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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淡紫色的面料上,多了些褶皱。
尔芙和瑶琴、丫儿主仆三人就这样站在罗汉床前,直愣愣地看着这块料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工夫,丫儿才很不确定地喃喃道:“主子,不知道是不是绣娘量错了尺寸,奴婢总觉得这袖子是不是太长了些。”说着,她就扯着自己个儿的袖摆和衣襟,似是比量着给尔芙看似的上前了一步。
这也正是尔芙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她虽然不经常做针线活,但是也不妨碍她本能的觉得这袖摆的尺寸不对劲,只是她有些不敢肯定,这才会让瑶琴和丫儿一块看看,现在可以肯定了,就是这袖长出了问题,难怪怎么瞧着都觉得别别扭扭的。
“照说霓裳阁的几个绣娘都是京中这边店铺调过去的老人儿,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吧!”难得想要给孩子做件衣裳,却出现了这样的差头,尔芙有些不痛快地嘟起了嘴儿,嘀嘀咕咕地就将料子收了起来,打算等明个儿林于氏过来,让林于氏送去铺子里改改尺寸。
一旁的瑶琴见尔芙兴致不高,忙接过料子,递上了话本子。
“这话本子也是没意思的,动不动就是些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美满幸福的故事,还不是那些酸腐秀才写出来骗人的。”尔芙随手接过翻了翻,看了几眼似曾相识的开头,便失去了看下去的兴趣,她又三两下就直接翻到了最后,大致地扫过俗套极致的结局,无声地撇了撇嘴儿,随口吐槽几声就随手一抛,将话本子丢回给了瑶琴,一脸不快地进了内室。
“主子,要不奴婢给你说个新鲜事吧!”看着尔芙脸色越来越难看,瑶琴和丫儿对视了一眼,丫儿就快步追了上去,语气轻快地含笑说道。
“什么新鲜事?”正在换寝衣地尔芙闻声,头也不回的问道。
本以为尔芙对这种事情是压根不会感兴趣的丫儿,实在是没有想到尔芙这样回答,没有半点准备的她,不自觉地愣了愣神,停顿了约几个呼吸,她总算想出了一个从府里传出来的消息,这才强撑着笑脸,来到了尔芙的身侧,接茬说道:“主子,您还记得府里头就住在李侧福晋院里的那个叫梦蝶的侍妾吧,那位姑娘又闹了大笑话了!”
“她怎么了?”尔芙似是颇感兴趣的歪头问道。
若是丫儿和尔芙说起旁人,她兴许问都不问就转身躺床上睡觉去了,但是府里的这位侍妾梦蝶姑娘,这个疑似穿越女的存在,让尔芙不得不对她更感兴趣些,她倒不是想要来个做些什么,她只是怕这个从出现到现在就一直表现得颇为脑残的穿越女同伴为了争宠,将那些未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四爷,那这世界就真的彻底乱了,为了不让这只不安分的蝴蝶引起更大的突变,尔芙不得不多注意她一些了。
不过过了长时间,尔芙甚至还动用了白娇千辛万苦才安插进四爷府中的几个眼线,将其中一个才十来岁的小丫头安排了过去做粗活,也没有发现半点有用的信息,得到的就是梦蝶碎碎念的咒骂府中其他女眷的消息罢了。
难得丫儿说出有关于梦蝶的新鲜事,尔芙自然会有些好奇了,即使她已经不打算回到那个布满了肮脏和鲜血的四爷府。
只是她的期待值有些高,梦蝶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听说她为了能将四爷邀回自己个儿的房间,竟然不顾夜风凉瑟的跳进了锦鲤池里。”丫儿童鞋根本不知道尔芙心里的想法,略微整理了下心情,尽量让语气显得更轻松、搞笑些的,乐呵呵地对着尔芙说道。
说到底,不过就是后宅女人常用的争宠手段罢了。
被高高吊起,却没有得到想要答案的尔芙,听丫儿说完,神情更加落寞了。
正站在尔芙对面的丫儿见状,忙对着门外的瑶琴,送去求解围的小眼神,只是不等瑶琴过来替她解围,她便听见尔芙懒懒地吩咐道:“左右外面有王守才和赵德柱他们的值夜,今个儿就不用你们俩个在房间里上夜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尔芙就已经撩了床幔,甩了鞋子的躺下了身子。
被留在外面不知所措的丫儿和瑶琴,对视一眼,将房间里的茶水、点心放在桌上归置好,便熄灭了房中用不到的几盏红烛,只留下床边的一盏外罩暗红色绣花缎面灯罩的红烛亮着,这才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上房。
