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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康将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跟叶知秋说了。
原来今天早上他护送凤帝离开王府没多久,便在街上遇到了刺客。这批刺客数量不少,一共有三十多人,每一个都身手矫健,训练有素。
那会儿正是天色最暗的时候,他们潜伏在两旁店铺屋内的房梁之上,避过了侍卫的耳目。待皇驾经过,便破顶而出,一部分人放火箭扰乱卫队的阵脚,顺便掩护另一部分人近身搏杀。
他们对凤帝的近身卫队十分了解,出击之时看似凌乱,实则是有计划有针对性的,先重伤侍卫统领,使卫队失去领头之人。继而从两翼包抄,直逼皇驾。
与此同时,可以代替侍卫统领行驶指挥权的他,被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使出浑身解数绊住了。正因为这样,他才防备不及,吃了一个暗亏。
幸好雪亲王府的一名侍卫眼疾手快,踢过来一枚小石子,将那支飞箭震歪了数寸,否则他就不仅仅是擦伤那么简单了。
凤帝的确有所防备,然而前来接应御林军在前一个路口遭到阻击,耽搁了将近一刻钟的工夫。因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拨刺客,不好直接回宫,他和沈长浩权衡之下,便护着凤帝就近避到了公主府。
随后在公主府府兵的协助下,与御林军前后呼应,将刺客悉数堵在了巷子里。不料那群刺客见大势已去,全部引颈自刎,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
尚未处理好善后事宜,便得到叶知秋失踪的消息。他立刻将那边的事情交给沈长浩,自己带上侍卫查找她的下落。循着蛛丝马迹。找到闻香馆,便有了先前那一幕。
“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岂不是很难查出到底是谁派刺客刺杀父皇的了?”叶知秋蹙了眉头问道。
凤康摇了摇头,“未必,死人也是能开口说话的。只要仔细去查,总能查出些什么的,何况……”
叶知秋见他欲言又止。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猜到了几分,“你怀疑父皇已经知道元凶是谁了?”
凤康看了她一眼,“我怀疑父皇此次出宫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先前太过忙乱。他没有闲暇去琢磨。现在回头仔细想一想,所有的事情透着古怪。
凤帝虽然经常偷溜出宫,可从来不在宫外过夜。当然,去清阳府那一次例外。且凤帝的酒量极好。很少有喝醉的时候。昨天不止出宫来见汤老头,更喝得酩酊大醉。留宿在了王府。
华楚国春夏两季的早朝时间为卯时三刻,一般到卯时便会打开宫门。秋冬两季的早朝时间为辰时整,卯时三刻开宫门。王府距离皇宫只有两刻钟的距离,时间充裕得很。没有必要刚过五更就急着赶回去。
最可疑的是,当时他曾派出王府的侍卫先行一步探查清路,却被侍卫统领客气地挡了回来。说是大内侍卫已经探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将这些事情结合起来分析一下。便不难得出答案。
很有可能是凤帝得到消息,认定有人要对他不利,是以借出宫会友的机会,以自己作诱饵,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至于后来那些变故,是他估错了情况,还是故意促成,就不得而知了。
叶知秋也觉得事情不可能那般巧合,即便不是凤帝主导一切,里面也必定有他推波助澜之功。不管怎么样,总算有惊无险。之后会怎样发展,就不是她能过问的了。
她比较好奇的是,“既然父皇毫发未损,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沈公子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地请了苏木和王太医过去?父皇随行带了太医,公主府不是也有太医吗?”
“当时父皇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们唯恐父皇发病,才叫了他们两位过去以防万一。马上就要早朝了,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发作起来,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那父皇没事吧?”
“没事,已经入宫上朝了,苏木兄和王太医也回府了。”凤康说着便有些出神。
据闻苏木和王太医说,父皇并没有发病的迹象。那么父皇脸色不好看,是因为刺杀这件事?
在他印象之中,他的皇帝老爹一直是笑看风云的,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真正动容,难不成也有为某个人感到愤怒或伤心的时候?
也许正是因为父皇从不动容,偶尔动容一次格外让人心疼。所以他只是这样稍稍地设想一下,心里就会涌出酸楚的情绪吧?
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是因为刺杀,那么能让父皇愤怒和伤心的人会是谁呢?
