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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夫长甘满堂与甘延寿家族同姓不宗。
甘满堂小名甘蛮子排行老三,出生于大西北石羊河畔的一个名叫‘土门墩’的小村庄。
老三天生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时不时要搞出点动静刷存在感,一般人称三搅棍,男孩女孩都一样哈。
甘蛮子天性顽劣喜武,自小与他大舅家的五表哥玩得来,一直混迹在他大舅的八步沙客栈长大,习得一身好武艺。
好男儿志在四方,看到整日来往于丝路的客商,十四岁的甘蛮子便生出了想到外面闯荡一番的念想。
这年头的老百姓没有闯关东走西口的习惯,那里现在都是未开化野蛮人居住的地方,想发财挖光阴都会选择‘闯丝路’‘走关中’‘进长安’,如同两千年后的年轻人涌向北上广寻找机会。
他大舅非常支持甘蛮子的想法,便联系了一驮队返回关中的客商,顺便把他带到关中,自己去闯前程。
辞别了父母兄长,甘蛮子毅然踏上了闯荡之路。
十四岁,正是天大地大没我大,无所畏惧的年龄;再说家境贫寒,如果不自谋出路,其结果就像村里的年轻人一样,要么清贫务农,要么去做马贼,提着脑袋讨富贵!
况且,自恃有一身高强的武艺,甘蛮子更是对走关中心有底气,信心满满,再不济也比去做马贼强吧!
“蛮子,到外地讨生活,好好改改你争强好胜的臭脾气,能忍则忍,不要动不动就与人起纠纷;不要把金钱看得太重,活着最要紧;万一混不下去就回来吧,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这就是老爹送他最朴素的处世哲学,金不换的宝藏。
进入富饶的董志源,甘蛮子就脱离了商队,流落到义渠给人打短工维持生计。
遇人不淑,一出道就落入了黑心店家的圈套,满怀希望在车马店干了一年,年关将近却被扫地出门,一个大钱也没拿到。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脑子一热,手提哨棒,大白天强闯车马店武力讨薪,闹崩了把大车店的大堂砸了个七零八落。
一个少年独自面对七八条大汉毫不示弱,一直从车马店的大院斗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
这下可有趣了,被喜欢瞧热闹的吃瓜客围了个严严实实,这比看耍猴的带劲多了!
七八个泼皮都是店家豢养的打手,打架斗殴都是行家里手,犹如狸猫戏老鼠,车轮战把甘蛮子耍的团团转,饶是小家伙身手不凡,也没讨到多少好处,反而头破血流挂彩不少,眼看就要遭殃。
“这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店家扯着鸡公嗓在人群外尖叫:“没吃没喝差点在街头冻死饿死,是我收留救他一条狗命;好吃好喝供着,养肥了膘,现在翻脸不认人,打上门来想讨要工钱,大伙评评,还有没有天理啊!”
“揍他,打断他的狗腿!”
一个八九岁的小胖子跳着子在一边起哄,满脸痞气,一看就是被惯坏的熊孩子。
甘蛮子一言不发,犹如一头被猎人围困的草原狼,舔舔嘴角的鲜血,红着眼睛玩命。
“狼崽子,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跟老子回去,再扛一年长工,赔偿打坏东家的东西,到时候,你小子想去哪儿去哪儿,没人拦你。”
“你说话算数?”
“不信你问问东家。”
甘蛮子转向人群中叫嚷的鸡公嗓,目光冷硬如铁。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愿看到你小子无家可归。如果你愿意,念你年少无知我可既往不咎,老老实实在店里干活,到时候我再给你一笔盘缠去投奔前程。”
鸡公嗓大发慈悲,漫天许愿。
“给多少?”
甘蛮子似乎有点松动。
“别特么给脸不要脸,猪狗不如的东西!”
小胖子狗仗人势悻悻狂吠。
“少爷,你说了不算,需东家当众答应才行。”
说着话,甘蛮子慢慢向父子二人移动。
“一千大钱!”
鸡公嗓答应的爽快利落:“甘蛮子,别使性子闹腾了,跟我回去吧,今天可是当着乡亲们的面答应你的,干满一年一个大子都不会少你,不然我以后咋做生意嘛!”
“一千大钱能买多少猪肘子,便宜了你个狗日滴!”
小胖子还跳脚忿忿不平不乐意。
就在众人以为大戏就要落幕,为这傻逼少年命运叹息的时候,异变突生——
大伙眼前一花,甘蛮子一个纵步上前,手中的哨棒已经挟持风声落在鸡公嗓的腮帮子上,随着一声惨叫,白的红的满天飞舞。
白的是牙齿,红的是狗血,其它的不知是何腌臜之物。
电光火石间,甘蛮子已经採着小胖子的小辫,拽着他上了旁边一家店铺的台阶,转身背靠墙壁,顺手从小胖子的发髻捋下一根尖细的铜簪子,抵在熊孩子的喉头挡在身前。
“都给我退后,不然就同归于尽,老子也不想活了!”
