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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侍卫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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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是有人刻意安排,宜安公主最近总能见到霍青。她尚不是出门遇见,而是在自己家遇见。公主心里觉得有趣,一是确实对这位霍公子有几分好奇,二是希望借助这位霍公子稳定她那位总在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的娘亲。

    早知道娘这么关心她的婚事,她之前干嘛费那么大力气,在自己和陈昭的婚事上闹那么大一出啊。虽然解除了婚事,但并没有就此彻底消除隐患啊——公主开始有觉悟了,她一日不嫁出去,她娘一日不放过她。

    所以,在一次次见面中,公主由一开始的颐指气使,变得开始主动和霍青说话了。

    她想知道霍青和秦景到底有多相像,才至于在容貌完全不同的情况下,仍让人有恍惚错认的感觉。

    公主发现,霍青真不愧是名门出身的。虽然少时就家破人亡了,但他该学的该懂的,完全是名门培养继承人的路线。

    秦景出身贫苦,父母就是不上档次的乡下老农而已。他走到这一步,靠的是他自己出色的武艺根骨。但也就到这个程度了,秦景没有那么多的资源,让他去学那些不该他学的东西。

    霍青却完全不同了。诗歌词曲剑棋画,霍青的水平是不如陈昭,但也能和公主谈到一起去。

    今日,院中清冷,暖阁纱窗半开,映着公主和霍青的侧脸。他们坐在窗下,手执黑白子,发出清越的声音。

    秦景站在院中树下阴影处,看着窗子里的公主。霍公子低头沉思、举棋不定、下棋有力……无论霍公子做什么,宜安公主最常做的,却只是盯着霍公子看。

    秦景静静看着她,看着她为另一个人痴迷的样子。

    想来以前,她也这么看过他的。在别人眼中,她一直看的是他。却也有这么一天,秦景成了“别人”。

    微风徐徐,秦景听到公主用清脆好听若唱歌的声音跟霍青说话,“你今天怎么话更少了?我得罪你了?”

    霍青咳一声,“风寒,嗓子疼。”

    公主便支着下巴笑道,“那你可是来对地方了,我自小生病,我这里可能缺别的,却独独不缺各种上等好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包一份,你记得啊。”

    “嗯。”霍青回应依然不冷不热。

    公主嗔道,“你怎么都不谢谢我?”

    “多谢公主。”

    公主叹口气,没说话了,在霍青低头看棋盘的时候,她又开始盯着霍青出神。

    公主的那声悠长的叹息,恍若敲在秦景心上。她直视着霍青发呆的样子,也深深映在秦景眼中。

    他的心蓦地就一痛。

    她为什么叹气?为什么看着霍青叹气?

    她是喜欢了霍公子吗?

    秦景一直不明白公主怎么会看上自己,毕竟自己什么都没有。他一开始以为她只是短暂的痴迷,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过段时间,他也跟着她陷进去了。

    秦景从来不用看公主,从来不用跟公主主动搭话……他知道公主的目光在追随他。那种目光有时候是单纯的痴恋,有时候又带着悔恨的情绪,还有时候很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看他。

    秦景即使性格内敛沉闷,面对自己喜爱的人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他虽然窘困,心中却也有暗自得意。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能被公主看上,是他最大的幸运。只要她不开口让他离开,他就一直跟着公主。

    可是现在,公主看的人变成了霍青。

    公主对霍青的态度,就像当初对他态度的重演一样。

    秦景才蓦然明白,原来公主不是喜欢他,她只是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而已。

    所以公主看上霍青,其实比看上他,更理所当然吧。

    霍公子沉稳坚毅,不喜言辞,性格坚忍。他又比自己多才多艺,自己连字都写不好,也不能配合公主的乐趣为她作画,下棋更是不懂……秦景不会的这些,霍青全都会。

    霍公子又是出身名门,比起秦景,他更配得起公主。

    闷热焦灼的情绪在秦景胸臆中燃烧,挥之不去。他突然很害怕,害怕公主对他说,“秦景,我找到了我最喜欢的那个人。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离开了。”到时候,公主这么说,他该怎么办?

