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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璃被康熙小心的放到了床上,随后进来的忆梅三人上前想要伺候卫璃躺下,被康熙被阻止了,“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有到,再耽搁拖延,朕定不轻饶。”
香怡转身疾步出去了,忆梅和含玉垂首站在不远处。
康熙在床边坐下,把卫璃圈进自己的怀抱,左手撑在她的腰上,右手轻柔的抽出她头上的发簪,瞬间乌黑亮丽的头发如瀑布般顺滑而下,垂落在她的身后,划过的轨迹带着美丽的光泽,那是视觉上一种很美妙的享受,要不是现在的状况不允许,康熙是很愿意消磨一些时间和精力来慰劳一下为国为民忙碌不休的自己的。
心里小小的可惜喟叹了一番。
周身流动的都是康熙的气息,强势又带着让她无法忽视的温柔,不自觉的对比着眼前这个人和上辈子那个人,如此的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他们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
卫璃的脑中不停的交叉出现同一个人的两种不同的言辞神态,一会儿冰冷无情、残酷辱骂,转个身却又温情脉脉、极尽宠爱,一时又陷入魔障,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现在拥有的幸福是不是哪天睡醒就会全都不见呢?
不,不可以,有没有皇上的宠爱无所谓,可是绝对不能让胤禩再一次经历那种悲哀绝望的人生,还有胤祜和托娅,那么贴心可爱的孩子,他们和胤禩一样都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绝对不能失去的心灵依托。
怀里的人呼吸在加快加重,身子还微微的颤抖,抵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不停的摇动,好像在抗拒着什么,康熙轻轻的拉起已经整个人靠伏在自己身上的卫璃,就见她闭着眼睛,紧咬着下唇,脸上冷汗涔涔,脸色比之刚才又白上了几分,两只手紧紧的攥着。
“淑妃,你怎么了?”康熙瞠眼大惊,扶着卫璃靠在忆梅放好的靠垫上,一手环住卫璃的腰托着以防她歪倒下去,一手抚上她的脸颊,脸上的颜色终于因为手上传来的冰凉而变的青黑,扭头沉着声音说道:“李德全,你去看看,这太医院是不是离得十万八千里了,怎么这多会儿还没到?”
皇上身上散发出浓重的煞气,眼神锐利冰冷,李德全咽咽口水,片刻不敢耽搁的朝外面走去。
“淑妃,淑妃,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你忍忍,太医就要来了,会没事的。”康熙拿着帕子轻轻的拭去卫璃脸上细密的汗珠。
卫璃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的脸,眼睛里闪着毋庸置疑的担心和关怀,在看到她睁眼的那瞬间迸发出了惊喜。
“淑妃,醒了,感觉怎么样?”
卫璃与康熙对视了好一会儿后,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身子往前倾,头搁在康熙的颈窝处,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在康熙的耳边说道:“臣妾没事,不过是刚刚磕着了有些头疼,让皇上担心了,倒是臣妾的罪过了,还请皇上恕罪。”
“胡说,什么罪过。”康熙轻笑出声,脸色稍霁,“不过淑妃啊,你确实是让朕担心了,要不快点养好了身体,朕可就真要治你的罪了,嗯?”
这个人此刻温柔的不可思议,那满腔的柔情蜜意扑过来就差没把她给淹没了,哈,她可真是造化了,这辈子得了他的眼。
卫璃眼神闪了闪,眨眨眼逼退眼底的自嘲和冷意,“臣妾遵旨,谢皇上。”
李德全没有走出几步,就在门口与匆匆而来的太医张子恒撞到了一起。
李德全被撞的往旁边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刚想开口教训一下不懂规矩横冲直撞的奴才几句,一看是张子恒,只能咽了回去,转而说道:“诶呦,张大人你可算是来了,快随咱家进去吧,皇上和淑妃娘娘都等急了。”
张子恒随着李德全走了进去,看见康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赶紧急走几步上前跪下行礼:“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
不等他的那番虚礼行完,康熙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起来吧,快过来给淑妃看看。”说着康熙起身,扶着卫璃小心的躺了下去,自己则转个身仍然坐在床沿边。
张子恒战战兢兢地半坐在绣墩上,顶着绝对的压力,努力的镇定因为紧张而跳动失序的心脏,然后平稳的伸出手指搭在卫璃手腕的脉搏上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皇帝陛下可是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呢。
等了好半响,见张子恒终于是收回了手指,康熙迫不及待的就问道:“怎么样?淑妃要不要紧?”
