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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无愧被屋瓦上的撞击声惊醒,怀疑火师鼎再次前来行刺,没有急于点亮灯火,迅速扯上袍子,握紧青龙剑,等待来犯之地。连登解开几片瓦,房内一片漆黑,月光射进屋内,木无愧正好看见屋瓦上的人影,纵身而起,大喝一声:“何人在屋瓦上鬼鬼祟祟?”
连登闻声跳下屋瓦,但是模糊地可以看到木无愧平躺在床上,甚至看到剑刃,分明是早有准备。连夫人提着灯笼,轻轻飞到连登身旁,轻声道:“夫君,发生什么事?”
连登神色凝重:“刚才有人试图偷取秘笈,我当即发现,一路追过来,就在无愧房屋瓦上消失了。”
连夫人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无愧?今日上午他可是当面拒绝教主大位,上次他在密道中发现《白虎真经》,及时上交,怎么会偷秘笈?”
连登叹了一口气,“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连登大发感慨,尚未讲完,木无愧冲至卧房,见师父、师娘出现在门口,大吃一惊,上前施礼道:“弟子见过师父师娘,师父师娘这么晚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连登瞧着木无愧这么快就穿好衣服,手里还持着青龙剑,看不出刚才是在睡觉,不由得怒道:“无愧,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呢?”
木无愧没料到师父竟然反问自己,只好坦白道:“弟子刚才听到屋瓦上一阵撞击声,以为是火师鼎前来刺杀弟子,便翻身起来对付他,不料是师父与师娘。”
连登瞧着木无愧这副不知情模样,伪装得十分像模像样,冷冷道:“木无愧,你居心叵测,早就觊觎为师的秘籍,只是碍于瑾恬在场,不敢据为己有。如今,你夺取比武大会头名,身手今非昔比,又摸透了秘笈的存放位置,便抱有非分之想,以图窃取秘笈,然后从白虎山消息。幸亏为师眼尖手快,及时追到这里,你的恶行才未得遂,是也不是?”
木无愧恍然大悟,清楚了是什么回事。像这之类栽赃嫁祸的事情,木无愧见得多了,并未出现惊慌失态的表情与举止,而是淡淡道:“此次比武大赛,徒儿大获全胜,有人心怀不满,从中作梗,意图离间我们师徒二人,企图渔利,请师父明察。”
连登阴恻恻道:“你是说刚儿陷害你么?”
木无愧神色如常,正色道:“弟子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妄自猜测。”
连登怒指木无愧,“刚儿已经真诚悔罪,又亲自向你赔礼道歉,怎会陷害你?分明是你做贼心虚,意图嫁祸刚儿,嘴上虽未明说,心里却是这么想的。为何窃贼会出现在你的屋檐之上,而不是刚儿屋檐之上呢?你大言不惭,还想攀咬刚儿,岂有此理?”
“夫君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连夫人急忙劝道,又为连登捶胸柔背,替他顺气。
木无愧反问道:“窃贼穿什么衣服?师父看清楚窃贼的模样么?”
不少人被连登的怒吼声惊醒,急忙出来看个究竟,纷纷围在三人身旁。连瑾恬被众人喧哗声惊醒,姗姗来迟。
“你黑布蒙面,一身黑衣,无非就是不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为师的火眼金睛么?”连登一口咬定窃贼是木无愧,木无愧倒也不心慌,而是据理力争。
“师父看清楚了是黑衣蒙面人,是否确定?”木无愧想确认一下,以防连登看错,或者出现口误。
连登声色俱厉:“废话,为师岂会看走眼。”
木无愧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师父一路追赶窃贼,想必窃贼要么逃离白虎山,要么逃回房间,根本来不及在外面脱掉外衣,也不敢这么做,必定回房内脱去。倘若弟子是窃贼,那么黑衣与面巾一定留在房内,弟子请师娘带人去房内搜查一遍。若是查到,弟子不再多言,当即自尽谢罪。”
连登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要求为师做的,到时候查出来,你不愿自行了断,可别怪为师心狠手黑。”
木无愧一脸严肃道:“师娘请吧。”
连瑾恬难以置信道:“爹,无愧怎会偷取你的秘笈?”
