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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被她噎住,愤愤地咬着下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这女人的神色,似乎真不知道“无子花”的事,可是单凭她三言两句就简单相信,那自己也就不叫霓裳了!
“王妃莫要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霓裳,虽说霓裳只是个小小的夫人,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若是惹怒了……”
“若是惹怒了你,你当如何?”苏紫染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后果,“你若有本事让王爷休妃再立便罢,若是不行,就别在这里空口放白话,难道本王妃是被吓大的不成?”
霓裳脸色一白,旋即冷笑出声:“王妃不是被吓大的,霓裳就是被吓大的不成?如今王妃送一盆无子花到霓裳的院里来,不就是不想让霓裳怀上王爷的孩子吗?可王爷独宠霓裳一人,王妃以为自己能有机会怀上这睿王府的长子?”
“长子有什么用,你的孩子,永远只能是庶子。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个奴才!”苏紫染冷嗤一声,一脸不屑地拨弄着手中杯盖,“只有本王妃的孩子,那才叫嫡子。”
她向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如今人家都欺到她的地盘上来了,她还能容忍不成?
虽说苏家的事还没有解决,可这个聒噪\一\本\读\小说 xstxt的女人若是执意挑事,她也不在乎多一个被她整死的人!
霓裳身形一晃,深深吸了口气才忍住没有破口大骂,自打嫁入王府以来,她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今日的仇,她一定会报!
无关无子花的事,单单是苏紫染这个人,就是她以后的首要敌人!
最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那霓裳就等着看看,王妃能不能生个嫡子出来!”
苏紫染像是没听到一样,拂了拂裙裾,悠然起身,走到霓裳身旁,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她,径直回屋。
“虽说王爷宠你爱你,可男女之事,又有谁说得准?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保不准过两年来了个年轻貌美的,而你届时早已年老色衰,王爷兴许就对那新人感兴趣了。”
院中徒留一人,目光怒极生狠,周身笼罩着一股阴冷如鬼畜的气息。
借着窗枢投洒入屋的皎洁月光,苏紫染缓缓走到书案旁,本想点上烛火,手举到一半,却忽然顿住。
回头,床沿上,男人一袭墨蓝色锦袍,身形笔直地坐在那里。
此刻,他的唇角敛着一抹笑意,黑如曜石的晶亮凤眸中闪着熠熠星芒。
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半响,才扯了扯嘴角,尴尬地讪笑两声:“王爷……”
男人一言不发,视线一瞬不瞬地胶在她身上,似笑非笑。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她一边问,一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身点灯。
这回他倒不吝开口了,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她宁愿他什么都没有说。
“从王妃那句……”他顿了顿,学着她之前的语气,“只有本王妃的孩子,那才叫嫡子!”
说罢,他似乎是被愉悦到,低低一笑。
苏紫染手下一抖,差点没被那烛火烫到,不懈努力了良久,才终于将那烛火固定在银色烛台上。
此时此刻,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适才说了那么多话,这男人怎么好死不死就在那一句的时候来了?
“咳……那个……王爷……”
本是想扯开话题,可咯噔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反倒让这本来就尴尬的气氛更诡异了几分。
男人嘴角的笑意愈演愈烈,身形一动,缓缓地朝她踱来。
“王妃的孩子,恩?”
这时候她是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了,只好一句话不说,头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其实她很奇怪,这男人既然早就来了,为什么一直不出去?
听到她将霓裳折辱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是应该很生气吗?可他现在这个又算是什么反应?
“王爷,那个……”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兴许院子里的人还没走呢?
他却凉飕飕地瞟她一眼:“放心,她已经走了。”
苏紫染就更无措了。
她知道错了还不成吗?
她不该随便欺负霓裳还不成吗?
这该死的男人用得着拿这种犀利打量的视线看着她么!