    可能在公主心里,有许多重要的人,秦景只是其中之一,这其中之一还很可能被即将取代;可在秦景心里,公主却是他的全部了。

    公主一直用言语用行动表示,他是最重要的,他是不可替代的。秦景相信她,在她那样说那样做的时候,他一定是最重要的。但公主毕竟只有十五岁……她没有遇到更多的男人,没有碰到更好的男人。人是会长大的,是会成熟的。今天不代表明天,更不能代表未来。

    秦景只是幸运的,在公主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了。在这种少女的美好梦想中,秦景也让自己跟着她一起去相信,相信可以长久,相信可以梦不醒。他希望公主真正喜欢的那个男人,来得晚一些,让他可以陪公主更久一些。

    他相信了公主说要一直在一起的话——她又不要他了。

    没有人知道,当公主不再需要他了,他去哪里。

    秦景无路可退。

    他为她背叛了陈世子,背叛了自己的原则。没有公主,他无处可去。谁会接受一个曾背叛旧主的侍卫呢?

    可他又不会去恳求公主,去恳求她让自己留下。

    他并不是多么自尊自傲,他只是不想她为难,永远不想她为难。他绝对不会让任何让公主难堪或举棋不定的事。

    “秦大哥?”有人叫了他好几声,待秦景回过神后,才指指他的手,“你受伤了。”

    秦景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一直按在剑鞘上。从来没有握剑鞘能握出一手伤的,秦景却做到了。

    来找秦景的侍卫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近公主总和霍青公子在一起,秦大哥明明不好受,却非不肯走,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原本秦景空降到公主的侍卫队中,成了侍卫长,以前被张冉推荐的几个人心里都有些不自在。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秦景的武功确实没话说,性子也平和,不与人争斗。有他在,公主的怒火也不会无条件地发射。大家渐渐接受了秦景,再看到秦景现在的处境,都有些替他可惜。

    秦侍卫心眼太实了——这样的人,又怎么玩的过皇家的公主呢?

    宜清公主那个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原本以为自家公主好一些,没想到也是个三心二意的。若是没有公主,秦景不至于把自己逼到这么尴尬的地位。他们不得公主喜欢,熬一熬,离了公主身边后,还有别的机会。但是秦景,却没有了。

    暖阁门帘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秦景看到公主粉色的身影出来,便迎了上去。公主没看秦景,对在门外守着的木兰吩咐,给霍公子带药方和几包药材回去。

    木兰一笑,“老神医走后,他的药房是秦侍卫整理的,我们恐怕不熟悉。”

    秦景便低声,“属下去带霍公子取药吧。”

    公主皱眉,她不喜欢秦景和霍青走在一起。两个闷葫芦在一起,有共同话题吗?便道,“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几包药,木兰你都取不了?”

    见公主有不高兴的趋势,木兰再不敢多嘴,领着霍公子走了。

    公主继续盯着霍青的背影出神,直到人影看不见了,她突然回头,看向秦景,“你的手怎么了?”

    秦景微讶然,手便被公主拉起来。

    她手指纤软清凉,在他手上跳跃,像一股溪流。看到他手心的一点伤痕,她皱着眉,神情专注,又有几分苦恼嗔怨。公主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他的新伤是怎么回事,只注意到了他粉色的旧伤,“这鞭痕怎么还有痕迹?我不是要你拿药抹的吗?你又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是吧?”

    公主不高兴,秦景很在意她的身体,对自己却总是不死就行。他这种对自己敷衍的态度,让公主这么不习惯关心别人的人,都不得不每天都看他两眼。

    秦景被公主一通训斥,被公主拉着进屋去抹药。公主对他依然是那副脾气,秦景心里却暖融融的。公主并没有因为霍公子的出现,就忘了自己。她目光虽然一直看着霍公子,但自己手上的一点伤,公主还是一眼就发现了。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地位的。

    他心里不舒服,抑郁难捱,但只要公主看他一眼,对他笑一笑,就足以让他满足,让他继续忍下去。他的感情因她而起,她是他的中心,他围着她转。

    公主帮秦景上药,跟他嘀咕,“你觉得霍青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他比徐丹凤好多了,爹应该重用他,不应该启用那个徐丹凤。”

