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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身上凌厉的上位者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的他，更像一位迟暮的老人。他这一辈子过得潇洒恣意，不愿意有子嗣，更不愿意有拖累。
他所谓的“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唯一的失误只有萧然，他有了萧然这个子嗣。
如果萧然当年逃的不及时，如今的萧山，他的灵位都没人守着。
这就是他固执的，荒唐的一生，他所引以为傲的明月宗，如今即将落于萧杰之手，他一生的最后，仿佛活成了笑话一般。
楚笙对于他的选择，无法苟同，同样无法理解。
萧然在地上狠狠的揍着萧杰，一身的戾气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再无隐藏。他身上的烟味很重，拳头砸在萧杰的脸上，胳膊上。
萧杰的手下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们两个试图分散萧然的注意力，解救萧杰。
萧然直接冷冷的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小爷倒想看看，谁他妈敢靠近一步！”
他的声音凉薄而冰冷，眼眸中带着森森寒意。
他的一个眼神，硬生生把两个手下吓得停在了原地。
如今明月宗的形势不明确，谁也无法确定最后明月宗会归于谁之手，他们为了主人得罪了萧少，将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到萧少的眼神，他们两个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遍，整个身体都出了一层冷汗。
萧少的眼神是孤注一掷的，他甚至可以直接当面杀了他们，不留丝毫情面。
萧杰开了口，笑着的，他的笑声十分的诡异：“呵呵。”他被打的嘴角肿了起来，眼睛充血，胳膊上，脖子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黑青。
萧杰闻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他侧头，吐了一口痰，说道：“你们让他打。”
萧杰的一句话，更加激怒了萧然眼中的怒气，他手中的拳头更加狠厉的朝着萧杰揍下去，他起了身，随手拿起了旁边的椅子，硬生生砸在了萧杰的腹部。
梯子下面的椅子腿掉了下来，椅子散架了，掉落在一旁。
萧杰整个人躺倒在地上，十分狼狈，胳膊被椅子划破了，流着鲜红的血液。
萧然俯视着萧杰，脸上的寒意漫开：“萧杰，你他妈有本事早点儿杀萧山，他妈的非让老子亲眼看到才舒服，是吧？”
“一个垃圾明月宗，小爷从来都不稀罕，现在不一样了，你他妈不是想要明月宗和吴家吗？小爷偏不让你如意。”
“你想要的东西，小爷都要抢到。”
说完，萧然又踹了萧杰一脚，他身上的戾气并未消散，走到了病床旁边，冷漠的看着萧山。
“你他妈撑了这么久，终于要死了吗？”
“小爷小时候被你那么多手下追杀都能死里逃生，你他妈怎么不死里逃生活下来，不就是跟老天爷斗一斗吗？你他妈怎么不斗啊？”
“你他妈就是个怂包蛋，萧山，小爷这辈子都看不起你。”
萧山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抬起手拉住萧然的胳膊，没有了力气，垂了下来，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流出，滑落，缓缓的掉落在了枕头上。
萧山张了张嘴，只有一句沙哑的道歉：“对不起。”他每说一句话，骨头绞在一起，身体里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
“对不起有个屁用。”萧然说着：“你一句对不起，小爷被你追杀的事儿就能一笔勾销了，是吧？”
“萧山，你他妈怎么这么天真，临死了还吃药打针见我最后一面，装什么装，装了一辈子还没装够？”
“你以为最后见我一面就能展示出你有多伟大，有多爱我，是么？”
萧然看着萧山，只觉得他可笑。
他的这一出戏码演的还挺真，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萧山有多爱他这个所谓的独生子呢。
“对不起。”萧山依旧重复着这三个字，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他的呼吸更加困难了，努力吸着气，想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他能感觉到，死神离他越来越近了。
“对不起。”
“对不起。”
萧山费力的道着歉，他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到最后，彻底没了说话的力气，瘫倒在床上，睁着眼睛。只能看着萧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然敛眉，他单手插兜，看着萧山。
“萧山，你他妈别去地狱了，提前去天堂替小爷绕一圈儿，听到了没？”
“小爷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会过得更好，别管小爷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萧山，你他妈别逼自己了，赶紧咽气儿。”
萧然的话音刚落，萧山放心了一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临终，他依旧没有听到萧然原谅他。
但是，够了。
他知道，萧然会过得很好。
萧然一定会过得很好。
萧然看着萧山的手彻底垂落了下来，他无法支撑自己的头部，往下滑落了一些，他的一双凌厉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曾经一度是他的梦魇的冰冷的眼神，试图杀了他的眼神，消失了。
萧然的手插在兜里，站在病床旁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他身上的戾气，渐渐的减弱了。
苏城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看到了病床旁边的萧然，依旧床尾处被两个手下扶起的萧杰，萧杰的脸上全都是伤口。
楚笙站在了萧然的身后，她一双散漫的眸子看着萧山，并不避讳的看着他。
楚笙身边的两个人垂下了头，默默为萧山默哀，沉默不言。
苏城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病床旁边，看着自己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爷，他看着老爷越来越老，身上再无年轻时的潇洒肆意。
苏城缓慢的把萧山扶正，替他整理着衣服，挽起了他的袖口，把他的两只手规矩的放在了两侧。
苏城把白色的被子，缓缓的盖在了萧山的头上。
“老爷，您慢走。”
“这辈子服侍您是我的荣幸，下一辈子，希望我还能服侍您。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为您办妥，您放心走。”
苏城往后退了一步，正对着萧山，恭敬的鞠了一躬，深深的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