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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子式熬了碗醒酒汤端上来。胡亥坐在床榻上,双手接过碗低头抿了一小口,一双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余子式,像是怕余子式会忽然消失一样。
“喝完。”余子式轻声吩咐道。
胡亥不知是不是酒气的缘故,一双眼隐隐发红,听见余子式的话,他忙低头灌了一大口,将空碗递还给余子式。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胡亥摇了下头,手里还静静攥着余子式的那件外衫不放。余子式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胡亥猛地伸手抓住了余子式的袖子,快速道:“昨天晚上的事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先生,你别送我回咸阳,我不会给你招麻烦的,你让我跟着你吧。”
余子式捏着碗的手轻轻一抖,盯着胡亥的脸,眼神忽然变得很复杂。良久,他才抬起手,轻轻摸了下胡亥的头发,“吃了饭,我让李寄亡送你回去。”胡亥说他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他一时竟不知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
“先生!”
“这事就这么定了。”余子式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淡漠语气缓缓道,望着胡亥的视线也冷了下来。
两人竟是有片刻的僵持。
下一刻,胡亥突然一把抓住余子式摸着自己头发的手,那力道极大,余子式抽了一下竟然没能抽回来。他略带诧异地看向胡亥,却在下一刻被胡亥吻住了,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般猛地伸手去推,却被胡亥扣住了后脑勺直接狠狠压在了床上。
醒酒汤的味道混着熟悉的清冽味道一下子在余子式的脑海中炸开,他感觉到少年柔软的舌头撬开他的唇齿卷进来,原本激烈的动作在胡亥瞧见余子式的视线时一瞬间温柔了许多,他俯身在余子式耳边一字一句咬字说:“先生,你喜欢我对不对?”
如果不是胡亥扣着余子式手腕的力道太大,这句话光听语气多少低回缱绻。
余子式原本用力推着他的手一僵,下一刻他整个人剧烈挣扎起来,“胡亥!”他朝着身上的少年吼,声音高到有些破碎。
胡亥却是忽然之间镇定了下来,扣着余子式手腕的手纹丝不动,他低眸看着余子式的眼睛,轻声温和道:“先生,你在害怕。”
“你起来!”余子式从没想到胡亥的力气能这么大,他几乎是用上了浑身的力气都没能挣开他的手,只能被迫地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轻声低喃,语气里的温柔让他听得直毛骨悚然。
“先生,没事的。”胡亥眼见着余子式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自己又怕伤着他,他低头细碎地吻上余子式的眉眼,低声安抚着,“先生,没事的,你别动,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我不会碰你的。”
“滚!”余子式猛地侧头避开,气极之下直接朝着胡亥吼。
胡亥的脸色有片刻的苍白,他轻轻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低声艰涩道:“先生,你听我说……”
“行!你说,你说!”余子式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被压制得死死的,他生平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堪,几乎都没能稳住自己濒临失控的理智。
胡亥很明显地感觉到余子式的情绪波动,闹到这一步绝不是他本意,他从没想过逼余子式。但是事已至此,他没办法了,他不能就这么回咸阳,他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先稳定下来,低声道:“先生,我真的喜欢你……”
原本还算冷静的话一出口,始料未及的一阵哽咽,胡亥猛地抬头收拾了一下心中情绪,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能这么委屈。他喜欢这个人,真的喜欢啊,喜欢到心里眼里都是他,可是他不要他。
心中的酸楚一阵阵往上冒,从喉咙到舌尖都是涩味。他抿了下唇,猛地收了心里的情绪,轻轻扯开一抹笑,对着余子式温柔道:“先生,你给我个机会,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听不进去,但是先生你听我说一句,我真的知道我在干什么。”
余子式见胡亥没有别的动作,缓缓地停止了挣扎,良久,用尽平生的冷静自制他才能说出一句完完整整的话,他说:“胡亥,别想了。”没可能的。
胡亥的呼吸微微一滞,余子式冷清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有褪去愤怒后冷静至极的清秀脸庞,清冷的声音落在胡亥耳畔,心中一根绷到极限的弦应声而断,他的眼一瞬间就红了。
“可是你对我明明有感觉的。”胡亥反手压住余子式的手腕,一点点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免得自己伤了他。他不甘地开口道:“先生,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啊。”
“那是你的错觉。”余子式轻轻吸了一口气,平静道:“胡亥,是我的错,是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这是个误会。”
“误会?”胡亥看着身下气质清冷的男人,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的?胡亥腾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先生,你再说一遍。”
余子式偏头避开他的手,压住心底的凉意与陌生情绪,冷静道:“这是个误会,是你的错觉,我对你没感觉。”
胡亥的手一颤,良久,他竟是轻轻笑起来,从袖中轻轻掏出一枚白色的玉,他轻声问道:“那先生,这是什么?”