    她是得罪了徐丹凤,想着徐丹凤日后肯定不好好为爹办事。本着补偿精神,她打算给爹大大推荐霍青。霍青确实是爹的人,但爹手下的能人太多了,霍青若不是因为气质跟秦景像、从而被她娘挑出来,还真不容易被爹重用呢。

    徐丹凤很厉害吗?不见得吧,公主认为自己能记住这个人,应该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子。在一群大男人间的女将军,总是惹人注意的。

    秦景心中微顿,手有些后缩,被公主拉住,斥道,“你又躲什么啊?”

    她不懂他的心事。

    她还在烦恼地跟他说霍青,“霍青这个人确实挺好,挺有建功立业的上进心。但他想替自己家的旧事平反,心中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恨意……这种人,推荐给爹,我又怕关键时候会坏事。”

    公主又说,“我不太分得清男人的想法,上进心和爱慕权势,是不是可以等同。一心想出人头地,会不会为此牺牲一些本不该牺牲的……我怕我误了霍青,霍青也辜负了我的好心。”她是想起陈昭了。

    你说陈世子是大恶不赦之人吗?

    他不是。

    他除了牺牲过她,他谁都没牺牲过,他对谁都有原则。他温和有礼,进退有度,在皇帝和平王之间周旋,始终没把战火波及到自己府上。他一开始也没选择杀了她——虽然在爹造反的那一刻,陈昭就应该这么做。皇帝也应该下过类似的命令,都被陈昭圆了过去。

    他一直是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动的手——既无法得到妻子的谅解,又无法得到新皇的信任。他已经无法挽回局面了,陈昭就理智而冷静地选择牺牲妻子,保全王府。

    他为人不坏,只是对她坏。他谁都没牺牲过,独独一次次牺牲她。

    宜安公主怕霍青会是第二个陈昭。

    她烦恼了许久,对面的秦景一直垂着头不言不语。公主踢踢他,斜眼,“说话啊?你又哑巴了?”

    “……公主很了解霍公子吗?”秦景轻声问。

    公主想了想,“我肯定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但不是跟这个人相处了好几天嘛,该了解的,都差不多了。”下棋,作画,写诗,这些都很容易看出一个人的胸襟。

    公主这几天一直在观察霍青,他在其他方面都和秦景太像了,不动声色,温吞慢热。他和秦景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比秦景有野心,坚韧如倚天剑,即将出鞘,光芒照人。这种人,即使现在不显山露水,日后也一定会被人发现。公主挺愿意做他的贵人的。

    秦景便又不说话了,他心里沉静地想:只几天时间,就能把一个人看得这么清。公主该是多注意这个人啊……

    秦景心中颤抖,卑微又虚弱。难过的情绪如鲠在喉,让他什么都不想说。她的细心不是只对他,关心也不是只对他……她都替霍公子想前程了,考虑霍公子的未来了。秦景比谁都知道公主的坏脾气,当她对一个人克制自己的脾气时,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喜欢,为什么不能一直喜欢?人心,为什么要变来变去?

    他不怨恼公主,他只怪自己为什么不更出色些,为什么留不住公主的目光。人真是太奇怪了,当从来不奢望一样东西的时候,得不得到,都无所谓;当得到了这样东西后,最患得患失的,便是失去。失去一样曾经拥有的东西,比从来没得到过要可怕得多。

    秦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很压抑,想些有的没的。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他不习惯自己想这么多……

    “哎你不要握拳头啊,看伤口又裂了!”公主叫道,气恼地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

    公主疑心地看秦景好几眼,总觉得他比往日更显得沉默。往日他不说话,但并不消沉。可现在,公主总觉得秦景心情低落,一直在抑郁。

    他在难过什么啊?

    公主心中一虚,他该不会是想她为霍青考虑前程,却从不曾为自己考虑过吧?

