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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汪这次很可能真的被他们整下去。”
蓉姨忧心忡忡的道:“你在宫内安插的人只有这一个吧?”
老者却摇了摇头:“我不是反贼,为什么非要在宫内有自己的人?”
“这是一个震慑。”
“震慑自己的主君么?汪道明坐上太仆的位子,本来也不是我的主意,是赵光重那个蠢货自作主张,他能回来,正好,我手下的骑营还缺一员猛将。匈奴东归在即,战车营没以前那么有用了。”
蓉姨欲言又止。
老者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道:“不用担心我,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笑过之后,老者又喟然一叹:“谁能想到,当年那位出水芙蓉,如今已经老成了一位嬷嬷?”
蓉姨也没好气的道:“谁又能想到,当年意气风发、纵横捭阖的二大王,如今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糟老头?”
“没有人能抵得住时间的侵袭,就算是神仙,时间长了,也会行将就木。当年我就跟帝云寰说,不要太相信人,不要太相信心意,不要太相信有些人把有些事鼓吹成‘永恒’。可惜,他到死都没能明白这个道理。本来嘛,这天下该是他的。妹妹,请你不要怪我。”
“谁是你妹妹?”蓉姨勃然大怒,跳脚站了起来,指着老者的鼻子骂道:“哪个哥哥忍心亲手杀死他妹妹的孩子?!”
老者面带苦涩的笑道:“我啊。”
“你杀了两次。”
“所以呢,你要是想恨我,尽管来恨就是。这改变不了我们血脉相连的事实。”
蓉姨重新坐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说过很多次,她原谅了他,但每每回想起来,她都会改变自己的主意,是的,这无法原谅。
五个孩子,五个被她生下,又在懵懂无知的时候,被夺走了生命,成了漂泊无依的灵魂。
“你无法恨我,所以你恨上了与此不相干的人,比如真肃,比如这天下的苍生。”
蓉姨冷笑道:“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
“所以呢,我为什么非要跟皇帝过不去?”老者又甄了一杯茶,慢慢推到蓉姨跟前。
蓉姨终于忍不住,担忧的道:“如果不这样的话,你觉得北冥真肃容得下你?要不是你的力量比他强得多,你早就已经死了。”
老者笑了笑,道:“死呗。我该死。”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允许你死。”
“嗯,你最好也给我好好的活着。”萧衍说着,从袖中到处了一封帛书,“你看看,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蓉姨一把抄起帛书,不足三息,她便看完了帛书上的文字。
那是对徐渐与白墨的处置。
由北冥真肃亲笔写下。
字迹有些歪斜抖动,可以想象到,北冥真肃写下这些文字时,内心是何等的不满和憋屈。是的,萧衍只是提了一句。徐渐,白墨,两个新秀没经受过什么历练,还配不上现在的位子。言下之意,是要贬官。北冥真肃居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否定他的胆量,北冥真肃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害怕他,害怕这位大晋第一权臣,上柱国萧衍。
萧衍带着帛书离去后,北冥真肃砸烂了许多皇宫里收藏的珍宝,已经有些色厉内荏。
可蓉姨对这样的处置根本不满意。
“太轻了,只是贬官而已?”
“他们又没有犯下什么罪过,难道还能车裂?”
“小汪也没犯什么罪过,还不是被他们污蔑了?”
老者微笑道:“行吧,你说,要怎么处置。我不是北冥真肃,我得讲究吃相的。”
“山贼挨不着你的事情吧?”
“你要动用‘飞铮’?”
“你的‘宝剑’也要借我用用。那白墨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白泡了好一阵,老娘早就恨得牙根痒痒了。”
老者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玉佩。玉佩的形状方方正正的,并不像“宝剑”,但这确是大晋死士班子所认的唯一的信物。
匣。
梦里飞铮。
匣中宝剑。
“芙蓉。”
“嗯?”
老者叹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早不一样了。”
萧衍并不是老者的本名。他年轻的时候,名叫萧蔓草,他有一个妹妹,叫萧芙蓉。年轻的萧蔓草与萧芙蓉与现在的二人是完全相反的,那时候的萧蔓草恃才傲物,狂放不羁,而萧芙蓉,贤淑稳重,内秀慈悲。
时间对人的伟力是难以阻挡的。
改变不了的唯有一样,那就是改变。
萧衍离开了倚醉楼。
两封帛书在今夜就会进入徐渐与白墨的家中。而一直作沉思状的萧衍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这个传说中的老人是国人谈论的最多的,却也是最难被人理解的。
蓉姨没有出去招呼客人,萧衍走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打开了一个匣子,匣中有一个刻着梦字的蝴蝶钗,还有一条早已枯萎的草叶。蓉姨把“匣”扔进了盒子里,把草叶拿了出来,在鼻子前嗅了嗅,脸上开始出现沉醉的表情。
就是这东西害死了她的第二任丈夫。与“宝剑”中全是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死士不同,“飞铮”的成员都是用这玩意儿控制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成仙饵”,样貌普普通通,就像地上随处可见的杂草一样。
方士们说,吃了这玩意儿就能拔宅飞升,然而这只不过是成仙饵让他们产生了拔宅飞升的幻觉。
当年的帝云寰就是听信了他们的鬼话,觉得自己真的能成仙,结果搞得如日中天的大秦每况愈下,民不聊生,最终让以天下统一为自己终生目标的萧衍背秦去晋。
萧芙蓉就是在那个时候,跟秦王一起服用了成仙饵。
忍耐对萧芙蓉而言,是非常艰苦的事情。所以她知道,飞铮或许比宝剑更可靠。
……
白墨的酒意还没有散去。
秦妲己正服侍白墨更衣,一名家丁忽然在门外禀告道:“老爷,有位大人过来传旨。”
“请他进来,等下,我先穿好衣服。”
才脱下外套,就又来事儿了,秦妲己一脸幽怨。白墨好言安抚道:“传旨嘛,一小会儿的事儿,待会儿老爷再来陪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