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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君洛寒他们已经坐在回天阙的马车里。
他知道最后那个漠渊皇帝之所以会答应他们全部离开,肯定跟苏紫染脱不了关系,她一定跟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否则先前那个人的态度还是如此坚定,不可能突然一下子就变了。
他们会说了什么呢?
为何那个男人会对她如此袒护,甚至……纵容?
作为一个男人,他很清楚那个人看她的眼神是什么,那分明就是属于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才会露出的样子。
呵,心爱的女人……
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差一点、再差一点,不用很漂亮,性格可以很坏,脾气也可以很暴躁,方方面面都可以很差,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男人为她动心了?
只要她是他的染染,其他的,他什么也不在乎。
君洛寒在想这件事的同时,马车里的另外两个女人也在想这件事。
花倾城是想不通为什么车里这个女人会帮着自己。
说真的,她很讨厌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是继曾经的那个苏紫染之后,自己的又一个克星,所以她把自己得不到君洛寒的恨意全都加诸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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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不是傻子,就算很憎恶,她也不会假装不知道那个漠渊皇帝为什么会放了她。
费尽心思让她来到漠渊,不可能只是为了跳一支舞那么简单吧?
很有可能,那个皇帝要的是她的命!
她知道,若是今日君洛寒选择了把自己留在那里,那么自己的下场肯定难逃一死。
可是偏偏,这所有的一切在那个皇帝跟车里这个女人谈话之后就改变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接就把自己放走了,就好像对方把自己找去漠渊真的只是为了跳一支舞!
可是,眼前这个苏紫染,为何要救自己?
若是所料不差,她应该也像自己讨厌她那般讨厌着自己。可是她却又救了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紫染与他们想得却不太一样,可以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她很清楚地记得方才君洛寒二话不说就要离开的时候她有多么紧张,因为那个人说过不能让解药的事情外泄,所以她怕那个人找不着机会把解药给她,可是最后,他却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她就真的安心了。
毕竟他如此大费周章地要救自己,不可能救了一半就放弃了。
果然,后来他们都要走了,她也真的有些急了,便让君洛寒和花倾城先上了马车,至于她自己,她觉得就算拼着要跟君洛寒吵架,也要跟那人说话几句话。
可是,就在此时,就在她站在马车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她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反应,很震惊,又很茫然,想要转过去看他,他却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道了一声:“解了”,然后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解了?
她万般愕然。
被他这么摸了摸手,这蛊毒就解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个人在玩儿自己呢。
可是当时手心里突然有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传来,她抬手一看,有一条小虫子就这么顺着血脉慢慢地钻进了皮肤里面,慢慢地拱动着,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她脚下一软,差点就从要磕到马屁股上。
然后马车里君洛寒的声音就传来了,她尽管震惊,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上了马车。
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他的脸色带着几分苍白,他的唇瓣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如这几日那般温和儒雅;就连他的眼中的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惘然与痛楚,像是经历了世事苍凉那般悲怆。
不知为何,那一刻,明明还没有找太医或是让雪炎确诊过,她却已经信了自己身上的断肠蛊确实是解了。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那个人没有骗自己。
苏紫染再一次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除了一道道掌纹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什么痕迹。
那条小虫子……
看来回去以后还是得去见见雪炎。
回到天阙已是几日之后,君洛寒变得很奇怪,对她不可谓是不好的,只是却不会再一味地盯着她,这种感觉很奇怪,苏紫染觉得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是从他嘴里又问不出什么来,后来也只好作罢。
不过也得亏如此,他不再盯着她,那她出宫就变得方便了许多。
来到雪炎那里的时候,意外地没有见到暖暖,雪炎也不在院子里,还是问了丫鬟才知道,暖暖在睡觉,雪炎在药房。
这个时间,暖暖怎么会在睡觉?
苏紫染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正待去看暖暖,药房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阿紫,你来了。”
很熟稔的打招呼方式,只是他的眉宇间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疲态,苏紫染点了点头就急忙问道:“暖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恩,他的寒症提前发作了。”
苏紫染一震。
半响才喃喃道:“雀舌兰不是有了吗,不是可以延缓寒症发作的时间么……”
雪炎的神色很是凝重:“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或许是因为暖暖身上的寒症是从母体上过来的,所以比一般的都要严重些。我配出的药,只能缓解他身上的痛楚,并不能拖延日期。”
见苏紫染脸都白了,他连忙又道:“这还是第一次发作,阿紫,你不用太担心,他只是有些累,有些冷,睡一觉就好了。”
“我要去看看他!”
雪炎点了点头,“恩”了一声,淡淡道:“我陪你。”
暖暖的脸色却是比平日苍白了些,只是苏紫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症已经过去的关系,还是确如雪炎所说,第一次发作并不严重,所以暖暖此刻睡得还是很安稳的。
苏紫染这才稍稍放心了些,心里却疼得厉害。
暖暖这么乖,却偏偏要承受这种痛苦,这一切都要怪她!
若不是她患了那个该死的寒症,若不是因为她放弃了生的希望,暖暖就不会这样。
她怪花倾城,她怪君洛寒,可追根溯源,这一切都要怪她自己!怪她自己为了个男人放弃生命,所以上天才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可是为什么这个惩罚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却非要加诸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阿紫……”
苏紫染深深地吸了口气:“没事,我没事,我们出去说吧。”
雪炎以为她要说的关于玲珑珠的事,跟着她走到院中,却没想到她忽然朝他伸出手:“给我把把脉吧。”
雪炎脸色陡然一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断肠蛊又发作了?”
一边说,他一边探手搭上苏紫染的脉搏。
下一秒,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度不可置信的光芒,然后又转化为一股浓浓的欣喜。
“阿紫,这是怎么回事?”
苏紫染眸光微微一凝,问道:“断肠蛊是不是解了?”
“恩,解了!”雪炎明显很高兴,“君洛寒找到给你下蛊的人了?”
“不是他!”苏紫染皱眉,“有一个人替我解了这断肠蛊,只是并非那下蛊之人。”顿了顿,她又问道:“雪炎,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小虫子,当它钻入我的皮肤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并且可以解掉我身上的蛊毒?”
雪炎诧异地看着她。
“什么小虫子?”
“我身上的断肠蛊就是这么解的。”苏紫染也很无语,“有一个人在我手心里放了一条小虫子,后来那虫子慢慢消失在我的皮肤下面,现在你就跟我说我的蛊毒解了,我觉得应该是那条虫子的功劳。你知道那是什么虫吗?”
雪炎凝神想了很久,瞳孔骤然一缩。
“谁替你解的蛊?”
“漠渊皇帝。”苏紫染耸了耸肩,“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反正我跟君洛寒去了波斯,他莫名其妙就把我掳到了漠渊,最后还把我身上的蛊解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他对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
苏紫染也震惊了。
换做寻常,雪炎是绝对不会问她这种问题的,倒不是说他不能问,只是这种话听起来实在是怪怪的。
“我不知道。”她终于回答,“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他好像了解我的一切,可我却对他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漠渊皇帝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本来她是有机会可以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的,却因为君洛寒那厮出来捣乱,所以才没来得及得到那人的答案就离开了。虽说她不是个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可是好奇心这种东西,真的是与生俱来,止也止不住。
到现在她还在想,要不等以后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去漠渊找他问个清楚?
“阿紫,这个人……这种虫……”雪炎抿紧了唇,似是在思考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