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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秋节了,老太君从长安满载而归。
不回来不行了啊,每天递帖子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叙旧增进感情的、重金求字的、慕名拜访的等不一而足,差点踏破门槛,更多的是求购改良桑皮纸,管家福伯留下的存货很快就一张都不剩了。
眼前的机遇千载难逢,即便是老太爷也感到触目惊心,这那里是做生意简直就是抢钱好不好!
三牛车,三千斤桑皮纸,捐献朝廷和送礼走人情用去一半,剩下的就全部被人一抢而空,收到货款八千多贯,加上新品松烟墨的收入,不到一月时间就获得了万贯家财。
要知道汉朝的货币半两钱因为政局稳定币值十分坚挺,一枚半两钱远比现在的一元软细妹纸币值钱,购买力堪称恐怖,万贯家财妥妥的千万富豪。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抓住这个机遇,不说老祖宗会不会从墓碑后面爬出来,满世界找自己这个不成器的族长算账,就是见了麒麟重孙也无法交代啊!
老太爷回府的第一时间,召开家族的长老会通达情况,几个老弟兄张口结舌差点没闹出人命来。没说的,分头行动各司其职,动员家族的一切力量,全力保障造纸坊的扩大再生产。
连夜通知马岭的甘铖甘都尉,怎样把改良后的造纸术及早归纳总结出一套可行性报告上奏朝廷,甘都尉进阶的最好敲门砖,是关乎家族未来命运的大事情。
闲下来才得空与宝贝重孙亲近,才晓得甘延寿开办工学班,联合几个老家伙制造时光之器,吹牛要丈量龙首山的事情。
老太爷哭笑不得,这算咋回事嘛,虽然甘延寿信拍着胸脯誓旦旦说得天花乱坠,但此事非同小可,老太君拷问了小家伙多次,得到他的保证以后仍然心有戚戚焉,因为它关乎到家族的颜面,一点也马虎不得。
甘都尉带着三姨太,八月初十就回来了,一进门就提着马鞭,气势汹汹满世界找甘延寿要给这臭小子松皮,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挺着大肚子的傅婉儿,得知消息后,第一个不干了,就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奋不顾身冲上前与这个莽牛理论:“哟,官人这是咋滴了,是不是早就看我们娘俩不顺眼,一进门就要上家法?你敢动我的寿哥儿一根手指头,我傅婉儿和你没完!有本事你就写休书,我们娘三单过!”
虽说傅婉儿极力促使丈夫纳妾娶姨娘,想借腹生子给宝贝儿子多几个帮手,但这样一来无形之中自己能得到丈夫的恩泽雨露就少了许多,时间长了,不免心中醋意升腾,借机敲打敲打也是应有之意嘛,不然岂不埋没了老傅家的名头!
“夫人,小心点!”
甘都尉立马陪上笑脸:“你有了身子,慌慌张张干什么?还不是寿哥儿不知天高地厚闯祸了,现在就连王太守和一班同僚都等着看笑谈,再不给他臭小子松松皮,恐怕要把天捅个窟窿。”
傅婉儿一听,心下了然:“寿哥儿天天在我身边,在青云堂勤奋好学,深得先生同窗喜爱;在家知书达理,上至爷爷奶奶,下至厨娘仆从,无人不夸赞他彬彬有礼,我咋不知道他闯祸了?”
“夫人啊,你一天在家养身子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臭小子在三神殿工学班给郁郅的裴学政吹牛,说能丈量出龙首山的高度,能提起千斤之物,还要在中秋节现场演示!”
甘都尉双手一摊说道:“这下好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被裴学政传到了太守府,中秋节太守大人要亲自带队来郁郅巡视,一探究竟。
夫人,别说其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实话,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你相信我家寿哥儿能办到吗?!
臭小子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让他信口开河胡吹冒聊,哼!”
“我信我儿子能办到!”
一听丈夫在质疑宝贝儿子,傅婉儿当即坚定不移的摆明了立场:“是不是我的寿哥儿太聪明遮掩了你的光芒不服气?!换做以前,你相信他会机缘巧合闯出BiangBiang面这样日进斗金的产业?能设计制造出水车和水利工坊这样巧夺天工的奇迹?你去问问爷爷,在长安城寿哥儿改良的桑皮纸,新近研制的松烟墨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有此先例,虽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寿哥儿如何操作,但我依然坚信我的宝贝儿子他有这个能耐,不然也不会夸下这个海口。
不信你就等着瞧好,不知道谁看谁的笑谈!”