余子式一见到那玉脸色就变了,他猛地抬眸看向胡亥,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胡亥的眼神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他记得,全部都记得,记得一清二楚。他的脸色一瞬间苍白,抿紧了唇没再说一个字。
胡亥轻轻将玉挂回余子式的胸前,接着他抬手遮住了余子式的双眼,轻声道:“先生,你再记一次这是什么感觉好不好?”
余子式眼前一瞬间黑了下来,接着少年倾身而上,用舌尖一点点很温柔地撬开他的唇齿,余子式浑身一震,猛地挣扎起来想推开他,却听见少年带着轻微祈求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来,“先生。”
余子式猛地一震,他觉得胡亥似乎在哭。这个念头让他脑海中所有的一切忽然分崩离析,那种感觉就像是全副武装却忽然被狠狠撞中了软肋,找不出伤处却让人震颤不已。
胡亥低头很温柔地吻着余子式,渐渐地连自己都颤起来,怎么办?闹到这个地步,他真的没办法了啊。松开余子式之后要怎么办?求他?光想一遍胡亥眼底就全是绝望。自顾自吻着一个毫无反应的人,遮着他的眼睛自欺欺人,他到底是哪一步错了?想着他缓缓松开扣着余子式的手,伸手抚上余子式的脸颊。
下一刻,原本停止挣扎的余子式忽然抬手扣上了胡亥的肩,猛地一用力将本就放弃抵抗的胡亥压到了身下。
撞到床板时,巨大的冲击力让胡亥脑子一蒙,他尚未反应过来。余子式抬手就掰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猛地扯着他的头发往下,狠狠用力吻了回去,胡亥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余子式的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强烈的刺激让他浑身都在颤,别说理智了,那一刻他连思考都没法办到。用力扯着胡亥的头发,他的眼中暗色剧烈翻腾,压抑了许久的怒气与难堪一瞬间决堤。
谁说镇定清冷的男人就不会失控?
余子式觉得他被胡亥撩疯了,还遮他眼睛,这是当他脾气有多好?余子式想着一把扯起胡亥的衣领,少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眼中猛地绽出光华,他抬手就抱住了余子式,两人彻底紧紧贴在一起,几乎是没有一丝的缝隙。
胡亥觉得那一刻,他真的想哭。
不知过了多久,余子式终于松手,甩手将人一把推到了床上,狠狠压住了少年清瘦的肩,“刚那女的被你吓走了,房间你来收拾。”说着他一把从旁边捞起胡亥从那女子手上抢回来的他的外衫,扔在了胡亥的脸上,“衣裳也归你洗。”
留下两句话,余子式利落地翻身从床上起来,边收拾衣襟边转身走出了房间。
胡亥手里捏着那件沾了墨迹的衣裳,怔怔地看着余子式的背影,眼神都直了,“先生?”忽然反应过来他猛地开口喊道。
“我还有事,你自己做饭。”余子式头也没回,远远的飘来一句话,话里行间均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胡亥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直至眼底一片璀璨,绚丽无比。
李寄亡刚好从院门里走进来,撞上了迎面走出的余子式。一见余子式,他就想说胡亥的事,“赵高……”
“你怎么了?”余子式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唇角的血迹,皱眉道:“你受伤了?”
李寄亡捂着胸口点点头。
“你还好吧?伤势如何?”
“死不了。”李寄亡眉头拧的很紧,“赵高,我同你说……”
余子式见李寄亡的脸色还成,觉得以李寄亡的武功应该没什么大碍,想着他抬手就拍了下他的肩,“先别说了,我现在有事儿要出门。”
“不是,胡亥……”
“对了,忘了同你说,胡亥我留下了。”余子式说完这一句,朝着李寄亡点了下头以示确认,接着利落地转身离开。
李寄亡捂着胸口伤患处,微微瞪大了眼看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男人。
赵高,你真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