“晚上警醒着些。”路过廊下,瑶琴瞧着正在铺被褥的赵德柱,回头看了眼上房的方向,轻声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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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幕降临,院子里的人声渐息,繁星布满了漆黑的夜空,早就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尔芙,轻轻睁开了眼睛,撩开了床幔的一角,就着房间里昏暗的烛光,无声地趿拉上软底绣花鞋,抹黑溜达出了内室,来到了上房另一侧的暖阁中。
就在尔芙来到地道的入口,一边点着才从暗格找出来的蜡烛照明,一边想着该怎么才能避免弄脏鞋底,被旁人发现端倪的时候,她无意扫过台阶另一侧暗格的眼睛就是一亮,不自觉地嘟哝道:“白娇准备的还真是细心。”
台阶的两侧,分别是一处一尺宽的暗格。
尔芙左手边的暗格就是白娇为她指明的存了不少蜡烛的所在,而另一侧,当时她并没有注意,白娇也没有故意提起,这会儿她无意瞄了一眼,便发现里面摆着的,居然是两双做工精细的鹿皮软靴。
其实,这次是她高看白娇了。
原来在白娇布置地道的时候,也并没有考虑的那么周到,还是那天她和尔芙一块走了一趟地道以后,她才发现尔芙日常穿着的鞋子,并不适合走山路,只是那会儿人多眼杂,她们又已经出来时间太久了,她也不好说太多话,想着尔芙可能也没那么快就用到地道,所以就漏过了这事,直接回城去了。
不过她没说,并不代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她从庄子回到城里,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两双结实的鹿皮软靴,当天晚上就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偷偷从另一侧的出口进了地道,将这两双靴子,放在了另一侧的暗格,又在地道里睡了小半宿,赶在第二日的天明前就回到了城门外,等着城门一开,街上除了送水的力巴就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她在炫彩坊后院的房间里。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这事她甚至连尔芙都没说。
这也是尔芙今个儿才想起来进地道,不然要是当天夜里就进了地道,一定会被躲在角落里睡觉的白娇吓一跳,暗自为白娇的安排周到点赞的尔芙,就这样一手托着烛台的穿好了鹿皮小靴,将脚下原本穿着的软底绣花鞋,放回到了暗格里收好,免得不留神踩到弄脏,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才怀里揣着那把没几颗子弹的鎏金火铳,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了地道的另一头,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来到了这处位于绝壁位置的小山坡的上头。
“砰砰砰……”
俗话说得好,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尔芙看着枪口冒出来的点点火光,听着四下响起的窸窣声音,她拎过了挂在树枝上的烛台,略显心虚、怯懦地环顾了一眼黑漆漆的左右,暗道:以后还是趁着午间小憩的时候过来吧,这夜里头是安静,也着实没人来这里打扰,可是这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真吓人。
这般想着,她胡乱将手边的子弹打光,快速钻回到了地道里。
狭窄逼仄的地道里,尔芙身上淡淡的火药味道,显得格外明显,她只得咬了咬牙,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任由秋凉的夜风,呼呼地在身上刮过,直到她确认再没有半点味道在身上,连骨头都吹得酸疼起来,她这才回到了地道中。
“看这样是不能练枪了,这也太遭罪了。”快步走在地道里,尔芙反手摩挲着冰凉凉的手臂,一边感叹着秋风的凉涩,一边想着她这个不算完美的计划。
最终,她走到地道的尽头,终于决心放弃练枪。