    这、这个……怎么能一样啊。

    公主第一次看霍青,是把霍青当秦景的影子。她关注霍青,是想看这个影子跟秦景的区别有多大。当发现区别还是很大的时候,公主就自然而然地把两个人分开了。霍青要前程,可以,公主送他;秦景想要前程,这个……公主就得犹豫来衡量去了。

    她要秦景呆在自己身边,她不想秦景走。她觉得自己给他侍卫长的身份,就很了不起了……再多的,她真的不想给。

    可是万一秦景很喜欢呢?她觉得秦景没有野心,但万一她想错了他呢?

    公主敛着眼,挣扎许久,抬起眼看向秦景时,目光有些湿漉漉的,“你是不是很羡慕霍青?”

    “……嗯。”秦景眼睫微颤,收回手,放到自己膝上。他不骗公主,他确实羡慕霍公子。他本心不羡慕别的人,他现在羡慕,也只是因为他比自己更配得上公主。

    公主神情更挣扎苦恼了,咬着唇,怨恨极了。他果然羡慕了!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自己太善良了,她应该从一开始就把秦景囚禁,毁掉他,这样他就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他必得在她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在她耳朵听得到的地方,在她手能抚得到的地方。只有他在,她才有活着的感觉……不是依附于她吗?那就表现出来给她看。

    公主想,现在再毁掉秦景,太晚了。舍不得下手……呜呜呜,她真是个可怜的自作自受的公主。

    公主有气无力道,“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她要去找大哥找爹商量,有什么的路子,是秦景可以一直呆在她身边,还能完成的?或者她有办法协助秦景的?千万不要那种把秦景派出去的任务……她不想离开他,身体素质又限制了她不能跟秦景一起走。

    公主摆出一副很烦恼的样子,直接告诉秦景,她现在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头疼。秦景掩住目中的低落,告退下去了。

    季章去寻秦景时,发现秦景又在发呆了。是众侍卫有些担心秦景的状况,才去找和秦景关系不错的季章来开解他。虽然秦侍卫情伤之余,也没有影响日常行为,更没有给别人带来什么损伤。但大家都是侍卫,总是一路人,互相关心的嘛。

    一处小院子,一张石桌两个圆凳,季章不客气地坐在秦景对面。他皱着眉看对面的青年,其实他从一开始就不支持秦景和宜安公主的事情。

    侍卫就应该有侍卫的样子,有侍卫的责任,怎么能跟主子玩感情戏?这是要以下犯上吗?如果季章手下有谁敢勾引小郡主,他肯定直接杖杀。就算小郡主哭哭啼啼地哀求,季章也不会留下这种人教坏小郡主。

    可关键是季章认识秦景的时候,秦景已经和公主不清不楚了……所以季章一开始一点都不喜欢秦景,看到他就厌烦。

    也是后来相处多了,互相了解了,关系才好一些。但季章也从来不评价秦景和公主的感情问题,别的侍卫觉得这是骄傲,他觉得是耻辱。正是秦景是季章的朋友,季章才会为秦景担心一二分。

    看吧,他的担心,这么快就成真了。

    季章问,“你打算怎么办?等公主开口让你走?”他顿一顿,“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或许小郡主可以去公主那里打听一下公主的口风。”

    秦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上的纱布,是公主为他包的。其实他的伤只是小伤,连日常行动都不会影响,公主却偏偏喜欢这样。她既是真心关心他的手,又是存心作弄他……公主喜欢看他不自在的样子,乐此不疲。

    想到公主,秦景眉间有温柔之意。

    但他目中才有温意,又立即想到了霍青。公主看着霍青的眼神是那样专注,她不知道,在她专注的目光下,有个人的心一寸寸结成冰。

    秦景一僵,目有暗沉杀意。但很快,那凛冽寒意,又被他收敛了下去。秦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了许久,神情才重新变得平静如常。

    他呼出一口气。

    秦景声音清润,“我不想走。”

    季章挑眉。

    “我从来没主动招惹过公主,一直都是她给,我接受。可是我也不想一直都这样,我不是木头人,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秦景说得平缓,并不像季章以为的那么伤感,“我想主动,做给公主看。”

    “主动?”季章面无表情,“你一个侍卫……”他揉揉额角,没有说下去,换了话题,“那有两种结果,一个是皆大欢喜,公主告诉你她和霍青没什么,她心里一直只有你;另一种结果,就是正好反过来。你能接受吗?”