张子恒赶紧自绣墩上起身朝康熙拱了拱手说道:“回皇上,娘娘这是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加之感染了风寒,体内气血不畅,致使体虚乏力,头晕,臣开些驱寒、散瘀的药,请娘娘服用之后多加休息,静心调养一段时日,自然无事。”
康熙点点头,然后挥手让张子恒出去了。
卫璃的手被康熙塞进了锦被,本想坐起来的,可是身子刚撑起了一点就被康熙给压下去了,还细心的整理着滑落的被子,然后对上卫璃的眼睛,“听见张子恒说的了?有什么忧心的事情,不能和朕说?闷在心里,看如今成了这样。”
卫璃眼睛里清清楚楚的映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眼里略带点责备的关爱宠溺明明白白的展露出来,不容错辨,只是她此刻被前尘往事纠缠着,这样的温情印在眼底倒真是讽刺的很,又如何能叩开那扇关的更加严实的心门?
敛下眉眼,不着痕迹的错开对视的眼眸,嘴角勾起一点幅度,带着淡淡倦意的声音轻轻响起,“臣妾能有什么烦忧之事,不过都是些小事,皇上日理万机已然辛苦万分,臣妾又岂能拿着些须小事烦扰您呢,其实哪就有张大人说的那般严重,不过是受了凉而已。”
康熙看着眼前眼睛慢慢眯起,又因为顾忌着坐在边上的自己而时不时的眨巴两下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的卫璃,迷迷糊糊像个小猫一样蹭着柔软的枕头,那个慵懒渴睡的样子真是可爱,心在这一瞬间柔软的不成样子。
“累了?那就闭上眼睛好好睡吧,朕在这儿陪着,安心睡吧。”
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喃喃响起,让确实有几分陷入睡眠的卫璃更加意识迷蒙,不过因为眼前的男人心底还是保留着一些清醒,勉强的睁了睁眼,声音低哑含糊:“皇上还是请回吧,以免过了病气,皇上身上担负着天下万民,若真是因着臣妾圣体抱恙,臣妾真就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康熙伸手拂开覆在卫璃脸上的发丝,然后手覆着她的眼睛:“淑妃就安心睡吧,朕是天子自有神灵庇佑,不会有事的,睡吧,然后快快好起来。”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果真都是自私任性的,还真就应了那句话,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若是真心对一个人好的话,那是小心翼翼、呵护备至,哪怕是捧在心口也仍然不能安心,当然他要是觉得你哪里不好了,不合他意了,你所有要承受的那就不会那么美好了,绝对的生不如死。
睁着雾气弥漫的眼睛看了看康熙,然后慢慢的阖上,翻腾的心绪一时无法平复,不想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卫璃放任着睡意不断的涌上来,最终沉沉入睡。
康熙看着卫璃睡得恬静而安宁,刚刚跳动的有些失序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俯身,双手放在她的两侧撑着自己,脑袋窝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深深的汲取一口她身上幽雅的香气,忍不住用鼻尖蹭着她红红的温软的耳朵,嘴唇控制不住的游移,沿着脖颈而上,轻轻的啃咬几下圆润的下巴,然后轻啄着她的唇角,一点一点的覆上红艳欲滴的唇,慢慢的侵入,滋味美好的让他欲罢不能。
“唔。”被打扰到的卫璃,皱着眉,蠕动着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偏了偏脑袋,想要摆脱这恼人的扰了自己睡眠的无良之人。
眼见着卫璃的眼睫毛煽动了两下,好似要醒过来一样,康熙只能遗憾的恋恋不舍的移开了,整了整因着刚刚的举动而有些滑落的被子,再看了眼又安心的睡过去的卫璃,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回乾清宫批折子去吧。
