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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高烧持续了六天,两人的情况才渐渐稳定下来,阿泽看着全无异样,但是在这六天里,他去年才刚突破到六级炼气士应当还要再积累几年方能突破,只短短六天,就让他蹿升到了七级,而且是临近七级圆满,距离八级也只有一步之遥。这一下子的跳级并没有将那种盘旋在他体内的力量用光,阿泽觉得自己还能一点点将它吃掉,只是要慢慢吃,吃得太快对于他的身体而言也不是好事。
弄得谢玉嫉妒地不行,原本她比阿泽要强上一些,现在阿泽不仅能与她比肩,甚至还强上一线了。
“若不是莺莺之前就说过异种力量其实很危险,我恐怕也要动心了。”谢玉叹了口气,对顾轻锋说。
顾轻锋笑了笑,她们两个既然是挚友,她当然知道谢玉也只是说说,所谓的嫉妒也就浮于表面而已,转眼就会被抛开。而且,她真正忧心的是还未醒来的叶无莺。
司卿很清楚自己能够吞噬这种力量,而叶无莺是赵家人,赵家的功法本就以伤害自身为前提,若是其他人碰上这种情况恐怕会很危险,但赵家的功法凶狠霸道,乃是王道之法,任何力量在它面前都只有臣服的道理,危险反倒小上很多。
尽管应该是没问题,但过程仍然不可能那么一帆风顺的。
那只异兽千万年的力量积攒,一点点地修炼起来,哪里是这么容易被吃掉的,所以这会儿的司卿和叶无莺,都有那么点儿“消化不良”。
司卿身体不好,叶无莺对这种力量不了解,这来势汹汹的高烧不能说是全无危险。
但好歹两人都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没醒,高烧却已经退了,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司卿也太冒险了,他自己愿意也就罢了,还弄得莺莺这样。”
听到谢玉这样说,阿泽跳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阿姐,你可千万莫要让大哥知道!”
他在地穴里的时候看到那样的情况十分震惊,一回来叶无莺和司卿就昏迷了,具体情况只有阿泽一个人知道,至于要说起叶无莺怎么也会吃下这种力量,难免也要提及司卿和叶无莺的那个吻。毕竟若不是那样,叶无莺恐怕是不会主动吃下去的。阿泽犹豫了一下,才向谢玉悄悄说起这件事,问她知不知道叶无莺和司卿原来是那种古怪的关系。
哪里知道,当事人这样淡定,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一个身边人的时候,这人也一样淡定!
……搞得好似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一样!
顾轻锋微微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事。”
阿泽:“……”
所谓的秘密,只要告诉一个人之后,就不可能还是秘密。
你们一个个都焉儿坏!
要是大哥知道了……阿泽恨不得拿脑袋撞墙,后悔得不行,干嘛要去告诉谢玉呢?她和顾轻锋根本就好得恨不得要穿一条裤子,告诉她不就等于告诉了顾轻锋。
叶无莺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敲碎一遍又重组起来一样,酸痛得不行。
梦里那种缠绵的情意和火热的激情似乎还留在他的身体里,让他感到有些不大自在。但是,他确实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转过头去,就看到满脸担心的阿泽,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了。”
声音沙哑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司卿那边呢?”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是知道司卿和他一起发起了高烧的。
阿泽拿起旁边的布巾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他也醒来了,情况瞧着比大哥你还好一些。”
毕竟司卿了解那是什么力量,而且有心理准备能将它吃下去。
“那就好。”叶无莺松了口气,“我——先去我的洞天里待一会儿,你同他们说一下,我不会有事的。”
“等等,大哥——”阿泽到底没能阻止他,就看到叶无莺彻底在眼前消失了。
他不安地动了动,讨好叶无莺的计划彻底落空。
空间里永远是四季如春的,叶无莺将自己浸泡在游泳池里,那温度适宜的水很好地抚慰了他,也将他一身的黏腻汗迹给洗去了,这空间中的游泳池不用它换水,有着可以称之为自我清洁的功能,他也不用担心将水弄脏。
泡了一会儿之后,他爬起来将自己扔到沙滩椅上,吞下一个馅饼,配着果汁和蔬果沙拉,填饱肚子之后,懒洋洋地晒了一会儿太阳,才有工夫来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虽然对于他而言,司卿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有些冒险的,但叶无莺觉得这个险很值得冒。
他本是七级武者,现在却已经是八级甚至距离九级也只有一步之遥了!这全然是往前跨了很大一步!上辈子的自己在这个年纪,不过是刚刚突破到七级而已,这一世紧赶慢赶,方才能制造一点微弱的优势,这一步跨得这样大,让叶无莺整个都惊喜非常。
在这个世界,武学之道几乎是没有捷径的,哪怕他有重生的优势也是一样,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往上爬,不存在什么一蹴而就的方法。连能给他打宝升级的“副本”他都想不出来。这次的神庙之行他原本纯粹是为了给蛮人一次打击,替自己打下功劳,不让天什得到传承,以免西四营的将士们遭殃,顺带能给司卿和阿泽一点好处,却想不到自己也能获得这样的惊喜。
