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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萱拼命压抑着心底的震惊,缓缓将目光落在肖南音手上的戒指上——
封云亭送她的定情信物,这个,做不了假……
再缓缓将目光落在肖南音那张素雅的脸蛋上,沈曼萱越看越觉得亲切,好像那张脸也跟她印象中的亭亭有些相似之处一样。
虽然在得知肖南音的身份之前,她从来不觉得肖南音和亭亭长得相似窠。
但此时此刻,越看越像——
她盯着肖南音打量了好半晌,然后才自言自语一般说:“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骗我……”
亭亭的女儿好好活着,他们为什么要骗我,说亭亭难产,母子双亡……
沈曼萱痛苦的闭上眼睛。
每一次回想起当年得知亭亭的死讯那件往事,心里就止不住的痛。
她这辈子,先是经历了封云亭的死,恩爱两不疑的夫妻,忽然间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死别……
然后是亭亭。
她一直将亭亭当做了丈夫死后唯一的精神寄托,对亭亭格外宠爱,结果亭亭离开意大利不久,先是被告知有人强|暴了她,然后十个月之后又突然传来她难产去世的噩耗……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已经深深地攫空了她的情感,何况,那个死去的人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和封云亭的女儿……
当年抱着亭亭跳海时亭亭都顽强的活了下来,可结果,亭亭就因为一个孩子而去世了……
沈曼萱白|皙的双手缓缓捂着自己的脸——
她不想让人看见她极度痛苦的一面,但此时此刻,她却压制不住心底的痛苦。
只能一边难过,一边将自己心痛的模样藏起来……
肖南音和霍北莛对视一眼,望着沈曼萱那样痛苦的画面,两人的心都难受起来。
肖南音深深皱着眉头,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存在会让沈曼萱这么痛苦——
早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告诉她的……
不知不觉中,肖南音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心疼那个应该被自己称作“外婆”的女人了。
沈曼萱一直捂着脸发泄着自己的痛苦,肖南音和霍北莛都没有出声干扰她。
大约五分钟以后,沈曼萱终于缓缓将手拿了下来。
她的眼睛红红的,应该是极力忍耐着,才没有哭出来——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肖南音身上,虽然忍耐着没有哭,但说话的时候,嗓音却已经哽咽了——
“你……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颤抖着说完以后,沈曼萱又低低的补充了一句,“亭亭的东西,你还有没有其他的……”
见肖南音和霍北莛都盯着她,她赶紧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说的话,只是……只是亭亭她对我而言太重要,我怕自己现在希望越大,等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我的失望会更大——”
肖南音看了一眼沈曼萱红红的眼睛,她微微眯了眯眼,低声说:“我家里有一张照片,如果您有时间,您可以跟我过去看看——”
“……好。”
沈曼萱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当肖南音提到照片那一刻,沈曼萱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当年将亭亭的骨灰和遗物带回意大利以后,她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随着亭亭的死亡时间一天天远去,从悲痛中走出来的她开始检查亭亭的遗物。
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她隐约发现,亭亭的东西少了好几样。
当年亭亭离开意大利的时候,是她亲手帮亭亭收拾的行李,所以亭亭死了以后,她对那些小事的印象极为深刻——
那些东西里,有几样是亭亭的照相机,还有亭亭最爱的几本书,其中有两样,是亭亭跟她的一张合影,还有她亲手戴在亭亭手指上的银戒指。
如果肖南音家里有那张照片,如果亭亭的遗物有两种都在肖南音手里,恐怕她和亭亭的关系,已经无需去医院做鉴定了——
买单的时候,霍北莛拿出银行卡递给服务员,但沈曼萱一直坚持她来付钱,最后只好随着她。
付了钱以后,沈曼萱看着肖南音的目光越发温柔。
这是她第一次为亭亭的女儿花钱……
虽然今天是她找霍北莛夫妻俩来这儿的,本就是应该她花钱,但心里那种身为长辈的小小的自豪感,还是十分让她快乐。
离开会所以后,沈曼萱跟司机说了一声,让司机先回去。
然后,她上了霍北莛的车,独自一人坐在后座。
车缓缓往前行驶,沈曼萱望着副驾座上的肖南音,她的眼里渐渐含满了泪水。
激动的,喜悦的泪水。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哪怕面前这个女孩子不是亭亭的女儿,你也一定要把她当成亭亭的女儿……
你的亭亭,只给你留下了这么一个亲人。
哪怕就是骗自己的,你也要一直骗下去……
“您冷吗?”
