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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则又将谭藻带去见唐朝华,谭藻以为他想问自己的身体,结果唐朝华在将自己开的药给贺灵则服了后,就听贺灵则问,谭藻身上的蛊虫有没有反噬的可能性。
毕竟蛊虫一直没有精心饲养,又无人压制。
谭藻想说有你不就行了,何况我也活不了多久,但是他在看到贺灵则的表情时,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嚼碎了。
“好了,我就学一学控蛊之术。”谭藻说。
贺灵则这才开心起来。
他将蛊术的要诀一一掰开揉碎教给谭藻,这是现今江湖之中最神秘的功法,鸾云山庄立足之本,却被他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谭藻。
这本是贺灵则的一片心意,谭藻怎忍心泼他冷水,学习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甜蜜。
不过谭藻本来挺好的心情,在看到房间里被摆上两口熟悉的箱子时破坏了。
“大长老还真是不死心啊……”谭藻嘟囔着。
岂料他刚弯腰想将箱子搬出去,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他眼睛大睁,下意识想反手掐那人要害,他习武也多年,虽然没了内力,但这却是第一反应了。
“不要动。”身后的人轻声说着。
谭藻听到那声音立刻停下了动作,眼中写满疑惑,阮凤章?
这声音他绝不会听错,分明就是阮凤章的。
阮凤章没有立刻松开制住他的手,而是在他耳边冷冷道:“想一想花罗,还有你的信。”
谭藻心中顿时一凉。
阮凤章能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可思议了,还莫名其妙用这话来敲打他……即便谭藻想用上刚学的蛊术,也没办法了,他不能用花罗和信来冒险。
阮凤章将手松开。
谭藻深深呼吸了几下,“信,你到底送了没有?”
若非以为阮凤章将信送往京中,他怎会放心在鸾云山庄待下来。
“送是送了,只是现在还未到京中,随时可以撤回。”阮凤章淡淡道。
“你!”谭藻怒而转身,却看见一张熟悉、平凡的脸,他顿时瞠目结舌,“……张三?”
虽然声音是阮凤章的,但这张脸,分明是他认识的那个张三。原来传说中潜入鸾云山庄的奸细,就是阮凤章本人,他竟亲自上阵,易容进了鸾云山庄?
谭藻隐约察觉阮凤章用心不纯,他警惕地看着阮凤章。
阮凤章轻声道:“放心,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你现在也会驭使蛊虫。我不会随便做那种事的,我与贺灵则,不一样。”
谭藻浑身发冷。
“你到底想做什么?”
阮凤章:“这个方法,是很早以前,殷大哥就提议过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伸手搭在谭藻肩膀上,将谭藻扯了出去。
他们站在檐下,贺灵则就从外面风风火火跑进来,后面还跟着靳微。
靳微在抱怨,“教主,人都到山庄前了,你还来接他做什么……”
贺灵则方要说话,就看见阮凤章和谭藻亲密地站在一块儿。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如今的“张三”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手中无剑,浑身却散发着剑意,他岂能看不出这是一个绝顶高手,而且是他所熟悉的——阮凤章。
“里应外合?”靳微含着怒气地一看谭藻,“你这没用的东西,怎还被俘虏了。”
谭藻看见贺灵则,方才安心了几分。
但随即,他就发现贺灵则脸色不对,不止是看见大敌的难看。
其实就连贺灵则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看到他们并肩站在一处,第一反应不是靳微所说的“谭藻被俘虏”,而是……而是谭藻本就是阮凤章的人。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潜在的记忆在作祟,还是之前阮凤章来的那一次,所说的话造成的。
又或者,又或者是靳微虽然不知道,他却知道,谭藻虽然身无内力,但已经能稍许控制雌蛊王……可是,不会的,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原因。
他发觉自己竟然还没有靳微相信谭藻,脸色哪里能好看得了。
面对外敌时,靳微倒是很撑得起来,她看贺灵则有点恍惚,立刻厉声道:“现在把人放了,还能留你个全尸!”
阮凤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却隐隐有些疯狂,他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谭藻自己愿不愿意呢?”
贺灵则脸色骤然一白。
谭藻?
这个名字,仿佛一瞬间呼唤起贺灵则被埋葬的丝丝缕缕记忆,一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头在痛,心更在痛。
这样的时刻,贺灵则全无气力唤出蛊王或者任何一个蛊去攻击阮凤章。
阮凤章便漠然看着这一切。
谭藻不知他的记忆在隐隐复苏,口中说着:“我自然是愿意的,灵则,他用我的朋友要挟我。”他对贺灵则满是信心,倘若贺灵则要出手,阮凤章怎拦得住,峄山又怎拦得住。阮凤章以花罗和信件威胁他,其实是很不明智的。
可是贺灵则全然没有听进去,他捂着头,竟然渐渐委顿,坐在了地上,口中呢喃不清,最后抬起眼,就说了两个字,“谭藻?”
谭藻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阮凤章道破了自己的真名,他皱眉道:“不错……”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灵则打断了,他幽幽道:“你骗了我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吗……就为了让奉圣教彻底灭绝?”
谭藻一时呆若木鸡。
贺灵则捂着心口,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用在控制住情绪,他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自然也回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失忆的。
那是因为谭藻捅在他胸腹之间的一柄剑没能伤到他,道出真相的一句话却将他伤得彻底,几乎死去。
他竟然还傻傻的,将蛊术也传给了谭藻,而谭藻可能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谭藻有太多话想解释,但最后他只能茫然地说:“我的朋友……在峄山……”
贺灵则:“为了你的朋友,你不得不离开罗那城,来这里,再骗一次我?”
“不是!”谭藻才发现自己解释得过于糊涂,也是贺灵则理解得过于偏颇,又或者,是当年他的一剑,的确已经让贺灵则无法相信他。
贺灵则的眼泛红,他思及前一天的鱼水之欢,心中再没有任何欢喜,而是满满的愤恨。
你这样骗我,我怎能不信,在知道真相后,又怎能不恨?
“你听我说……”谭藻有些无力地说。
过去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冲毁了贺灵则的理智,连靳微都看出了不对,贺灵则却摇了摇头,“不必说了。”
他眼中写着: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
谭藻脸色惨白。
他看出来了,这不止与现在的事情有关,更是因为四年前……
贺灵则在他离开前,就想起了一切。
而谭藻奢望的,终以另一种方式化为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