正思忖着,就听桂粮在门外禀告,“王爷,王妃,小世子过来问安了。”
凤康随口应了声“知道了”,便敛了思绪,神色有些复杂地道:“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
他和叶知秋已经回府有一阵子了,鸣儿一直没有露面,听说照常上早课去了。
虽然是他亏欠这孩子在先,短时间内没有奢望能回到在秋叶村的那段时光,可在他和叶知秋双双遇险的情况下,这孩子也表现得太过冷漠了些,心里难免有点不是滋味。
叶知秋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慰地拍了两下,“他想必是担心我们的,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罢了。”
“但愿吧。”凤康微微叹了一口气,牵了她的手,“走吧,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我都饿坏了,咱们吃饭去。”
叶知秋笑着应了声“好”,和他一道出了卧房,来到明间。
鸣儿见两人出来了,起身见礼,“见过父王,母妃。”
凤康免了他的礼,出于试探之心,便蔼声问道:“今日早课都做什么了?”
“回父王的话,温习了昨日学过的文章,另外练了两篇大字。”鸣儿照实答了。
凤康本想试探一下他这堂早课是不是上得心神不宁,见他言辞神情没有分毫异样,便有些失望。又不太甘心,继续探问道:“你可知道今早我与你母妃出了什么事?”
“孩儿听说了。”鸣儿依旧面无波澜。
眼看着凤康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叶知秋暗笑不已,居然跟孩子拐弯抹角地撒起娇来了,这人到底有多缺爱啊?
鸣儿大概也觉出来了,顿了半晌了,又加了一句,“见到父王和母妃安然无恙,孩儿便放心了。”
凤康果然老怀大慰,唇角一扬,又立刻压下去,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京城最近不太平,以后没有我和你母妃的允许,不要随便出门。
若非出门不可,一定要多带几个人,你记住了吗?”
叶知秋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这话题转得也太硬了吧?
鸣儿看着他眼神闪了一下,低头应道:“是,孩儿记住了。”
“好了,没事了,那就摆饭吧。”凤康豪迈地挥了挥手。
添香、小蝶和桂粮三人得到命令,赶忙在小厅支起桌子,摆上早饭。
佳禾因没能保护好叶知秋,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便推说要跟莎娜一起用饭,没有过来,因而饭桌上只有他们三口人。
叶知秋遇险刚刚归来,又忙着杀菌消毒,自是没有工夫做早饭的。几个丫头又都不擅厨艺,只能吩咐大厨房做了送过来。
短短几日,那父子二人的嘴巴都被她好吃好喝地养刁了,吃了没几口就撂了筷子。
叶知秋的食欲倒是不错,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馅饼,外加一只煮鸡蛋。
因凤帝遇刺,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凤康自是没有时间补眠的。吃完饭稍坐了一会儿,便带上洗墨和侍卫出了门。
叶知秋担心鸣儿饿着肚子上课,便去厨房做便当:米饭捏成小熊的样子,做了蛋卷,炸猪排,配上几样青菜,还有雕成兔子的苹果。
考虑到佳禾早饭可能也没吃几口,便一式做了两份,吩咐桂粮瞅准学堂下课的时间送过去,也好让他们趁热吃。
一时兴起,重新起灶,又给凤康做了一份放了培根卷和炸虾的便当,放在燃了炭火保温的食盒里,交给侍卫送去给他。
收到爱妻便当的时候,凤康正和沈长浩在通天街的一家茶楼的雅间对面而坐,从窗口看着官兵查封一家名为“梨春园”的戏院。
“哎呀呀,可惜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绝妙佳人。”沈长浩见官兵粗鲁地推搡着女戏子们,忍不住怜香惜玉起来,“连我看了都心疼,四殿下只怕要捶胸顿足了吧?”
“他不会捶胸顿足。”凤康冷笑道,“但是他一定会后悔招惹了我。”
沈长浩挑了挑眉毛,语气极尽怂恿,“王爷,不如趁此机会,将克扣军饷一事捅出去,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捅了又如何?”凤康不以为然地道,“无非跟刺杀父皇的事一样,揪出来一个替死鬼。或许能伤了他的皮肉,却动不了他的筋骨。
除非我们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他,否则不要轻举妄动。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拔掉他这些须足,已经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沈长浩当然知道扳倒四皇子没那么简单,便不在这件事上多言,转而叹息一声,“徐大人一向独善其身,没想到居然会派刺客对皇上不利。
王爷,你可猜到了站在徐大人背后的是哪一位?”
——(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