车行了一会儿,肖南音回头看着后座的沈曼萱。
如今已经快要十二月了,若是换了往年,早该下雪了。
沈曼萱听到肖南音的声音,这才知道肖南音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挺直身子看着肖南音,受宠若惊的说:“不冷——”
肖南音点点头,莞尔一笑。
转过头看着霍北莛,她还是让霍北莛将车里的暖气打开了。
然后她看着前方,对后面的沈曼萱说:“您如果热的话,就开窗吹吹。”
人老了受不了凉,一点点凉就有可能生病。
车里若是冷了,冻坏了沈曼萱,怎么办?
开了暖气,热的话,她自己知道开窗的——
沈曼萱望着肖南音,温柔的点点头。
“好。”
那双凝望着肖南音背影的眼眸,变得越来越暖融融的。
她跟亭亭可真像……
一样的温柔体贴。
车又行了一会儿,沈曼萱温柔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肖南音从后视镜中望了一眼沈曼萱,微笑着回答,“23。”
沈曼萱点点头,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
亭亭去世至今,也已经二十三年了。
她期期艾艾的望着肖南音的背影——
“你的生日是……”
“三月十六。”
“……果然是同一天。”
沈曼萱吃惊的望着肖南音,吃惊过后,心里剩下的便是满满的欣喜。
她是二十三年前的三月二十赶回国的,当时亭亭已经被火化了,那些人告诉她,亭亭死于三月十六的凌晨,三点。
只不过,亭亭当时人在z市,所以亭亭死了以后,他们便没有在k市过多的寻找跟亭亭有关的人。
沈曼萱激动的握紧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一个声音懊恼的说,怎么不早一点问这孩子的生日呢,早一点问了,自己也可以早点知道没有认错人了!
后座沈曼萱在激动欢欣,副驾座的肖南音也同样是这样的心情。
她虽然状似平静的望着前方,但她心里,可一点也不平静。
越是跟沈曼萱相处,心里那种欢喜雀跃就几乎藏也藏也不住——
小时候跟韩家外婆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都烙印在心里,如今,对这个陌生的外婆,她也存了同样的敬意——
同样都是外婆,想必,这个外婆会跟以前那个外婆一样温柔慈祥吧!
当年那个外婆葬身火海,她来不及孝敬,如今老天爷又让她找回了另一个外婆,或许,这是天上的外婆在保佑她,让她找回自己的亲人,好好尽孝呢!
霍北莛一面开车,一面侧眸观察着肖南音的表情。
感觉到肖南音的欣喜和兴奋,他忍不住勾唇轻轻笑了一声。
原本他一直不肯告诉她,是因为担心她和腾家的人扯上关系,但如今看见她这么快乐,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抉择——
若是早一点告诉她,她早就幸福得上了天了。
哎,一时失误,倒让安彦希捡了一个大便宜,让那个男人白白做了一回好人。
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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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太多的话,一直到锦绣花园。
霍北莛停了车,径直走到后座,拉开车门,微笑着等着沈曼萱下车。
肖南音下了车,看了眼霍北莛,给了他一个含笑的白眼。
呵,还真是会讨外婆的欢心呢,奸诈的男人!
霍北莛挑眉,给了肖南音一个宠溺的笑。
他已经在起跑线上输给了安彦希一大截,沈曼萱对安彦希的第一印象一定很好,所以他现在要加倍的补回来。
再怎么说,他霍北莛才是沈曼萱的孙女婿,怎么能让安彦希做假好人呢!