连登默不作声,连夫人带领四个婶婶,每人均提一副灯笼,冲进木无愧房内。连瑾恬想一睹为快,也跟着进去。
四位婶婶翻箱倒柜,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摸遍了。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池婶来到连夫人面前,躬身道:“夫人,属下没能找到可疑之物。”
连夫人挥挥手,四位婶婶鱼贯而出。连夫人据实以告,连登大吃一惊:“难道是别人行窃?”
木无愧注意到连登一脸茫然,扫视四周,发现阎隆、韩宇都在,唯独一个重要人物缺席,赶紧提醒道:“师父,怎么没见到大师兄?”
连登环顾四周,的确没有看到虞刚的影子,不由得疑心大起。恰好在这时,远处传来既熟悉,又尖锐的嗓子:“徒儿来迟一步,请师父师娘见谅。”
众人纷纷望去,果然是虞刚。虞刚小步快跑到连登、连夫人面前,连登责备道:“刚儿,别人都来了,偏偏你来得这么晚,这是什么原因。”
虞刚揉着双眼,似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施礼道:“徒儿按照师父的要求,今日足足打了600斤的柴禾,都已挑到柴房去,累得快要散架了,所以刚才睡得很死,一时起不起来,所以来迟了。”
其实,白虎山有不少仆人干体力活,比如耕地、种植小麦、收割作物,这些体力活也是很繁重的,但是很少有人当着教主与教主夫人之面喊累叫苦。虞刚这话有些夸张,众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不得不信上几分。为了让人深信不疑,虞刚特意扯开衣领,露出挑柴的肩膀,缓声道:“我今日不敢又半点怠慢,肩膀到现在还疼。”
阎隆、韩宇等人提着灯笼凑过去瞧瞧,虞刚肩膀上有不少血痕,肿得老高。虞刚又将此前从不干重活的双手摊在众人面前,只见他那白净的双掌粗糙了一些。所有人不由得不信,虞刚急忙问道:“师傅师娘,出了什么大事么?”
连夫人淡淡道:“有人窃取你师父的秘笈。”
虞刚看起来眉睫一跳,似是震惊:“谁如此胆大妄为,竟师父的秘笈下手?秘笈偷去么?”
连夫人缓缓道:“秘笈倒在,就是没有捉到窃贼。”
虞刚拍着胸脯,像是吓得不轻,喘着粗气道:“到附近找一找,看窃贼是否有东西落下?”
连登正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办,经虞刚这么一点拨,微笑道:“刚儿说得不错,各位速到附近找一找。”
众人马上分头行动,虞刚跑到木无愧卧房外一颗杏树旁,把灯笼举得老高。韩宇觉得奇怪,跑过去,一眼就瞧见树上挂着黑色衣物,惊叫道:“莫非这就是窃贼留下来的衣物吗?”
“对,正是,韩师弟果然好眼力。”虞刚吃惊道,故意提高嗓门,“大家快来看,韩师弟发现可疑衣物。”
众人一窝蜂冲过来,只见韩宇手里提着黑色衣物,拼了命似的挤到韩宇身旁仔细打量。这还嫌不够,阎隆直接把黑衣撑开,贴在面前比试,连登看得清清楚楚。
阎隆立即将衣物递给连登,连登摸了又摸衣巾,瞪时双眼冒出愤怒的火花:“此衣正是窃贼的,木无愧,你还有何话可说?“
连登挑明木无愧是窃贼,众人纷纷以怀疑的目光打量木无愧,木无愧很快意识到一定是白虎山里的恶人阴谋陷害他,没有急于辩护,缓缓道:“师父是在哪里发现窃贼的?”
连登怒道:“木无愧,你是有意岔开为师的提问吗?”