甘都尉头大如斗,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你就这样惯着那个臭小子,万一……”
“没有万一!”
傅婉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男人的疑问:“啥人啊,不相信自己聪明伶俐的儿子,竟然没脑相信外人的流言蜚语,真不知你咋处理公案的!”
……
就在都尉大人与傅婉儿斗嘴的时候,小乐阳小心翼翼从一边蹑手蹑脚溜走,飞也似的去搬救兵。
“老太君,臭老太,大事不好了,快救命啊!”
老太君正与老妻在堂屋走廊下晒太阳聊天,看到小家伙高一脚底一脚摇摇晃晃的跑来,两人齐声惊呼道:“慢点跑,小心点!”
老天爷,万一花骨朵似的小人儿不小心摔一跤,那可真会要了两个老家伙的老命。
怕啥来啥,眼看着小不点脚下不稳,一个前扑,张开臂膀就向坚硬的地面甩去。
“哎哟!”
一声惊呼,两位老人不由自主起身呐喊。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闪过,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捞起即将与大地亲吻的小家伙,抱在怀中。
出手的自然是一向稳当可靠,从不让人失望的福伯。
“哎哟!”
两个老家伙捂着胸口,总算渡过了一劫。
“尕先人,咋回事,嫑着急,慢慢说。”
臭老太接过小乐阳,心有余悸的问道。
“呜!呜!”
小家伙哭的伤心万分大雨倾盆:“呜呜!我大回来了,呜呜,提着鞭子,满院子找哥哥,说要剥他的皮子,呜呜……”
“你大在哪儿?”
“在前院和我娘干架!”
小家伙毫不犹豫就把她那个不着调的爹卖了个干干净净。
“胡闹!”
老太君终于发话了:“官家,你马上去把甘铖那个臭小子给我喊来,告诉他胆敢毛手毛脚伤到孙媳妇有他好看。”
“太爷爷,你说他会不会真要剥哥哥的皮呀?”
小丫头念念不忘自己的使命。
“他敢!借他一个狗胆试试!”
老太君怒气未消,好家伙,胆敢触动老夫的底线,这臭小子胆挺肥呀!
“乐阳,看到你哥哥回家没有?”
“没有,我一直等着他回家给我讲故事呢。”
“你赶快去让你娘的丫鬟在门口盯着,你哥哥回家赶紧来找我,小心挨揍。”
“嗯!”
小不点答应的飞快,转身跑的更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悲催的甘都尉,刚一进家门,还没威风几分钟,就被福伯叫到了内院的堂屋门前,老太君大发淫威,劈头盖脑就是一阵疾风暴雨,骂了个狗血喷头,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最后还被顶着板砖在庭院罚跪。
还有没有王法!
甘都尉仰天长叹,不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
大功告成,连续几天和罗一锤父子攻坚克难,终于做出了两个实验性质的滑轮组,试了一下,阻力并不是太大,应付中秋节的现场表演足矣。
甘延寿感谢罗一锤爷爷的鼎力相助之后,带着组装好的滑轮组用马车拉回家。
在甘府大门口,就遇到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小乐阳,叽叽喳喳给他诉说家中发生的事情,甘延寿一听就大概明白了,肯定是自己显摆的事情惊动了父亲,怒气冲冲赶回家要向他兴师问罪。
可以理解!
父爱和母爱还是有明显的区别。
母爱如水,春夏秋冬都气候宜人;
父爱如山,风霜雨雪皆另类关爱。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天下父母那一个不为子女呕心沥血!
一进中院就看到跪在院子了顶板砖的父亲,甘延寿二话不说便接过甘都尉头上的板砖,拽着小不点乐阳跪在了他的身旁,规规矩矩顶起了大板砖。
甘都尉脑袋一轻,看到一双玲珑儿女作陪,霎时间眼中百感交集展现喜怒哀乐的景色,亮晶晶闪烁东海的贝珠。
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傅婉儿笑盈盈就像一株挂满硕果的苹果树,满脸呈现一种丰收在望的喜悦。
“咳!咳!”
