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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灵取过衣衫,独自前去着衣。
殊不知只隔着一道素雅围屏。周衍也置身温泉之中。
温泉暖雾腾腾,周衍衣衫尽褪,温热的泉水没过周衍的胸膛,他斜倚在一块岩边,轻闭双目养神,神色放松闲适。
周衍的肤色便是不输于女子的白皙细致,只是他身上并无赘肉,却也没有莽汉一般粗壮的肌肉。整个身材匀称有力,看上去柔韧性极佳,张弛皆可。有水雾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在他的体肤上。
四周寂静,只有水流细微的声响。
良久,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重新睁开,望着黑夜中了一轮新月。轻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想来差不多了吧……”
恰逢一阵清风拂过,壁间一株白梅的梅花花瓣纷纷落下。
想罢,他的右手取过岩边的一只酒盏,却是不必自己动手,便有酒壶高举将清香的竹青酒潺潺倒入杯中。
周衍瞧着自己杯中无端出现的清酒,上面还不知何时飘进了一小瓣白梅花瓣。在温泉中,饶有兴趣地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紫衣女子赫然出现的眼前。
他惊喜地打量着燕灵,瞧着她轻蹲着在岩边,手里举着一只白瓷酒壶。
燕灵穿上了那一袭烟霞紫的窄袖细摺长裙,举着酒杯的那只手,袖口的紫竹纹刺绣精致华美,在月色烛火的照耀下丝线闪着细碎的光。
她刚刚褪去一身血腥之气,恢复以往的灵气。此时解了发饰,一头乌黑的长发只轻轻拢在脑后,将散将不散的模样,随意自然。却也是神情自然地面对温泉池中半裸着身子的周衍。
周衍倒是没什么不敢让她看的,却还是为她着想地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是男汤……你可知道吗?”
燕灵回答道:“本来是不知道的,现在倒是知道了……”一边手又放下酒壶,站起身解释道:“我本是梳洗好了的,只是出门却是寻不见绣履……遇见了荆安,他说让我来问你,便是放我进来了……”言罢,毫不扭捏,轻掀起自己裙裾,露出一双莹白柔润的玉足。
“这可不是重点……”周衍似笑非笑,试探性言道:“没想到相府的千金却是如此的大胆……”
燕灵才是明白他的意思,会意一笑,应道:“倒是我唐突了……那我在外面恭候殿下……”
“等等!”周衍却又是出言拦住她:“我又没说唐突……”然后他淌水过来,轻趴在岩上,对着岸上的燕灵说道:“正好让我瞧瞧你腿上的伤……这里的温泉对疗伤可是很好的……”
“我已经洗好了……”燕灵说道。
“你只坐在岩上不就行了吗?恩?”周衍眯着眼睛笑道。
燕灵似是有话想说,没有什么扭捏,便是提裙坐下。一双玉足探入水中,泉水没过燕灵的小腿,溅起几朵水花。
周衍移到燕灵的身旁,轻握住她柔软的脚踝,抚过她小腿上原本的冻伤紫淤。
怕是少与人这般接触,燕灵只觉得周衍的手触及自己的时候,心也跟着紧张了一瞬。
只听见他认真查看燕灵小腿的伤口,喃喃道:“伤口愈合的速度倒是快的……想必不久便会大好了……”说完却是瞧着她,默默地不说话。
“看什么?”燕灵问道。
“自然是看你。”周衍利落地回道,说完却又是悠悠添上一句:“没想到安婆婆会把……旧衣给你……”
燕灵听在耳里,像是安慰道:“若是此衣旧主能重新穿上,定是能比我更显此衣风华……”
周衍摇摇头,眼眸渐渐深沉,说道:“也不能如此说。你们本质便是不同,更不用说情致风貌了,万是不能相较的……”
“阳平公主也一定很惦念殿下……”燕灵安慰他道。
“也许吧……”周衍听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四个字,语气又是突然缓和下来,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你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燕灵摇摇头,言道:“若七殿下是怪物,那世间那些机智不如殿下的,才学不如殿下的,相貌不如殿下的正常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是吗?”周衍饶有兴趣地听着燕灵说话。
燕灵腿边的水面上漂浮过几瓣梅花花瓣,“我知道殿下是要守护陛下才担起了这乱伦所生的恶名……”
周衍任由她轻轻揭开他尘封已久的伤悲。她的话像是在伤悲上撒上莫名的粉末,他感到微疼,却是无法阻止。
“要我相信殿下的确是陛下与阳平公主所生,同时排除乱伦的可能……那便只是剩下一种可能性……”燕灵的声音轻轻浅浅地响起,“便是当今陛下并非与先帝与阳平公主血脉相依……若只是义兄妹,那如此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燕灵分析道:“例如,为何殿下身边会聚集前朝的一批老臣……为何当今陛下的公主皆带‘阳’字,我想甚至是娴阳皇后封号里的‘阳’字也是为了阳平公主所起吧……”
“你原来都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周衍听了许久,到头只能用这一句话回应她的精准分析。
燕灵继续言道:“若是从先帝朝算起,那么七殿下才算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而当今陛下又因为阳平公主含有恻隐之心,七殿下其实早已成为皇位隐性的最有力竞争者……”
周衍听此,接话道:“听你的话,我好像又是必定要争一争的了……”
“但人贵在自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的娘亲就曾经对我说过只希望我一生平安喜乐,勿忘心安……想必身为人母的阳平公主也是同样的心思……”燕灵的声音轻柔却是说得真挚,与平日周旋于宅门宫廷的她截然不同。
“平安喜乐,勿忘心安。”周衍嘴里喃喃自语一遍这八个字,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对燕灵言道:“若是她们曾经见过,说不定会是莫逆之交……”
“也许会吧。”燕灵轻声应道。
周衍轻轻闭眼,思量了片刻,轻皱着眉头,笑问道:“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却要与你母亲的本意背道而驰?”