沈曼萱下车时,正好看见夫妻俩你来我往的小眼神儿,她望了望霍北莛,嗯,英俊帅气,比她当年想象中的女婿人选更加俊美。
再看了一眼肖南音,嗯,红光满面,夫妻俩小日子一定过得很滋润——
这么一想,她心里的欢喜劲儿又往上蹭蹭的涨了一个高度。
到了别墅里面,肖南音上楼拿相册去了,霍北莛去厨房给沈曼萱泡了一杯茶。
两人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霍北莛望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然后侧眸看着沈曼萱,莞尔一笑。
“外婆——”
“……嗯?”
沈曼萱吃惊的望着霍北莛,紧张得手指一下捏紧了腿上的肉!
霍北莛叫她的时候,她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肖南音都还没有开始改口叫她外婆,倒是霍北莛嘴甜的先改口了,她怎么能不惊讶?
侧眸对上霍北莛眉眼弯弯的模样,她不禁心底欢喜的叹了一声。
孙女婿这么帅气,嘴这么甜,也难怪能够把她的孙女骗到手了——
肖南音还没有下楼。
霍北莛见肖南音不在,便微笑着低声对沈曼萱说:“其实您不用试探小南的身份,我知道,她的的确确是您的孙女。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母亲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只是我没有告诉她,怕她难过——”
沈曼萱沉默着盯着霍北莛,心里自然也想到了封念亭是怎么怀上孩子的……
霍北莛见沈曼萱脸色有些发白,他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话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免得勾起沈曼萱的伤心事——
“小南的父亲姓肖,他妻子姓蔺,那个蔺采儿的弟弟,曾经被一伙来自意大利的人打断了双|腿。”
说完这句话,霍北莛便端起桌上的杯子喝水,再也不说话。
肖南音如今怀孕了,不能喝茶喝咖啡,他每天都陪着肖南音一起喝白开水。
沈曼萱沉默的盯着霍北莛看了一眼,然后默然收回目光。
抬头望着二楼的方向,沈曼萱闭上眼睛,心里对肖南音的身份,已经毫不怀疑。
霍北莛说,肖南音的父亲姓肖,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妻子,姓蔺……
这些,都跟当年亭亭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
亭亭当年就是被一个姓蔺的男人设计,然后被另一个男人强|暴。
事后,亭亭只告诉她,她被人欺负了,那个人叫蔺明杰,却没有说那个同样被人设计、欺负她的男人是谁……
亭亭不许她管这件事,她也只好不插手,只让人教训了那个蔺明杰一顿,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后来亭亭去了z市,跟她的联系渐渐少了。
直到亭亭去世,她才知道亭亭竟然早就怀孕了……
可惜那时候,她回头想去找孩子的父亲,已经无法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谁也不知道,亭亭是在强|暴以后怀孕的,还是在被强|暴时怀孕的,也许,她在那之后认识了男朋友,那个孩子是男朋友的呢?
亭亭已经死了,孩子也已经夭折了,再去追究孩子的父亲又有什么用?