老太君抚了一把长须眯着眼老气横秋的说道:“延寿,你跪下作甚?”
“启禀老太君,重孙顽劣无知,连累父亲大人受罚,实为大不孝,孩儿甘愿代父受罚,聆听太祖父教诲。”
“孺子可教也!”
老太君起身拍拍屁股说道:“都起来吧,到书房回话。”
“乐阳,别缠着哥哥,快来跟娘回屋。”
“不,我要跟哥哥去!”
小家伙有点不乐意,拽着哥哥的胳膊不撒手。
“妹妹乖,听娘的话,一会回来哥哥给你讲葫芦娃的故事好不好?”
小家伙这才恋恋不舍的放手,跟着母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在书房坐定,老太君先给甘延寿父子俩简单说了一下长安城取得的丰硕成果,看着甘铖吃惊到合不拢嘴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有啥事,现在问你的儿子吧,只要老夫不闭眼,家中容不得你小子耍官威。”
“爷爷!”
这时候甘都尉才满血复活,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你可不要惯着他,虽说童言无忌,别人不会太计较,可现在延寿夸下海口,要丈量龙首山,提起千斤重物,裴学政已经邀请王太守中秋节前来郁郅巡视,摆明了要来一探究竟,倘若到时候演砸了丢人现眼,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老太君当即不乐意了:“老夫惯着他咋滴了,你小子还不是我惯大的,现在不照样人模狗样有出息嘛!”
甘都尉一看这个老顽固不好说服,立马转变了进攻的方向。
“延寿,你给为父好好说说,到底有没有十足的把握?裴学政已将此事捅到了太守府,届时王太守可要亲自带队前来巡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儿子干了这么多出彩的事情,难道说还得不到您的信任,仅凭以往的经验就判断您儿子到时候会丢人现眼?”
看到甘都尉脸色阴沉酝酿闪电雷鸣即将发作,就连一向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老太君也一副置身事外看大戏的样子,甘延寿急忙摆正了姿态,以免遭受无妄之灾:“老太君、父亲大人,孩儿也懂得低调处事高调做人的道理,但这一次却完全是为了家族利益,趁早为后续之事做铺垫,以免让外人觉得突兀诡异。”
“奥,有何讲究?”
老太君这才施施然开口问询,都尉大人也不免有点八卦兮兮,想一探其中的奥秘。
“爷爷管辖的造纸坊,在韦伯的带领下,逐步迈入正轨,相比以前效率惊人,想比您们都已经得到消息;早先让父亲大人参与其中的缘由我就不必多说了,现在更要加紧一步,及早与韦伯和造纸坊的工匠们对接,详细归纳造纸的各个环节和所有的工艺流程,以便总结出现阶段最完美的条陈。
孩儿思谋,只要执掌天下的官家慷慨圣明,当朝的三公九卿慧眼识珠,凭借此造福千秋万代举世无双的伟大创举,父亲大人升官赐嚼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老太君和都尉大人望着眼前的小家伙,脸色就像秋天的变化无常云彩,一瞬间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景色。
就在甘延寿自鸣得意的时候,老太君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你小子不要把我们祖孙往岔路上带,造纸坊的事情老夫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参与完善。但现在我们说的是如何应对太守巡视一事,虽然你说的万无一失,但终究不是常人所为,我等以前从未听闻,难免让人担心。
你的小心思太爷明白,为造纸术早日大白天下做铺垫,可万一有失,岂不画虎不成反类犬,让人贻笑大方。”
“老太君,您和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孩儿这两天正为此事忙活的焦头烂额,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甘延寿不敢再油嘴滑舌捉弄长辈,毕恭毕敬说道:“演示所用器械制造好了,已经带回家中,如果您们还不放心,那么午后孩儿在后花园安装起来,先悄悄演示一番如何?”
“臭小子,这还差不多嘛,你咋不早点说,如果不是不是你母亲拦着,这顿皮鞭你是吃定了,哈哈!”
都尉大人这才多云转晴,哈哈大笑。
老太君也乐了:“甘铖,老夫准许,你现在就揍他一顿,免得以后不知天高地厚胡乱嘚瑟。”
“别介啊!”
甘延寿夺门而出逃之夭夭,溜得比兔子还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