    “我能接受。”秦景答得淡然。

    季章盯着他,觉得可笑,“能接受?我不信。”

    “我做什么,本也不是为了让人信服。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得做我需要做的。即使没有好结局,也无愧于心。”

    秦景侧目,隔了半晌后道,“季章,我对公主的爱意,从来没有抱任何指望。我看到她和别的男人亲密也会难过,也会不好受……但我依然没指望过她必须只爱我。”

    “她不是我的,她值得最好的。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就算我比现在还要我,我依然觉得她值得更好的。”

    “我不抱任何希望地去爱她,我只希望她快乐……所以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最深的爱,便是没有希望的爱。持久,沉静,如山,如海。会难过,会失望,会愤怒,会怨恼……但这都是人正常会有的情绪,并不是他要拿自己的爱去威胁她什么。

    秦景对宜安公主的爱,从不抱任何希望。他也不需要她回应,也不需要她感动,他只沉默地去爱她。

    所以他能接受她不想嫁给他,能接受她不送他前程地位,能接受她……爱上另一个人。

    公主其实很好,很温柔。她只是内心恐惧,有别人都不知道的伤口一直好不了。公主把自己藏在一个地方,始终走不出来。他想带她走出来,带给她笑容和开怀。

    然后她想爱谁——她就去爱谁吧。

    他不干涉她的心,也不会藏住自己的心。他明明白白,干干净净,他要给她看到。

    “如果公主让你走呢?”季章问。

    “那我就在公主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公主。”秦景淡声,“但我不离开她。”

    季章理解不来秦景的这种感觉,他自己没有经历过感情,对感情也没有过期待。他给不了秦景什么建议,倒是秦景快把他说服了……季章起身,决定离开了。

    秦侍卫心态这么好,哪里需要他的安慰啊?

    公主发现近几日,秦景对她越发好了。她心情真是……万分复杂啊。公主是很喜欢秦景对自己好的,但是她不喜欢秦景对自己好,是另有目的啊。

    他就那么喜欢像霍青一样啊?

    公主快被自己和秦景气哭了:自己脑子里每天都是“秦景”“秦景”“秦景”,三分之二的空间都围着“秦景”转,就这样……居然还有更多的烦恼袭来!

    她平时多喜欢和秦景在一起啊,她现在一见到秦景就头疼,就害怕,就怕他问起不该问的问题。

    小郡主来找姐姐,发现姐姐眼眶湿润,好是愁苦地看着秦侍卫出神,欲言又止,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秦侍卫在一边帮姐姐削各种水果,跟没看到姐姐复杂的眼神似的。但秦侍卫耳聪目明,又怎么会没注意到?

    刘郁静在门口站半天,觉得这两个人儿真好玩。她从季章那里听说了公主和秦侍卫最近发生的事,作为公主的“亲”妹妹,小郡主就过来看看大姊的笑话。

    “大姊,出门玩儿,你去吗?”刘郁静见公主发现了自己,就大大方方地问。

    “不……啊还是去吧。”像这种和体力有关的娱乐,公主向来敬而远之,本来说不去。但她一看到旁边的秦景,就改了口。出门散散心,秦景不会总跟着她了吧?

    “霍公子也去吗?”秦景突然问,让一对姐妹都惊了下。

    小郡主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有些茫然。

    公主却立刻警惕问,“你问霍青干什么?”这么快就忍不住向霍青靠拢了?

    秦景被公主的剧烈反应弄得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比自己还大。

    小郡主没见过霍青,她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经常被大嫂带着出门交际。霍青来府上拜访爹娘的几次,都被小郡主错了开去。但没见过,她也听过这个人,就点了头,“应该去吧。”她记不太清,只知道请的人挺多的。

    秦景疑心公主答应去,有霍公子在的原因。但刚才公主那种质问的口吻,看着他的眼神跟看“出轨”的人一样,又让秦景不肯定了。

    他干脆不说话了。

    于是皆大欢喜,大家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