木无愧不动声色道:“弟子此时声辩自己不是窃贼,师父与不少人也是不相信,弟子只好在众人面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到时候,即便弟子被定为窃贼,弟子也好心服口服。”
木无愧说得在情在理,众人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纷纷将目光移向连登。连登只觉得木无愧自知罪责难逃,故意糊弄一堆道理来,好迷惑众人,怒眉睁目道:“偷窃秘笈是不可原谅的大罪,你若早点坦白,为师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如若死皮赖脸,拖延时间,或是一味地抗拒,为师只得从严处置你。”
木无愧跪在连登面前,正色道:“要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弟子请师傅成全。”
连瑾恬惊叫道:“事情尚未弄清楚,爹就要处死无愧,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连登大怒道:“住口,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连瑾恬针锋相对,“大师兄曾有偷窃秘笈的前科,爹爹并没有对他产生斑点怀疑,这是为什么?”
连登气得怒目睁眉,虞刚急忙申辩道:“师妹,要用证据说话,不可臆测。如今证据指向无愧师弟,师傅有理由怀疑他。”
连夫人急忙劝道:“夫君不如让无愧看一下,也不妨事。”
连登点点头道:“好吧。”
众人一齐来到连登卧房窗户前,木无愧仔细打量这窗户,发现异样,“师父,这窗户上有穿插有钢条,窃贼撕破油纸,也是进不去的。何况油纸撕得这么大,分明是想让师父看清楚窃贼。”
连登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倘若真的是想偷取秘笈,只需撕破一个小口子探察里面情况即可。连登一时犯难,盯着木无愧的眼睛徐徐道:“依你看,窃贼是想偷取秘笈,还是不想?”
木无愧指着窗户,缓缓道:“窃贼只有砍断钢柱,才能翻窗入室。如果用利器砍断窗户,势必惊醒师父与师娘,以师傅与师娘出神入化的武功,窃贼得不到秘笈,反而被擒。所以,弟子认为窃贼目的并不是为了偷窃经书。”
连登一脸狐疑道:“那是为什么?”
木无愧郑重道:“借刀杀人。”
连瑾恬吃惊道:“莫非是借我爹之手除掉你?”
“正是。”
一群人小人议论,觉得木无愧言之有理。木无愧忽然道:“弟子想请教师傅,假如卧室没人的话,窃贼闯入卧室,能否得逞?不知师傅防护措施如何?”
连登不由得大怒道:“大胆,你是想套取为师的秘笈所藏的位置么?”
木无愧面色平静:“既然师傅不愿说出秘笈具体所藏的地方,说明大家都不之情。弟子从未去过师傅肚饿卧房,根本不知秘笈的下落,那又从何偷起?但是,想害我之人只需悄悄地在师傅眼皮底下露个身形,然后将师傅引到弟子房间屋瓦上而消失,从而造成弟子偷窃秘笈不成而逃走。”
连登一脸疑云,厉声道:“照你这么说来,是谁陷害你?”
木无愧正色道:“弟子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胡乱猜测。”
连瑾恬惊叫道:“我猜到了,一定是大师兄。”
连登脸色难看得很,虞刚脸色变得惨白,浑身冒冷汗幸好反应快,及时改变脸色,但是声音颤抖:“师妹一无证物,二无证人,怎能妄自揣度?火师鼎与木师弟有血仇,师妹不怀疑火师鼎,偏要怀疑我么?况且,火师鼎赏赐深夜专门行刺木师弟。”
连瑾恬冷笑一声:“看样子你是做贼心虚,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虞刚眉睫一跳,连忙使自己镇定下来:“师妹屡屡维护木师弟,愚兄听到师妹的声音就有些害怕。”
连瑾恬冷哼一声:“大师兄认为窃贼是谁呢?”
虞刚讪笑道:“愚兄只看证据,不妄加猜测别人。”
连瑾恬冷冷道:“难道就因为黑衣挂在木无愧房间旁边的杏树上,你就猜测是无愧么?”