“这种感觉真不错。”
不仅如此,叶无莺感到自己周身的经脉都被拓宽,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洗经伐脉,这必然能够提升他的资质,让他的武学之道走得更加顺利,尤其他感到那股力量并没有消息,而是留在他的血脉里,让他感觉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在空间里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之后,叶无莺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司卿正在他房间里等他,或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衣服都显得有些松松垮垮,很随意的模样。
他本就长得好,叶无莺却察觉到有哪里微妙的不一样了。
“你的身体……好了?”他心中一动,问道。
司卿的痼疾一直是个大问题,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他微微一笑,“虽然没有全部好,但是假以时日,恐怕不是问题。”那么庞大的力量,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吸收掉。
怪不得,叶无莺看他的脸色,虽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但那张俊美到清艳的面容上已经带了些许血色,不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恐怕这才是司卿必须要来西荒一趟的原因吧,尽管他从未承认过,但是叶无莺知道,上辈子自己死之后,恐怕司卿也没能活太多年,这种病无法治好,时时刻刻在吞噬着他的生命,直到让他彻底枯萎。
除此之外,叶无莺还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种力量,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对劲?
司卿一下子笑了起来,温柔地拉住了他的手,“没有什么,只是这种力量被我们的身体吸收,它们又毕竟出自同源,所以我们会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就好比那些萨满,虽然得到的只是一些微薄的力量,却也轻易不会有多少斗争的意思一样。”
因为它们是源自同一只异兽。
司卿和叶无莺的状况又不一样,他们是直接得到了异兽的绝大部分力量,这种力量与他们的身体融合之后,几乎可以说是不分彼此,因此,正如司卿说的那样,它们本出自同源,所以在面对司卿的时候,叶无莺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种天然的亲近之感。
“那阿泽呢?”叶无莺皱起眉,面对阿泽的时候,反而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他得到的力量太少,所以……”
听到这个,叶无莺就不满地瞪了司卿一眼,这位根本就是故意的。
司卿摊了摊手,“让我分给你我是愿意的,给那小子?还是算了吧。”
他们刚聊了几句,阿泽就来了,身后还跟着谢玉和顾轻锋,他们都确定叶无莺没事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谢玉瞟了司卿一眼,“前两天张将军一直在这儿,后来听说召城那里来了皇使才离开。”
叶无莺一下子站了起来,“京城有什么消息?”
“今上命你回京述职。”谢玉直截了当地说。
叶无莺皱起眉来,“这怎么可能?我来西四营才刚一年,怎么就需要述职了?”他可是很了解大殷的官制的,不说三年了,五年十年才需要回京述职的都不算少,怎么才一年,就召他回京呢?
“我也感到很奇怪,”顾轻锋神色严肃,“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猫腻,但是皇令确实已经到达召城,甚至张将军确定过,皇令是真,并未有人假传的。他前几日刚将你的功劳报上去,不出几天就下了这道命令,他怀疑是圣上真要调你入京,恰好有理由给你升官。”
大破蛮族,使得西陲少说十年没有犯边之苦,着实不算是小功劳了。
叶无莺摇摇头,“没那么容易,这只是张将军一面之词,蛮族到底如何至少要等上两年,方能确定为真。”所以他预计之中,要在西四营常驻三到五年,这样嘲风营也能练起来了,甚至可以成为他的心腹军力,这道皇令看似对他有好处,实则有害,他到西四营根基未稳之时,便着急调他回去——这不是赵申屠的风格。
“现在只能确定皇令是真,却不能肯定是出自今上之手。”谢玉含蓄地说。
顾轻锋惊讶,“皇令除了圣上,还有谁有这个权力?”说完她自己也沉默下来。
当然还有的。
赵申屠是大殷之主不错,却并非赵家的家主,赵家的家主如今算是赵申屠的祖父,赵申屠今年年纪不算大,这个世界高阶武者十分长寿,那位赵家家主今年不过一百多岁,却还未到垂垂老矣的年纪。他痴迷武道,却是少有管事,当年将皇位传给赵申屠之父后,便游戏红尘,游山玩水,体悟世情,以求突破。他早年便已经是圣者,这还想更进一步的想法着实可以说得上是专于此道了。
这世上唯有两人可以发出皇令,一为赵申屠,二就是这位赵家家主赵明致。赵申屠的父亲早逝,方才让他年纪轻轻便坐上了皇位,难得国事繁杂,他还不曾抛下修行,在前几年突破到圣者之位,但与积年的圣者赵明致相比,却是相差不止一筹了。幸得赵明致性情淡泊,从不理会国事,否则以赵申屠这等霸道到不能容人的性格,怕是还要出点事。
“不可能吧?”顾轻锋不确定地说,“那位已经数十年不曾理会过任何国事了,更别说是发出皇令。”
司卿终于开口,“照理来说是不可能的。”他的口吻清淡,“但也未必。”他看了叶无莺一眼,发现叶无莺正在思考。
是的,上一辈子的这时节,到底有什么大事值得关注呢?
