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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特别想一个人,记不清的模样,想不起的声音,唯独是那种感觉让你怎么也忘不掉。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老猫的哀嚎,突然觉得那是不是它想告诉我们塌塌失踪了。
吃饭的时候,我满脑子里都是塌塌平日里的样子,它是一条纯白色的狗,毛发很旺盛。它很聪明,像是能听懂人说话的样子。父亲后来养过很多条狗,但没有一条像塌塌那样聪明,每当他抱回来一条小狗我都会想起那只给我带来无数欢乐的狗。
在邻居们几度猜测下,我们最终确定是被最附近偷狗的人偷走了,或许已经成了人家的盘中餐。那个时候我就不是很能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把一个看家护院的狗偷走吃肉,那是怎样没有良心的人才能干的出来的事儿,没有考虑过主人怎么想吗,没考虑过狗怎么想吗,就不怕狗托梦咬你屁股。
有一天晚上,我再次听见了老猫的哀嚎。刚刚做过一个噩梦的我实在有点头疼,我蹑手蹑脚地吹按着拖鞋走了出去。父亲和母亲已经睡熟了,我便想把楼梯的灯打开给自己壮壮胆。可是不知怎么的,楼梯上的灯好像坏了,无论怎么按按钮都没用。
我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到了楼下,快要走到一楼的时候,听见有些嘶嘶的声音,有点像潜藏在草丛里的蛇,又好像比蛇的声音要大些。我从小最惧怕的两样东西一是蛇二就是鬼,这下好了,都凑齐了。
所以说好奇心是人类最大的弱点之一,我硬着头皮就往下冲了两步从楼梯口滚了下去。下面的东西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那种嘶嘶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我看见了一双绿色的眼睛,惊吓之间闭上了眼睛,求生欲逼着我想这是猫的眼睛。
可是一闭上眼,那双眼睛又出现在了脑海里,圆圆的丝毫不像是猫的眼睛。老猫的哀嚎声再次响起,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那个位置。那双圆圆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贴近地面的椭圆形绿色眼珠。我看见那双眼睛离我原来越远,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觉得老猫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拖着走。我抬手打开了走廊的灯,一个黑色影子再闪烁之间消失了。
本来以为可能是那些偷狗的人溜进了大院里准备把老猫也偷走,可是那一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黑色影子就这样用一秒钟都不足的时间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受到恐惧后的本能我开始喊叫,喊爸爸喊妈妈。楼上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我听见了母亲穿着拖鞋从楼上赶到楼下的声音。
她赶忙抱起瘫坐在地上的我:
“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刚刚……刚刚有个东西在拖着老猫走,可是我一开灯就没了……”
母亲朝着老猫的方向看去,看见老猫正坐在地上舔舐自己的爪子。母亲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脑袋:
“你看错了吧,哪有什么东西,你看那老猫不是好好地自己坐在那里吗。”
我将信将疑地看向了母亲所指的方向,老猫确实是好好地坐在那,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母亲扶着我回到了楼上,老猫也没有继续它的哀嚎。
那天晚上是我过了十岁以后唯一一次尿床,并不是梦里稀里糊涂就尿了。而是我根本就不敢自己去上厕所,然后到早上的时候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尿床上了。
这件事情母亲一直放在心上,小孩子又不是大人,大人有时候会看花眼,可是小孩子不会。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可是父亲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便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儿,没过几天我就忘在了脑后。
大院虽然装了抽水马桶,可是楼下的茅坑也从来没有拆掉过。我有一次看过茅坑被挪开的样子,那真是难以忍受。
没到固定的时候,爷爷都会把茅坑上面的木椅子挪开,然后把下面的两块石板打开,用勺子把里面的粪舀在一个大桶里面然后用担子挑到田边上用来浇菜或者浇稻子。
那天我从学校骑车回到家,看见爷爷刚好在茅坑那边把木椅子挪回去。刚看见我就叫了我一声:
“平平,咱们家丢的那只狗让我给找到了。”
我当时就露出了笑容,心里就像开花了一样兴奋:
“真的阿!在哪里找到了!”
爷爷带着我走到了后门口,指着地上一大坨粪便:
“诺,今天我挑粪的时候发现的。”
我捂着鼻子上前仔细地看了看,依稀能看见一条狗在那堆粪里头,白色的毛都被粪便沾染成了黄褐色,仔细看就能辨认出来那就是失踪的塌塌。正当我要流眼泪的时候,爷爷站在我的身后:
“估计是这条狗自己在茅厕跟老猫打架的时候自己掉进去的淹死了,都变成这幅模样了。你爸也知道了,你爸让我问问你来着。要是不要埋了的话我就把它丢到河边去了,嗯?”
我摇了摇头,既然父亲都不愿意都埋了他,光靠我一个人也是没法做到的,毕竟这个样子我是真的无从下手。
爷爷点了点头:
“那你赶紧去吃饭吧,饭菜都让你奶奶给你做好了。”
虽然家里人都让我叫她奶奶,但我从来都不愿意开口。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叫奶奶是不是正确的,生怕有一天亲奶奶回来的时候尴尬的场面会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也不想关灯,硬是要开着灯睡。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东西,害怕有什么的东西会像拖着老猫一样把我也拖走。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看见了塌塌,我看见他被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老妪拖向了茅厕然后溺死在了茅坑里面。她看着塌塌痛苦的哀叫,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我走上前想制止她,可是还没走到,她瞬间回头看着我。
那一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脸上的皱纹多的让人恶心,她的嘴里几乎没有牙齿,嘶嘶的声音正是她闭嘴闷笑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我出了一声冷汗,突然有一个人从后背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又是那一双绿色的眼睛!
