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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阳在一堆花花绿绿的卡片中埋头写着什么。
元英走过去。
“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那些花花绿绿的卡纸，上面写着的尽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诸如“您每个月可供自由支配的银两是多少？”。
“如果有一款香薰能帮你留住丈夫的心，您是否愿意购买？”
“如果效果理想，您有多大的几率会向身边的人推荐？几率越大，请涂满红心。”
元英看见，紧随其后的，是五颗画得歪七扭八的爱心，只不过，这些爱心都没有上色。
暮阳没有抬头，仍旧兀自挥笔，声音里带着调教，又有几分漫不经心，“元英，在你看来，何为生意？”
她抬头看了元英一眼。
元英低眉沉思，“奴才以为，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买字和一个卖字。卖东西的人手里有东西，如果恰好有人需要，双方就会进行交易。”
暮阳放下笔。
“对，却也不对！”
她赞许了元英的方才的话，“你说得不错，生意就是买卖，只不过，你却搞反了买主和卖家之间的关系。”
“这玉销记内商贩众多，贩卖的物品也是不计其数，这些，都是卖家手里有的。如果仅仅靠买东西的人路过，于走马观花之中瞥见货摊上的物件儿，心生喜欢后再买回家，那这些商贩大概率就得饿死。”
元英低头若有所思，确实，细细一想，这样的方法太被动了。
他们家公子说得好有道理！
暮阳继续道：“可是如果我们能通过一些特别的手段，了解清楚这些买主的意愿，针对性地推出我们玉迷香坊的招牌。一旦这活招牌打响了，日后一传十，十传百，来我们玉迷香坊的客人就都是冲着这香薰玉露来的，这时候，我们就变成了主动的一方。”
“所谓生意，就是客人知道你手里有她们想要的东西，追着你想要从你手里买她们需要的东西，明白么？”
元英领悟能力很好，当即就明白了暮阳的意思。
方才听完他们家公子的这一番话，他现下只觉得前十几年都白活了。
他指着一摞红色的卡纸。
“公子您问的这句：每个月可供自由支配的银两是多少？，奴才斗胆猜一下，您是想调查买主身后的家底背景，在后期推出特别定制，对么？”
暮阳笑意深深，“本公子那日见你。就觉得你是个有灵气的。”
“既然猜到了，现下就拿了这卡纸，先去玉迷香坊门口，设法将这堆卡纸递出去让人填了。”
暮阳跟去了门口。
玉销记还是那么热闹，人流络绎不绝，吵吵嚷嚷就像条长街。
她要了杯解暑的绿豆汤，坐在门口边喝边看着元英他们将这卡纸递出去，然后又被无情的拒绝。
有些人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就把卡纸给扔了！
这些都在暮阳的意料之内。
没有谁会在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身上平白浪费时间。
暮阳“咕噜咕噜”几口喝完手中的汤，擦了擦嘴，将兜里的香薰玉露掏了出来，翻开天青色的盒盖，将这香敞开。
很快，这香味便引了人前来。
“小公子，你这是什么胭脂，为何这么香？”说话的是一个梳着垂髫马髻，约摸十一二岁的女孩儿。
暮阳笑眯眯地看着她，指着元英，“想知道啊，去那边找那位大哥哥拿一张卡纸，按要求填完上面的信息，我便告诉你。”
暮阳生得好看，不是那种弱柳扶风的小女儿姿态，相反，她的眉宇里总是带着淡淡的倔强。
就是这种清冷，配合上她懒洋洋的口音，这名女子当即就红了脸。
她从元英手里拿了卡纸填好，然后红着脸又退到了暮阳身边。
从兜里掏出五两银子，“公子，我可以把它买下来。”
暮阳心里大概有了底，上辈子这香薰风靡那会儿，一瓶大概也就五两银子左右。
她站起来，将香薰放在女孩儿手里。
“此物名唤香薰玉露，是我们玉迷香坊的招牌，姑娘日后可要记住了。”
那女子拿了香薰，小心翼翼地放在手里，生怕磕着碰着。
临走前，她含羞带怯地看了暮阳一眼。
暮阳当然没注意到，她告诉元英，将香坊内的香薰玉露摆放出来，每瓶定价五两银子，如果有主动自愿填写卡纸的，每瓶四两银子。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浪费时间，除非能给她们一定的好处，为她们的时间支付银两。
果不其然，香薰玉露摆放出来不过半个时辰，玉迷香坊门口就排满了长长的队伍，将整个玉销记给围得水泄不通。
紧挨着玉迷香坊的那几家大的店铺，看见自己店铺门口堵满了人，都以为是自己家生意上门了。
谁料这群人跟疯了一样，一个劲儿往前挪，全都挤去了那家叫做玉迷香坊的。
连店铺里仅剩的几个人，也都跑对面凑热闹去了。
其中，粮庄的掌柜率先沉不住气，派了自家店铺的的小二前去打听。
回来后，小二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
“掌柜的，咱们要不要去跟刀疤反映一下？”
这家掌柜的姓佟，闻言，他吹了吹下巴上的胡子。
“一个乳臭小子，净会虚张声势，不用管他。人都是贪图新鲜，等这阵儿热乎劲儿过了，还有那臭小子什么事？”
民以食为天，他这米粮店铺想来不会受什么影响。
短短两个时辰，玉迷香坊摆出来的近百瓶香薰玉露就已经卖光了。
元英拨着算盘算账，玉迷香坊今日账面上多出了许多笔银子。
他有些激动，拨算盘的手都有些不稳，还拨错了几次。
“公子，是四百五十两！”
元英有些激动地给暮阳报告结果。
短短两个时辰，玉迷香坊就能挣将近五百两银子，元英一开始还担心自家公子虽然聪慧，可毕竟年纪小，在生意上可能难免有些吃亏。
现下想来，当真是他想多了。
他现在信心十足，公子说的能让整个北矿的人过上好日子，那就一定做得到。
暮阳接过账面看了看，吩咐道，“从这账面里抽出五十两银子，和店里其它人分了吧！”
好好为她做事的人，就算白花花的银子砸出去，暮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门外吵吵嚷嚷的闹了起来，一道洪亮的男声传入暮阳耳朵里。
“这店铺的掌柜是谁？给本世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