普通的讨薪事件,立马升级为暴力挟持人质事件,甘蛮子浑不知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游走。
一众泼皮哪见过这种阵势,都梭梭不前,望向捂着腮帮子叫唤的鸡公嗓,等候他发号施令。
“嗷!疼死老子了,日你娘,快放开小爷!”
小胖子戾气未消连踢带咬叫骂不已。
“咣!”
只见那蛮子一铁肘捣在熊孩子的臭嘴上,‘咚’脑袋撞得店铺的门窗都摇摇晃晃。
吃瓜客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狼崽子真不是东西,为毛总跟这爷俩的嘴巴过不去,哈哈!
“嗷!”
小胖子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扯起嗓子放大招嚎叫起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了过去。
“马上给老子住口,不然废了你丫!”
甘蛮子双眼赤红血流满面就像一头嗜血的恶狼。
“咕!”
小胖子吓得屎尿齐流,硬生生把后半截嚎叫咽回肚里,下面却开了闸门,臭不可闻。
“甘蛮子,你小子不要胡来,咱们有事好商量,我这就给你结算工钱。”
“小爷不信你,钱不要了,五文钱一个耳光,父债子还,打完为止,由小胖子顶着,给大家伙听个乐子。”
“啪!啪!啪……”
说干就干,那耳光扇的干净利落,嘎嘣脆,听着就亮豁!
“三十文!”
有好事者起哄架秧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鸡公嗓那里顾得上牙疼,这红眼狼崽子发疯了,眼看小胖子的小命危在旦夕,这可是自个的独苗,出不得任何差错啊!
老天爷,一天四十文,八记耳光,一年合计多少来着,一时间难以搞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假如全部落到小胖子的小猪头上,后果绝对可以预见,吴老二就是最好的模板!
“甘蛮子,求求你别打了,工钱加倍!”
甘蛮子住手冷笑道:“不稀罕,该给我多少就多少,一万四千四百文,兑换为上币。”
“好的,马上办理。”
(注:西汉时期,下币为铜,上币为金。)
鸡公嗓使眼色,早有泼皮悄悄挤出人群跑去衙门报案,他亲自上前周旋。
街道对面的台阶上站立着一个老者,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和跟随她的丫鬟。
小姑娘满脸焦急,拽着老者的胳膊央求道:“庆伯,快救救甘蛮子吧,衙门的人一插手他就麻烦了。”
“就是,那家伙夏天的时候帮我们赶跑了拦道的疯狗,不然大小姐和连翘都会被咬,这事庆伯您知道。”
名叫连翘十二三岁的俏丫鬟急得直跺脚。
庆伯却稳坐钓鱼台不慌不忙的说道:“哈哈,这小家伙有点意思,还会用孙子兵法,兵行险着出其不意。大小姐,要不咱们先看看再说?”
“庆伯,婉儿不理您了!”
小姑娘开始撒娇卖萌。
“庆伯,老爷身边不是缺人手吗,算他一个呗,这家伙蛮机灵嘛!”
“连翘,是不是你瞅上他了?小伙子蛮不错,要不我试试?”
连翘姑娘羞红了脸,拽住婉儿的胳膊说道:“一个野小子,谁看上他了?我要一直伺候我家小姐,谁也不嫁!”
“那我救他作甚!”
老者一脸的玩味,看着两个小姑娘着急。
“你先救下再说!”
连翘姑娘红着脸说道。
“哈哈,那老夫就帮你一把,到时候可别忘了拜谢月老哟!”
看到两个姑娘快要急哭了,庆伯这才慢腾腾走向街对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世族对商贾,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
甘蛮子成了傅介子府上的家丁,鸡公嗓乖乖把工钱送到了傅家大院,赔礼道歉不说还孝敬了不少汤药钱,自个的牙齿掉了只好咽肚里,屁都没敢放一个。
甘蛮子时来运转,从军跟随傅介子出使西域,胆大心细,忠勇无双,一步步被提拔为百夫长,成了侯爷的左膀右臂。班师回朝,因伤退役在家休养,娶连翘姑娘为妻,相亲相爱乐不思蜀。
婉儿姑娘出嫁了,甘蛮子一家跟随搬迁到了郁郅,相认郁郅甘家为本家,来往走动成为依靠。
这种小户人家挂靠大户的事情在古代常有,一来能遮风挡雨,再者能壮大宗族实力,两厢情愿,何乐而不为。
连翘姑娘帮衬婉儿姑娘主持绣坊生意,甘蛮子接受侯爷委托教导甘延寿的武学。
侯爷傅介子与三神殿的一僧一道交情甚笃,闲暇时甘蛮子经常去帮忙,久而久之成了三神殿的管事,有了一份不错稳定的营生。
甘蛮子年近而立,温馨的小家并没有消磨他的斗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时时萦绕他的心头,假以时日他肯定会挥刀西域马踏边关,再一次用热血演绎‘虽远必诛’!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