到后来,她便慢慢的忘了孩子的事情。
这些年她几乎都不曾想起,自己的女儿曾经有一个孩子,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直到前些天在飞机上,看到了安彦希手指上的戒指,她才又开始燃起了一丝丝希望,哪知道,老天爷对她不薄,竟然真的让亭亭的女儿活了下来——
沈曼萱回忆完过往的事情,肖南音也已经拿着相册下楼了。
她坐在霍北莛身边,将相册翻到封念亭和沈曼萱照片的那一页,将照片递给了沈曼萱。
沈曼萱珍而又重的接过相册,像是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样。
低头看着已经模糊而且有些发黄的照片,泪水渐渐打湿了她的眼眶……
照片上,她年轻美丽,站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孩儿,笑得甜美,笑得无忧无虑——
那时候谁又会想到,没有过上几年,这个如花儿一样绚烂的少女,竟然会难产而死……
沈曼萱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哽咽着咽下满嘴的苦涩。
她闭上眼睛,拼命想将泪水逼回去,但刚刚闭上眼睛,泪水就已经流淌出来。
肖南音看着沈曼萱痛苦的模样,心里疼得跟刀割似的……
霍北莛见状,悄悄地对肖南音说他去楼上,然后他便将客厅让给了肖南音和沈曼萱。
霍北莛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低低啜泣的沈曼萱,和眼眶发红的肖南音。
因为没有霍北莛在,沈曼萱完完全全将自己憋了多年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捂着脸放放心心的痛哭着——
她知道,客厅里只有她和肖南音。
只有她和这个跟封云亭以及封念亭都有血缘关系的丫头——
她对封云亭的思念,对封念亭的思念,可以放心的在这个丫头面前哭出来……
只有老天爷知道,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哭过了。
如今的丈夫虽然爱她,但就是因为爱,所以才不让她哭,每一次看见她哭,那老头子就会把他自己关在书房一晚上,倒不是气她,而是气他自己没让她快乐……
第二天他出来的时候,书房里的东西总是七零八落的摆满了满书房……
老头子这样折腾的次数多了,家里的儿女都开始向她苦苦央求,让她好好过日子别再为死去的人伤心了,都说,活着的人还不如死了的人重要么,老爷子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日久天长,这么多年来她也习惯了将泪水往肚子里咽下去。
腾家的儿女对她再孝敬,那也始终不是自己亲生的,腾家的儿女眼里看得见的只有老爷子,老爷子爱谁,他们便孝顺谁,谁惹了老爷子不高兴,他们便对谁冷漠相对,所以,她连哭的权力都没有——
别人都只知道她嫁了个好男人,谁又知道,嫁入豪门做人家的后母,心里又有多少委屈呢?
幸好,那老头子对她是真心的,从来不亏待了她……
“亭亭,一定是你让那些人告诉妈,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吧……”
沈曼萱哭了好一阵,然后颤抖着低低的开口。
她抹了一把眼泪,低头看着照片上音容笑貌依旧的封念亭,痛苦的自言自语——
“妈知道,你是不敢让你的女儿回到腾家……”
“你知道你的哥哥姐姐眼里只有老爷子,没有咱们母女俩,所以你不敢让你的女儿进ru腾家,成为人家的眼中钉……”
“你是妈亲生的女儿,他们背地里都给你脸色看,何况你的女儿还是这种身份……”
“你怕他们知道,你的女儿是你被……被那样了才生下的,到时候他们会因为你女儿的身份,处处刁难她,为难她……”
“妈知道你的苦心,你想让女儿健康快乐的长大,这才不让她置身于腾家那种豪门家庭里……”
沈曼萱一个人痛苦的喃喃自语,半晌,才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了一眼肖南音。
她嘴角勾起一丝幸福的微笑,哽咽着说:“亭亭,你的选择是对的……”
你的女儿,现在生活得很好。
如果当初我把她接回去了,她未必有现在这么幸福。
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养不出这么心地善良的女孩儿——
肖南音静静看着沈曼萱哭了又笑,看着她自言自语,看着她满脸泪痕嘴角却带着笑……
看着看着,心里忽然痛得如同刀绞。
她走过去坐在沈曼萱身边,伸出双臂轻轻的环住了沈曼萱。
她没有说什么,沈曼萱却感恩于她的温柔,低头紧紧抱着她——
良久,感觉到沈曼萱的眼泪滴在了自己肩膀上,肖南音才艰难的开口。
“我妈走了,我还在,您别怕,别难过,我会替她孝敬您。”
开口的时候,嗓音艰涩,沙哑。
肖南音似是想不到自己会难受得嗓子都哑了,她闭上眼睛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滋润着自己的嗓子,然后轻轻叫了一声,“外婆。”
“……”
肖南音说话的那一霎那,沈曼萱背脊僵直,呐呐的抱紧她,忘记了反应。
突然出现的亲人,一声她期待着的温柔呼唤,让她的心暖得都快化掉了,嗓子艰涩得说不出话来——
似乎连嗓子也都暖得要被融化掉了……
肖南音微微侧眸看了一眼沈曼萱一头黑发,才发现,这一头黑发中,也夹杂着许多白发。
她轻轻笑了,说:“我们这边,有人管母亲的母亲叫姥姥,有人叫外婆,还有的叫阿婆——您喜欢听哪种?外婆,您喜欢听我叫什么,我就叫您什么——”
沈曼萱闭紧眼睛,感受着肖南音的温柔,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半晌,她才松开肖南音,泪眼蒙蒙的望着同样在哭的肖南音。
她咧嘴挤出一丝笑,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肖南音的脸颊,“叫外婆就好……”
颤抖着说完,她又期期艾艾的看着肖南音——
“再叫一声……好不好?”