“咳……那个,王爷这么晚来清风居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男人摇了摇头,一脸坦诚:“或许是来……”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顿,凤眸幽幽地朝她的肚子掠了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霓裳还等着看王妃的孩子呢,若是没有本王帮忙,王妃打算怎么生?”
没有他的帮忙?
苏紫染一怔,待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不是应该兴师问罪的吗?
还是说,他这是在变相地惩罚她、讽刺她?
“王爷不必这么阴阳怪气的,我知道刚才对霓裳说的话有些重了,若是要责骂,王爷请便就是。”她撇撇嘴,一脸不屑。
“本王为何要责骂你?”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他的目光转而幽邃深沉,薄唇轻抿,似乎是在犹豫,“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本王和霓裳的关系,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她又是一愕,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色闪烁,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想的是哪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又是哪样?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什么吗?
怔忪间,男人又朝她逼近两步,停在距离她不过半寸的地方,微微俯了身:“王妃,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
什么问题?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醉人心魄的眼神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她不得已微扬着下巴,两人之间的姿势实在让她有些着恼。
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转的,忽然就想起他方才说的,没有他,她打算怎么生孩子。难道是这个问题?
颊上一热,耳后根隐隐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话却卡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哈哈哈哈……”男人已经从方才的轻笑、低笑转为此刻的放声大笑。
羞意褪去,苏紫染神色一凛,愤愤地瞪着他,这厮绝对是故意玩儿她呢!
说什么和霓裳的关系不是她想的那样,她看他们根本就是郎情妾意、狼狈为奸!
“王爷,这里可没有外人,若是王爷再这么戏弄我,难保我下次不会在众人面前给王爷难堪!”
他却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本王如何戏弄你了?”
“……”
正要发作,却突然想起最近被她遗忘的一件事,收了所有的怒色,她堆砌着满脸讨好的笑容:“王爷……”
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男人眼角抽搐了两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其实我也没想干什么,这不是心疼王爷么,看着王爷每每要在我寒症发作的时候亲自为我疗伤,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所以……?”
“所以我就想说,其实有些事我可以自己做,只是需要王爷……”
她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挤眉弄眼地看着他,她就不信这么聪明一男人,她说了那么多他还不懂!
可他却像故意的一样,凤眸怔怔,依旧满脸茫然地看着她:“需要本王做什么?”
苏紫染攥了攥手心,暗骂了一声,继续忽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道理王爷难道还不懂吗?”
“这么浅显的道理,本王自然是懂的,可本王却不太懂王妃想说什么。”
“……”
她耐着性子,使劲地吁了两口气,“虽说我知道一般人的内功心法是不外传的,更何况是王爷这样的高手,自然更不能泄露出去……”
男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斜睨她。
她的脸都快笑僵掉,可是为了自己往后的人生,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道:“可如今这不是情况特殊么,我总不好意思一直这么麻烦王爷,不如……”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含笑打断:“本王不觉得麻烦。”
可她觉得麻烦!
苏紫染暗暗撇嘴,要是再跟那天在冰室一样发作得太过剧烈,她岂不是要再跟他赤诚相对一回?他能像个柳下惠似的坐怀不乱,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再想入非非!
终于有些不耐烦,她直截了当地道:“明人不说暗话,求王爷将那至阳的内功心法传授与我,我保证有生之年绝不外泄!”
男人一拂袍角,再度坐回床沿边,似乎对她的请求根本无所谓,须臾,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这动作,怎么那么像在召唤小狗?
虽然这么想着,她却还是迟疑地走了过去,停在他身边,惴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不是本王不愿意,而是你习不得。”他似乎也对此事有些遗憾,可那双悠远深沉的凤眸却又不知在看哪里。
“为何习不得?”
他眼波流转,缓缓抬头,深潭般幽邃的凤眸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半响,才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因为你不是男子。”
若是习了这内功便能一世无忧,他又何必被此事烦扰这么多年?
苏紫染呼吸一滞,愕然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武功,只有男子习得,那就是说,这个希望也破灭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天阙皇室的那颗玲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