“七殿下也会理解的吧……”燕灵轻望着高悬于空的新月,说道:“因为我在这世上也有必须要守护的人……”
“是你弟弟燕韫吗?”周衍开口询问,语气复杂,富有深意。
燕灵扬起一个笑容,并未回答他的话,却说道:“我想说殿下选择的道路是对的。臣女钦佩阳平公主的为人,更感激殿下的选择……这对臣女而言太过重要了……”
周衍瞧着她言道:“生的慈悲心,却偏偏要做刽子手……你真是……”
他本不想如此,却也是冲动使然。
周衍突然拽过她的手,便是将她拉下了水,一时温热的水花四溅。周衍轻揽过她的肩,低头覆住了她的双唇,撬开了她的皓齿,舌尖依饶相碰。乱了彼此的气息。
燕灵微微睁大她的一双杏眼,睫毛轻轻颤动,却也是忍不住沉沦下去。她的手轻绕过他的腰际,混着水滴触到他的细致肌肤。
不知过了多久,周衍重新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这松开了燕灵。燕灵也亦全身湿透了,连同着睫毛上都沾着极细小的水珠。
燕灵的乌黑长发因为沾水而贴在雪白的脖颈上,周衍忍不住想伸手去拨,却是止住了手,向她道歉道:“对不起。明日就忘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吧……”
“好。”燕灵轻声应道,之后在水中转身,打算上岸。她此时或许是心绪不宁,在岩边无力地一跃,本以为又会跌入水中,却是感到身子一轻,周衍托住她的腰肢帮了她一把,送她上了岸。
周衍见她浑身湿透,素颜洁净柔丽,犹如清水芙蓉。却也未想到她会伸手轻抚自己的脸庞,对他说:“谢谢。”
她玉手的指腹柔软微凉,令人心痒难耐。周衍却只能用自己仅存的一丝清醒,强行克制住自己内心欲望,笑说:“你明知道我想要的绝不是‘谢谢’,就像我想说绝不是‘对不起’一样……可惜,你只肯给我这两个字……我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囤积居奇,坐等升值了……”
燕灵劝慰道:“如此,臣女怕是殿下会赔得血本无归……”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换而言之,我绝不会让我做了的买卖亏本……”周衍说得从容,但是却可由此窥见他的内心中锋芒和他背后的财力。亦决不逊色于太子的权力,三皇子的势力,人们又都说五皇子嚣张。这七皇子又何尝不是,只是表现方式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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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燕灵已然换上一套素雅的叠纱裙,周衍已是换上了一身月白袍。他骑马送她到京都的南门街口。便有轿子在等候。
燕灵从周衍的马上下来,朝他轻施一礼。相视一笑,便是入了轿。
周衍目送燕灵的轿子离开。
这时荆安不知何时从冒出来,骑在马上,却是硬要凑到隔着一匹马的周衍面前忙问道:“爷,您和这顾小姐到底怎样了?这顾小姐总是淡淡的,不好看出喜怒……您总该给条准信吧……”
荆安却听见周衍轻声言道:“或许我今日是该多谢母后……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啊?”荆安更是糊涂了。唠唠叨叨道:“这男未婚女未嫁,又是门当户对怎么就没机会了呢?有什么好为难的呢?得亏您白生了这般好的一副皮相,怎么就……”
“我只想说……”周衍瞧着荆安睁着眼睛,无比期待地瞧着自己,比他自己的亲事还上心的样子。这才徐徐说道:“刚刚出来的匆忙,估算着我的药都已烧干了……”
爷,这是什么意思?荆安心下疑惑,明明瞧见在他们在温泉池中那般情义深浓……枉费自己苦心安排,难不成是自己的幻觉不成。荆安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爷,怎么您说话,荆安我就是听不太懂呢?”
周衍因着荆安的话,嘴角微扬,却自顾自调转马头,朝府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