这倒是不单单因为天气太冷,火药味道经久不散这点,更多的是因为开枪刹那的后坐力,实在是她这种弱鸡体质玩不来的,再来就是子弹的制作太麻烦,就算是原材料方面能解决,其他方面。也不好隐藏了,要是一个弄不好,还兴许会被人揪到小尾巴,远不如白娇向她推荐的梁老精心打造的钨钢单手弩实用。
神枪手啥么的,果然是不大适合她这种弱女子。
重新在地道口换好了鞋子,尔芙小心地把那把鎏金火铳收到了暖阁的暗格里收好,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内室里,借着起夜的由头,进了一侧挂着珠帘遮挡的净室里,就着铜盆里的清水,将手上沾染到的火药痕迹,细细用鬃毛刷刷洗干净,又用凉水擦了把脸,最后她更是将身上穿着的这套寝衣都整套脱下来地浸泡在了铜盆里,这才重新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回到了床上。
当了太久的米虫,尔芙表示她现在的身体状态,真是不如在现代的时候,虽然火铳的后坐力不算小,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居然都已经感觉到肩膀酸痛和小臂处的紧绷,这要是就这么睡下,估计明个儿她爬起来,这半边身子就彻底不敢动弹了。
为了不出现这种现象,她只得强打着精神,从柜子里找出了凝玉膏,细细揉搓着紧绷绷的肩膀、小臂、腰肢等位置,硬生生的累出了一身汗,才总算是将紧绷得不像话的肌肉结节揉开。
这一来一回地折腾了一番,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尔芙掩唇打了个哈欠,扯过团成团的锦被搭在腰间就这样半趴半卧地睡了过去,只是她感觉自己才刚刚睡熟过去,外面就已经响起了小丫鬟洒扫的声音。
被扰了困意的她,无奈地瞪着通红地眸子就坐起了身子。
“阿秋,阿秋……”事实证明,尔芙的身体素质,当真是不大好,昨夜吹了一会儿风,她就受了风寒,再加之晚上没睡好,额角也一阵阵的刺痛着,嗓子更是沙哑地说不出话来,等瑶琴早起过来,打算伺候她洗漱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对着铜镜默默流泪打喷嚏的尔芙了。
瑶琴顾不得身上的寒气,几步就冲到了尔芙身边,一边取了干净帕子给尔芙擦脸,一边很是关切的问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别担心!”尔芙强忍着嗓子的不适,狠狠擤了把鼻涕,又拧着另一条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满脸疲惫的小声道,“我就是可能有些着凉了,昨个儿夜里,也没怎么睡好,这眼睛、鼻子、嗓子的都不太舒服就是了。”
瑶琴还不知道尔芙是装病出府的事情,见尔芙昨个儿睡前,还是好好的,今个儿早起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只当是尔芙的病情有了什么不好的变化,哪里还能像尔芙这么无所谓的对待,她一边示意丫儿取了清水给尔芙净面洗漱,一边急声建议道:“主子先洗漱,奴婢这就让人去请胡太医过来吧!”
尔芙笑着拉住说话就要往外跑的瑶琴,笑着摇了摇头,道:“没那么严重,别紧张,真的就是着凉了而已。”说着,她就对着丫儿使了个眼色,让丫儿把后面端着盆、干布帕子、细牙粉、痰桶等家伙式儿的小丫鬟送出去,守在房门口,防止有人偷听,而她则对瑶琴开诚布公的说起了自己个儿装病出府的事情。
当然,她并没有傻到说她出府就是为离府做准备。
她只是和瑶琴说,她在府中的那些日子,总是恍惚地看到弘轩、小九、玖儿他们出现在眼前,整个人都快要被这种幻想逼疯了,所以她就想着换个环境,兴许会好一些,但是四爷又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放她出府,她这才让胡太医帮她做了个伪证,借着避疾出府休养一段日子。
知道尔芙的身体没有大碍,瑶琴刚松了口气,还没等这口气吐完就又一次紧张了起来,这肺痨是个什么病症,那是必死的病症,尔芙借着这样的名头出了府,那真是出来就回不去了好伐。
想明白这点,她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尔芙,叹气道:“主子,您真是太糊涂了,您怎么就不直接和主子爷说呢,现在可怎么才好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