宫里的消息流传的就是快,这边储秀宫发生的一幕,不到半刻钟各处都已然知晓,有真心挂怀的,自然也有暗自拍手叫好的,都想着是不是要前去探视一番,不过派出去打探的奴才带回去消息却让她们统统都却步了,心里或多或少的都涌上了酸酸的妒意,皇上果真是宠爱淑妃。
不过不管是出于何用意,各宫都派人送了各种调养身子的补品过来,嫉妒是一回事,礼数又是一回事,何况这不过是要做给皇上看的,至于那些送过去的东西,人家用不用就不是她们要考虑的问题了。
当然也有人想过了,是不是送点‘不一样’的东西过去,但转念一想都抛在脑后了,不说这东西人家会不会用,单就储秀宫那些被调教的万分机灵谨慎的奴才就不好欺瞒了,更何况那淑妃还颇通药理,东西有没有问题估计一看便知,这个腥骚还是不要惹为妙,不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肯定是自己。
康熙再言语敲打了卫璃近身伺候的奴才们一顿并一再的叮嘱他们要照顾好卫璃,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禀报他之后,带着惆怅的心离开了。
“皇阿玛。”
康熙刚刚踏出储秀宫的门槛,就听到清脆甜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抬眼看去,就见托娅步履匆匆而又不失优雅的走过来。
“托娅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安。”托娅来到康熙面前,甩着帕子给康熙行礼。
康熙挥挥手,“嗯,起身吧。”
“谢皇阿玛。皇阿玛,额娘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托娅仰着头看着康熙。
看着眼睛红红,小脸绷紧的托娅,康熙可是心疼极了,伸手抚了抚她与卫璃相差无几的脸蛋,温言安抚道:“别担心,有朕在,你额娘不会有事的。”
托娅闻言,散去了脸上的阴霾,露出大大的笑容,抓着康熙的手撒娇的摇了摇,“皇阿玛万岁。”然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道:“托娅就说嘛,皇阿玛最棒了。”
明知道是马屁,但还是心花朵朵放,拍拍托娅的手,笑着说道:“你额娘已经睡下了,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些,可别惊醒了她,知道了吗?”
托娅蹲了蹲身子,漂亮的像猫眼一样的眸子闪着调皮,“嗻,儿臣遵旨。”
托娅恭送康熙离开直至消失在视线中后才迈步走进了储秀宫。
行进路上不时有宫女太监向托娅行礼问安,等走到卫璃寝宫门口时看到手上端着什么东西一脸为难的忆梅。
“忆梅,为什么站在门口?”
忆梅听着声音看过去,曲腿蹲了蹲身子,“格格,娘娘的药已经煎好了,奴婢正要端进去,可这会儿娘娘正睡的沉。”
托娅瞟了眼忆梅手上端着的药盅,即使她离得不是很近,但那隐隐散发出的闻着就苦的药味随着空气的流动不断的窜入鼻息间。
这么苦涩的药,药效还不怎么样,不服也罢。
托娅忍住拿帕子捂住鼻子的冲动,想了想对忆梅说道:“你先随我进去吧。”
托娅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径直走到卫璃的床前,看到自己额娘睡的香甜,先前眉宇间浸染着的郁结苦痛此刻依然消散了去,若不是那微微拧着的眉头,托娅还会以为先前是自己因为担忧而看错了,毕竟自家额娘一直都是悠游自在,淡定自若的,何曾出现过那般郁痛于心的状态。
“格格,是不是请娘娘先服药?”
托娅回头看着忆梅,抿嘴想了想对她说道:“嗯,把药放桌上,你先出去忙吧,一会儿我会叫醒额娘服药的。”
忆梅看了看手上端着的药,神情有些踌躇犹豫,张了张嘴正待劝说两句,却看见托娅摇摇头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手势,只好放下手上的托盘转身朝外面走去。
“忆梅,把门带上吧,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额娘休息了。”
“是。”
待得忆梅把门关上且渐渐走远后,托娅在房内下了一层结界,然后伸手轻轻摇了摇卫璃并在她的耳边唤着,“额娘,额娘,醒醒。”
还有完没完了,卫璃蹙了蹙眉,不胜其扰之下终于悠悠转醒,慢慢睁开眼睛。
刚睡醒的眼睛一片水雾,朦朦胧胧的看见吵着自己的人,“托娅?”