我的身体一下子无法动弹,她嘶嘶地笑着,走到了床尾,一只手拎着我的脚脖子把我从床上,我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父亲和母亲,可是无论我怎么叫喊也没有人应我,他们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
我被拖到了楼下,一路拖到了茅厕,我看见老猫正坐在茅厕旁的稻草上,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拖到了茅坑的旁边。她转身站在我的跟前嘶嘶地笑着,然后一把把我拎起来扔进了茅坑里面。恶臭的粪水一瞬间灌进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缝隙。
我被身下的粪土慢慢地吞噬,就在我感觉自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听见了母亲的呼唤声。
呼,还好是个梦。
母亲正站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正处在茅厕里坐在茅坑的木座椅上!
“你怎么在这就睡着了?”
她的一声询问让我突然觉得脑袋开始刺痛,我为什么会在茅厕里,刚刚那一切难道不是梦吗?如果不是梦,为什么我身上一点也没有粪土的污渍。如果是梦,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梦游了?
母亲摸了摸我的脑袋:
“是不是学校里压力太大了,你都开始梦游了。”
我没说话,奋力地站起身从母亲的身边走过,看见老猫正坐在稻草上舔舐自己的爪子,后脑勺一阵酥麻。
走到楼上以后,我看见灯还开着,我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房间里面有股子屎臭味儿。
这一晚我都没睡觉,也不敢朝着窗户的方向躺着,生怕窗户那会突然出现那个老太婆的的眼睛。但我背过躺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面看着我。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我感觉到有一丝光芒透进了屋子里,我这才敢壮了壮胆回头看了一眼窗户,眼前除了阳台上的衣架子什么都没有就放心了。掏出了翻盖手机看了看时间,我便起床穿好了衣服准备上学。
母亲听见我房间里的动静还起床进来看了一眼:
“怎么今天去的这么早。”
“我睡不着。”
穿好衣服拿起书包转身下了楼骑上了自行车,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一个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我立马蹬了两脚冲了出去,就当我要骑出路口的时候,好像是划到了一个石子,连车带人飞了出去冲到了旁边的田里。
我感觉到自己的脚应该是被自行车压住了没法动弹,就开始大喊了起来,希望能让父亲或者母亲听见。可是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我,我就自己努力起身,奋力把压住左腿的上的自行车挪开。站起身后站在水沟的旁边把自行车拖了出来,我没有力气再把自行车拖回去了。作业从书包里飞了出来在泥土里,我也放弃了寻找。
应该是我上楼梯的动静有点大,母亲从床上起来到楼梯口:
“你怎么搞得,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
我本来还像解释一番,但是想起了小学时候我经常找理由不写作业,我就算说了实情她也不会相信的。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换了身衣服,然后母亲也穿上了衣服用电瓶车把我送到了学校里。
当姑姑知道了我一份作业也没交的时候,把我从教室里面叫到了办公室里,当着所有老师的面质问我:
“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又不写作业!”
我低着头想解释,可是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也都不会相信的。数学老师在一旁笑着,班主任也在一旁微笑着问我:
“没写作业就没写嘛,没事的,补出来就好了呀。”
我低着头:
“我写了,我真的写了。”
姑姑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巴掌:
“还撒谎阿你!”
我没说话,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接着,我被拧着耳朵拎到了教室的门口补作业,所有人都在里面上课,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
同学们下课以后都嬉笑着跑到我的跟前:
“呀,徐善平没写作业阿,厉害厉害。”
对于这些话我真的无力反驳,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那个时候我才明白狼来了故事的真正含义。
我用了一节课的时间补作业,补完以后老师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下次不要这样了。可能是这样的学生他们已经见多了,也不觉得奇怪。如果是小学,那估计就是要小辫子伺候了。还好在这个学校里体罚不严重,唯一动手的是我的姑姑,这也算是家里人的教育。
回到家以后,父亲和母亲好像都知道了我不写作业的事情,父亲一把夺过他送给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扭头就进了房间,把门把手都摔坏了。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手机里面还有几个跟我聊的不错的网友呢。
有一个叫“漆黑夜里的火”跟我离的挺近的,还说要跟我见一面请我吃个饭什么的。
……
阿要拉着一个女鬼从冥道转车上下来,西装挺拔。刚下车就拿出了手机看见了一条来自“漆黑夜里的火”发来的消息:“你每次出去接女鬼就穿成这样,有必要嘛,你又没法办事儿……”
亥回了他一句:“你就别酸我了,冥王不让你跟他联系,你居然用这种方式,你也不怕他发现。”
然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拉着女鬼往阴间更深处走去,“滴滴”一声。
“切,他的命都是冥王救的,冥王对他有着念想呢。”
阿要摇了摇头,没有回他,继续拉着女鬼去报道。
亥把手中的触屏手机暗灭了,在屏幕完全变黑之前,上面写着几个字:漆黑夜里的火。
……
我心情十分烦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于是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能玩的东西,这个时候我从一个没有隔板的衣柜里找出了一副字。
这幅字我听父亲讲过,是他在多年前一个人手里买回来的,我只看得懂上面的几个大字:
“张成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