虞刚抿紧嘴唇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证据。”
连瑾恬娓娓道来:“若窃贼真是无愧,无愧有这么傻么?秘笈没得到手,却用衣物吸引我爹娘来到他房间。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木无愧会偷取经书。无愧上次不惜生命,从密道中取出秘笈。我当时劝无愧先别急着把秘笈还给我爹,等学会秘笈上招式后在还给我爹也不迟,毕竟他需要练成超群盖世的武艺,才能为父母报仇。可是,无愧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坚持要我在第一时间还给我爹,我拗不过他,只好已从了他。因而,他根本犯不着冒生命危险去偷秘笈。我去过爹娘卧房不少次,至今未发现秘笈的具体位置。你们不信的话,大可试试看,我爹敞开卧房,你们就是翻过底朝天,也找不到秘笈。”
连夫人见女儿说得口干舌燥,急忙拉住女儿,不免心疼道:“瑾恬,少说两句,你看看脸蛋,红通通的像苹果似的。”
连瑾恬撒娇道:“娘,女儿就是看不惯无愧无辜被冤枉。”
连夫人轻声道:“此事由你爹处理就行,你瞎操什么心,回去多睡会儿,养好身子才是当务之急。”
连瑾恬咬住嘴唇道:“无愧这条命是女儿捡回来的,女儿要对他负责到底。不还无愧清白,女儿坚决不睡。”
连瑾恬昨日明明对木无愧生气了,谁知过了一日,还是这般死心塌地偏向他,虞刚万万没有料到这一点,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敢怒不敢言。连登看不惯女儿这副嘴脸,怒道:“瑾恬,在你心里,是爹娘重要,还是木无愧重要?”
连瑾恬不经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都一样重要么?”
众人闻之,无不心惊。虞刚也不下这口气,厉声道:“师妹,你就这么急着要嫁给木师弟么?”
连瑾恬气得面红耳赤,指着虞刚,怒道:“你,你……”
女儿急得说不出话来,连夫人怒瞪了一眼:“刚儿,你是怎么敢瑾恬讲话的?恬儿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当面羞辱她,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虞刚慑慑地退到一旁,硬是吞下怒火,终究是怕了师娘。连夫人注意到木无愧的表情,他还是那样镇定,那样文质彬彬,不像虞刚那般动不动口出恶言粗语。虞刚稍微受到冤枉,顿时方寸大乱,极力反咬对方,木无愧恰恰相反,自始至终都是面不改容,温文儒雅,连夫人不知不觉地喜欢木无愧,胜过虞刚。眼看天已破晓,各方依旧是僵持不下,连夫人打圆场道:“瑾恬之所以维护无愧,是因为她对无愧了解透彻。倘若无愧真有什么不轨行为,恬儿定会知晓,并且首先告知我们。从各方面来看,无愧没有什么过错,请大伙不要胡乱猜测,以免滋生事端。我看无愧与大伙没什么仇怨,却与火师鼎有血海深仇,很可能是火师鼎借白虎山的力量除掉无愧。诸位对此有异议么?”
阎隆、韩宇等人异口同声道:“师母所言极是。”
连夫人将目光抛向虞刚:“刚儿,你怎么看?”
连登刚才一直要严惩木无愧,虞刚感觉热血涌向心头,正好可以出出比武大会时被迫含污忍垢的恶气。虞刚扫视一眼连登,连登神色平和,隐隐发现风向变了,看来木无愧又躲过一劫了。倒不是连夫人大发慈悲,要解救木无愧,大伙都明白是她为了稳住女儿而采取的这种办法。
连夫人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连登,柔声道:“夫君怎么看待此事?”
连登已显疲惫的神色,不想这样空耗时间,打算早点休息去,便缓缓道:“夫人言之有理。除了火师鼎,实在是找不到陷害无愧的人。此事就此了结,希望各位不要妄加推测,以免上了和气。”
连登就此盖棺定论,众人困得不行,无不想早点了结此事。大好机会就此泡汤,虞刚大失所望,但是很快附和大家。
众人纷纷齐声道:“教主所言甚是。”
贼人太过狡猾,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要在短时间内揪出来,只怕是难于上青天。好不容易洗去冤屈,重返清白之身,全靠连瑾恬的鼎力相助,木无愧打算当面向连瑾恬致谢,但是为了避免引起非议,遂上前躬身道:“多谢师傅、师娘,师姐,还有在场各位的支持。”
连登“嗯”地一声,便挥挥手,众人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