“嗯,额娘,先吃了这个再睡。”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卫璃坐了起来,眨眨眼再细看了看,然后看着托娅说:“这不是玉灵珠吗?托娅你拿出来的?”
这玉灵珠何其珍贵,整个空间历经数万年也就凝结了那么五颗,是空间最精华所在。
托娅摇摇头把盒子递过去给卫璃,“是师傅要我拿来给你的,额娘你快吃了它,你就能马上好起来了,也不用喝那难闻的要命的汤药了。”
卫璃接过盒子然后盖上,“额娘没有那么严重,哪里就需要服用玉灵珠。”
托娅努了努嘴,“可是师父说要额娘一定服下,要不去问问师父?我已经和忆梅说了,不让人进来打扰。”
卫璃自床上起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长发,然后就携着托娅进了空间。
母女两个刚进去,灵魅就闪身而出了,一眼看见抓在卫璃手上的小盒子,“不是让你服下吗,怎么没吃?”边说着顺手倒了杯玉液递了过去。
卫璃把盒子放下,接过杯子分几口喝下。
“灵魅,我已经好很多了,不需要服用玉灵珠,你还是收起来吧。”
灵魅打开盒子,拿起散发着柔润光泽的玉灵珠,“让你服下你就服下,说那么多做什么,张嘴。”
卫璃看看灵魅有些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勾唇笑了,依言张嘴把那颗玉灵珠给吞了下去。
玉灵珠一路顺着喉咙落到了丹田处,卫璃立即感到一股暖流从那里散开直至四肢百骸,浑身上下一扫之前因为受伤而堵滞的气息而变得极为轻快舒畅,体内灵力相较之前更是充沛,而且此前修修行到最后一层却一直无法突破的关口此刻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畅通,功法已然修成。
卫璃深深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放下盘着的腿站了起来,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就那么站着,却显得气质卓然、出尘绝美,眉宇间更是透出一股谪仙的绝代风采。
卫璃笑盈盈的看着灵魅,“灵魅,谢谢你。”
这次灵魅倒没有像个孩子一样别扭的走开,只是嗔怪的瞟了卫璃一眼,然后抿抿嘴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阿璃,你修行了这么久,怎么还看不透?往事已矣,再纠缠又有何用,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你让胤禩放下,你自己却为何还死死守着?执念也是一种魔障,你若还执着那些往事不肯放下,终有一天会陷入其中万劫不复。”
卫璃怔怔的看着灵魅,那些痛过的、恨过的那么真切的存在过,真的可以放下吗?
托娅看见自己额娘好了高兴的不行,刚想扑过去撒娇,就听见师父难得严肃的说了一段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额娘脸色就变了,眼睛又染上了伤痛。
托娅突然觉得眼前的额娘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远,一下无所适从起来,心也慌乱成一片。
“额娘,胤禩现在很幸福,这里满满的,不再空虚寂寞。”一片静默中胤禩的声音响起,三人看过去,就见胤禩和胤祜站在玄关处,胤禩的手放在心脏位置,眼睛直直的看着卫璃。
胤禩和胤祜是乘着休息的空档进来的,刚到就听到了灵魅的那番话,胤禩立马就知道了自家额娘会受伤的缘由。
胤禩走到卫璃的面前,“额娘,胤禩不再恨了,那么旧事就当是梦一场,现在醒了,那就忘了吧,好不好额娘?”
卫璃伸手抚上胤禩的脸,眼睛慢慢弥漫着水雾,脸上却泛起温雅的笑容,点点头说道:“嗯,都忘了。”
“额娘......”托娅有些迟疑,这样的额娘和胤禩哥哥好似自成一个空间,隔离开了她和胤祜。
“托娅,胤祜,来,过额娘这边来。”卫璃抱着自己的一对双胞胎,看着胤禩,心里的那块空缺填满了,拍了拍托娅有些僵硬的身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额娘没事了,以后都会好好的。”
托娅还想问什么,却被胤祜给阻止了,看额娘和胤禩哥哥的样子,那些所谓的旧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既然额娘和哥哥不想让他们两个知道,那他们就不需要知道,而且额娘不是说了要忘记吗,就更加没有必要究根结底了,只要额娘和哥哥都在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