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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韩信开始练兵。
果不其然,所有大将虽然不会明着违抗命令,暗中却是懒懒散散,拖拖拉拉,消极应对,一应事务,全找借口推搪,故意要看韩信的笑话,等着把他赶下大将军之位。韩信让他们准备一万件制式盔甲兵服,十天过去,一点影儿也没见。
韩信也是头疼,只好先另外招募了一千士兵,作为自己的亲兵,不然谁都指挥不动,那就真的没得玩了。
他知道,其中最大的刺头儿,就是樊哙这家伙,他的身份也很特殊,既是功臣宿将,又是丰沛集团的人,又是外戚派的人,处在一个关键节点上,只要拿下了他,事情就好办。
韩信就在樊哙身上打主意,可惜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这天,他忽然接到一份状告,告状的人是一名护运军队粮饷的掾史,叫做王粲,而被状告之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薛欧。状告说是薛欧在押运粮饷的过程中,贪图财物,把一个富商捐献给汉王的宝贝私藏了,谎称是连同马车掉下山崖了。
韩信觉得事情有点蹊跷,薛欧刚被贬下去就出事,难免没有人搞鬼,决定要亲自审理这个案子,于是令人将薛欧和王粲都带到自己大帐来,对簿公堂。
不一下,两人被带上来。
薛欧却被人绑着送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叫:“我不服,我没有私藏财物!”
韩信呵斥手下,说道:“尚未定罪,岂能绑了?还不快快松了。”
薛欧被松开绑缚,瞪视韩信,心中惊疑不定,只以为是韩信记仇,贬了自己还不够,还找人诬陷自己,非要把自己搞臭不可。
“薛将军不必紧张,事情会水落石出的,本将军可不会随便冤枉人。”韩信宽慰说。
薛欧又瞪视王粲一眼,骂道:“狗东西,是谁让你害老子的?”说着就要上前踹人,被众人拉住。
“是你私藏的宝物的,我亲眼瞧见的!”王粲大呼。
“你他妈哪只狗眼瞧见的!”薛欧破口大骂,只想打人。
“两位慢慢说来,本将军自有公断。”
韩信正要审案子,忽听外面有吵闹声,跟着闯进来一人,却是卢绾。
卢绾不得命令,擅闯大帐,可谓放肆,他却惺惺作态说道:“大将军恕罪,末将听说薛将军犯了事儿,也不知真假,想来求情,一时情急闯入帐中,莫怪,莫怪啊!”
韩信知道,卢绾跟刘邦是发小,两人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那是穿一条裤子一般,关系铁得不得了,比樊哙更有过之,他仗着跟刘邦这层关系,平日里嚣张跋扈得很,经常跟自己唱反调的就有他,自己拿他也是无可奈何,当下说道:“原来是卢将军,卢将军前来听审尚可,只是都还没有定罪,求情却是不必了。”
卢绾也就大剌剌坐下来,说道:“薛将军岂是贪图小利之人呢?我也相信大将军能够秉公执法,一定要还薛将军一个公道啊。”
韩信见他神情做作,一转念间,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前几日刚刚得罪过卢绾,起因是卢绾有一个亲戚,在军中当一个小将,与人斗殴杀了人,被关了起来,卢绾想要韩信放人,韩信刚上任,岂能徇私枉法?于是打了一个太极,说来日上朝时,可以在刘邦面前给他求情。这种事又怎么可以摆在台面上说呢?等于是拒绝了他。这样说来,卢绾怀恨在心,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韩信进一步猜想,倘若这事就是卢绾搞的鬼,拿薛欧做文章,目标却是自己呢?
薛欧是樊哙的人,要是真的按罪论处斩了薛欧,自会有樊哙跳出来对付自己,他不就可以看好戏了么?
他表面上装好人要给薛欧求情,实际上却是要搞死薛欧,来祸害自己!
所谓“秉公执法”,就是要僵住自己,按罪下杀手!
自己就算不杀薛欧,也要落一个处事不公的罪名。
不然,他为什么刚好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看戏呢?
如果是这样,这家伙也太可恶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猜想,还需要印证,韩信心想他们有所准备而来,这事还有点棘手了,开始审案,说道:“王粲,把事情经过仔细讲来,不得有一点偏差。”
王粲描述案情,说:“当时,我们负责押运一批粮食,路上,有一富商想要求官,要向汉王进献宝贝,怕遇上山贼,托我们一起押运。我们也就带上那些宝贝一起走。宝贝中有一件金缕衣、一只玉壶尤为精美,价值不菲。那天晚上小人起来小解……就看见……就看见薛欧将军偷偷摸摸的,把金缕衣和玉壶用衣服裹了,偷走了……他自己是负责人,东西丢了,他难逃罪责,于是为了不让人起疑,第二天他故意将马车摔到山崖下去了,以为变成了一件意外事故,就不好追责了。”
“胡说八道,马车是掉下去了,可老子没偷!老子跟你无冤无仇,到底是谁要害老子!”薛欧大吼。
“你偷了,我亲眼看见的,给汉王的宝贝,你都敢偷!”
“血口喷人,老子掐死你!”
薛欧气得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众人赶紧又把他拉住。
“你是说,征战沙场,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薛将军,会贪图这么两件小玩意儿?”韩信望向王粲,怀疑说。
“这两件东西可值钱了!”王粲说。
“那好,偷盗的事要讲究人赃并获,赃物呢?”韩信问。
“后来我偷偷跟踪了他,发现他回来之后,就藏到营外一口枯井中了,想来是要过一段时间才去销赃。”
“好啊,来人,跟他去起赃。”韩信念头一转,又特别说明一句,“包裹取到后,不要打开,取回来给我看。”
过得一炷香时间,果然取回一只包裹。
“大将军,你瞧啊,裹着赃物的衣服就是薛欧将军的!”王粲说。
“薛将军,衣服是你的么?”韩信问。
薛欧傻眼,也不否认,又大声叫道:“就算是我的又怎样?他们偷我的衣服,栽赃给我又有何难!”
韩信接过包裹,亲自打开,只见里面一件金缕衣,一只玉壶,果然是光彩流转,完美无瑕,并非凡品,这样的东西留到后世,是妥妥要进国家博物馆的,他们如果真是构陷薛欧的话,也算花了血本了,却忽然说道:“谁说是两件,明明是三件。”
“三件?”王粲大奇。
“不错,你不是亲眼看见的么?怎么弄不明白?”
“不可能啊,小人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件是什么?”
“是一只玉镯。”
王粲吃惊不小,忙忘自己的手腕上看一眼,见到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还在,这才松一口气。
韩信正是故意试探他,喝道:“大胆王粲,我一说镯子,你干嘛往自己手上瞧?定然是你故意陷害薛将军,害怕做手脚的时候,留下自己的把柄,你是做贼心虚!”
王粲一哆嗦,他反应也快,大呼:“不是啊,小人是以为……以为他把我的镯子也偷了!”
“你还不承认是不是,你最好趁早点招供,否则被我查出来你是故意陷害的,那就是死路一条!”
“小人没有,大将军岂能反过来冤枉我!”
薛欧见到韩信竟有要为自己开罪的意思,大感意外,说道:“不错,是此人栽赃我。就算包裹赃物的是我的衣物,那又怎样?也不能说明是我偷的东西!”
“你们两个各执一词,一个说对方偷盗,一个说对方栽赃,叫本将军如何是好呢!”
“我没有诬告,是他偷的!”
“是这狗东西害我!”
两人吵个不停。
韩信思索一阵,有了计较,说道:“你们中总有一个人是在说谎,那好,本将军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审了,来人,取一只天平,一盘沙子来,沙子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