叶无莺恨不得回到上辈子好好再看一看了。
彼时,他才刚入京城不算久,根本什么都没摸清,眼前就好比笼着一层迷雾,懵懂未知。而司卿身为大巫,皇室之事不需要他关注,自也不可能在这方面投注什么心力。
想到那年十六岁,叶无莺就有些不自在。
那时,他与司卿正处于热恋时节,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即便是能够知道发生什么事,恐怕也压根儿没有注意到。
他甚至在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皇帝的儿子,混的层次也不过是些末流世家的圈子,哪里知道多少国家大事。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谢玉叹了口气,“皇令只是让你回京述职,并不是调令,说不定回京之后,我们还要回西四营的。”
叶无莺心中一动,“等一下,皇令是只给我的,还是你们都有?”
至少谢玉和顾轻锋是跟着他来的,赵申屠的意思也应当是要让她们成为他的班底。
顾轻锋终于也察觉到了不对,“只给你的,我和阿玉没有。”
司卿冷笑一声,“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若是让她们一起,多半可以看出点门道,只叫叶无莺?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如果我们也跟着你回京,是不是会被治个擅离职守之罪?”谢玉也听懂了。
司卿是巫,归属巫殿管理,倒是没人管得着他。阿泽本就没有调令来,自然也是没事的。
“我们可以钻个空子,”谢玉挑起眉,“一路送莺莺到盛喙城,那里就有灵阵可以传送回京城,既然只是述职,又不需要像来时那样带上这么多人,在盛喙城申请使用灵阵难道会有人敢拒绝吗?”
当然不会。
这个法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果然如他们预想的那样,谢玉和顾轻锋刚离开召城,陪着叶无莺他们往盛喙城去,就有一道责令下来,命她们不得擅离职守。
叶无莺感到很愤怒,这种恶意已经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了。
“还未来信吗?”走到半途,叶无莺问身旁的谈凯江。
谈凯江摇摇头。
叶无莺之前命留在京中的青素好好打听一下情况,再传信来给他,想不到数日过去,讯息却还未到达。
正在忧心留在京中的众人会不会出事,一只灵鸟从空中疾射而下,直接落在了叶无莺的怀中,叶无莺急忙看过,却是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怎么了?”
他将灵鸟抛给了谢玉。
谢玉看过,却是掩不住惊讶,“看来,京中当真要有大震荡了。”
赵明致的幼子死了,有人指证是赵申屠下的手。
京中形势风云诡谲,却原该不关叶无莺的事。
“我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叶无莺的口吻带着淡淡的嘲讽,“这会儿的我,恐怕还入不了他们的眼。以为自己是被谁陷害,实则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很肯定上辈子赵申屠的皇位坐得稳稳的,直到他死,他都好好的,没人能够动摇他的皇位。
这件事恐怕也是不能的。
但是他没事,谁能肯定被殃及的池鱼没事呢?
上辈子这时他连成为池鱼的资格都没有,这一次,却是首当其冲,弄得叶无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到了盛喙城,申请使用灵阵并没有遭到阻拦,看来京中确实有人想要他回去?
踏入灵阵,却在灵石亮起的刹那站在阵外的谢玉脸色一下子变了,她几乎没有犹豫,一下子就冲了进来,顾轻锋顾不得思考,跟着她一步踏入——
“事情不对!到京城的灵阵——怎么会用上品灵石?!”
灵阵的消耗是根据距离的远近来设置的,例如从盛喙城到京城,由于路途遥远,大概需要一枚中品灵石,外加二十二枚下品灵石,可是这会儿的灵阵上,却镶嵌着三枚上品灵石,外加十八枚中品灵石!而且灵阵的模样也不对劲!
谢玉的话音刚落,他们的眼前情景转换,显然灵阵已经发动了,谁也来不及阻止它的运转。
众人一阵头晕目眩之后,看到的是茂密的树林,参天巨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四周寂静无声,竟是在密林深处。
“少爷!”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叶无莺猛然转过头来。
竟然是失踪多年的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