我来说,试验的结果只有两种,成功和失败,没有成功,就意味着没有进展。”
“好吧,”星楼接受了他的说法,“那祝大人早日实现零的突破,希望下次见到殇玚的时候,他不会再挠我。”
“那么我猜,我这边的研究进展也为零,”这回说话的是月影,他在墙面上跳动着,四面八方都是他不甘寂寞的影子。
“我已经找到了令月影苏醒的办法。”
“哦?”月影和星楼异口同声地说。
“他的身体被用一种很先进的医学手段冰冻住,若要回暖,唯一的方法就是注入新鲜的血液。”
“这有什么困难?”星楼毫不犹豫地一口接道,“我可以给他输血。”
“困难之处在于,必须找到合适的血液配型才可以。不是任何人的血液,都会被他接纳,而一旦注入了错误的血液样本,最坏的情况是导致血管内燃、器官衰竭,届时就算医疗技术再先进,也无力回天,而符合标准的血型,推测全天宿有且仅会存在一个。”
“真是脆弱的人种,”星楼轻叹了一句,“全天宿唯一的血液配型,找起来简直有如大海捞针。”
“我们使出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枕鹤接道,“以疾控中心的名义,对全体天宿人发布了采血令,已经有大量的样本被送往舺鹰号了,只要这个人现在不是在沉睡期,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寻找到合适的血型。”
“我在璧空见到了疾控中心的血站,”星楼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我还在纳闷,什么时候天宿人也会得传染病了,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他走到墙边,伸出手掌,贴上了冰冷的墙面,“不过我必须承认,做得不错。”
光束绕着他掌心的轮廓一圈又一圈地流动着,还发出电流的嗞嗞声,像是在呼应他的触碰。
星楼轻轻道,“看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见面了。”
***
“不打了不打了,”第n个败下阵来的同学冲凌霄直摆手,“打也打不过你。”
凌霄郁闷地退到了场边,不就是一场近战课练习么,更何况他也没有完全把实力使出来。
再看一边的屏宗和岚晟,明显岚晟占上风,可屏宗一招一式间始终留有很大的发挥余地。岚晟看似进攻,实则节奏一直为对方掌控,使得这两个人的对战看上去更像是指导局。
凌霄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俩一场打完,也下场来休息。
“怎么不上去练?”屏宗问。
“你陪我练?”凌霄反问。
屏宗瞄了眼岚晟,笑而不语。
“不许欺负我们家屏宗,要练我陪你练,”岚晟替屏宗出头。
“你稀罕陪我我还不稀罕你陪呢,”凌霄故意用鄙夷的口吻说。
“滚,”岚晟笑骂着锤了他一拳。“听说你昨天跟高年级的打架了?”
“啊,屏宗大嘴巴,”凌霄间接承认。
“为了什么啊?”
凌霄想起后来的事就烦,“不想说。”
“他们水平怎么样?”
“不过如此。”
“又得瑟了不是?”岚晟下巴比了比,“要不你去找他,他总够做你的对手了吧?”
岚晟指的是一个人在场边训练的嬴风,他此刻的对手是近身训练用机器人,这种机器人可以根据对手的实力自动调整自身的作战能力。只见嬴风一个手刃砍在机器人颈部,这若是个普通人,恐怕已经倒了,但机器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拳击向嬴风的腹部。
就在凌霄以为嬴风会活活挨上这一拳的时候,对方突然一个后转身接回旋踢,不仅避开了机器人的攻势,还顺势给了对方一记重击。一踢命中,嬴风火速飞起接上三脚,硬生生将一个金属打造的机器人踢飞了出去,当场瘫痪。
热爱格斗的凌霄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手脚发痒,嬴风解决了机器人,一转身,就看见了前来挑战的不速之客。
“喂,”凌霄冲他一扬下巴,“咱俩练练?”
兴奋写满了他的眼睛,想掩盖都掩盖不住,嬴风跟机器人打得也正无聊,凌霄主动送上门,没有不接的道理。
他想了想,“你吃饱了吗?我可不想欺负一个饿肚子的。”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凌霄自信满满地说,“顺便告诉你,比起草莓,我更喜欢香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