肖南音点头,偏了偏头将自己的脸颊贴近沈曼萱的手掌,甜甜的叫。
“外婆。”
“乖——”
“外婆。”
“……嗯。”
“外婆……”
“孩子……”
……
到后来,两人的嗓音里都带了哭腔。
霍北莛一直在楼上坐着,听到楼下一声声外婆,他心里也备受感染。
忽然想到了江衍之——
他靠着椅背,抬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若是自己用亲生儿子的身份,叫他一声“爸”,他会不会也像此时此刻的沈曼萱一样,激动得泣不成声?
似乎一直以来,自己都只是以云蔷儿子的身份,管身为继父的他叫“爸爸”。
或许该抽个时间,私底下,用亲生儿子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叫人家一声爸——
“爸,您不会哭吧?”
霍北莛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望着云家的方向。
他玩笑似的笑了一声。
一个男人,即便再感动,也不会因为一声称呼而感动得哭出来——
他微微眯了眯眼,虽然知道江衍之不会像沈曼萱这么感动,但他还是打定了主意,叫江衍之一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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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肖南音和沈曼萱相认的关系,沈曼萱没有回酒店,肖南音也想留在这儿陪着她,所以霍北莛一个人在半下午的回到了云家。
他要回去将肖南音认亲的事情告诉大家。
回到云家的时候,云蔷陪外公出去散步了,家里只有江衍之。
仆人指着二楼浴室的方向对霍北莛说,“江先生在洗澡。”
霍北莛望着二楼,有些诧异——
这不早不晚的,怎么会在下午洗澡?
仆人见霍北莛一脸疑惑的样子,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她指着院子的方向,悄然对霍北莛说:“江先生为了将功折罪,在院子里忙了一上午!”
“怎么回事?”
霍北莛有些吃惊的看着仆人。
仆人眨了眨眼,望了一眼二楼的方向,拉着霍北莛走到院子里,然后指着那边的一株兰花,一边说,还不忘了肆无忌惮的大笑——
“喏,就是这个,江先生逗雪球玩的时候,雪球不小心蹦到花丛里,把夫人最喜欢的兰花弄残了,夫人不能跟雪球一只狗生气呀,于是就拉着脸不理江先生。”
仆人揉着肚子,顺了顺气,继续说:“然后两人冷战了一个多小时,江先生一直围着夫人打转,问夫人怎么才能消气,夫人被缠得烦了,随口说,除非他把院子里的花草都修剪一遍,否则今晚不让他回房睡,让他睡沙发——”
“……”
霍北莛抬手扶额,他从来不知道,他妈竟然有这么霸道。
他一脸黑线的望了一眼院子里修剪得乱七八糟的树木,无奈的看着仆人,“所以,爸一整个上午在这儿修剪花枝,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被妈惩罚的?”
他还记得他和肖南音出门的时候,江衍之拿着大剪刀可怜巴巴的在这儿修剪花枝的模样。
肖南音问了一句,当时江衍之还一边擦汗,一边气定神闲的说,嗯,最近太闲了,修剪花草锻炼身体……
他当时就纳闷儿,锻炼身体怎么非要修剪花枝,原来是被惩罚了,不好意思说出口,找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