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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散去,白墨回到洞房之中,房中红烛已经烧了大半,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更让端坐床头的佳人显得如梦似幻。
秦妲己安静的坐着,见白墨进了房中,坐在她身旁,温柔地将手放在自己身后,秦妲己却不知该怎样才好,酒气飘来,秦妲己沉默良久,才糯糯地说了一句:“老爷……”
白墨打了个酒嗝。
“你身上……好香。”
秦妲己哭笑不得,这位向来自诩一等风流的公子似乎是真的醉了,秦妲己将他揽入怀中,用手抚摸着白墨的头颅:“喝多了就睡吧,老爷。”
她的语气温婉轻柔,一如二人最后一次恩爱之时,又与那时不同,白墨虽然喝醉了,却也能感受到,她如今的温情中比那时多了太多真诚。
“猎猎青衫响,空空饮者喉。本无心事却登楼。那夜凭栏,那夜月如钩……那夜与君相对,如水一双眸……”
白墨口中喃喃的,正是他在倚醉楼中厮混时,给秦妲己写下的《喝火令》。
秦妲己温颜道:“到现在我都忍不住想叫你一声魏击,我与你接触最久的时段,你正是用这个名字与众姐妹厮混的。那次真的魏公子来打假前,我们还合唱过这首词。”
方才白墨喃喃的只是《喝火令》的下阙,秦妲己动情地补全了上阙:“浮梦吹香屑,深红不可留。念其踪迹几重头?如是往来烟水,倾散许多愁。那时我就想问你,深红指的是谁?”
白墨顶着醉意,哈哈一笑:“你们女人……就是想得多。我不过故作伤心而已,不然如何得到美人垂倾?倒是你……每每念起你的名字,都会让我想起一个人,是女人却不是我认识的,也叫妲己,嫁给了商纣王,之后纣王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终于成了亡国之君。”
“商纣王?”
白墨不小心说漏了嘴,立即补救道:“是我们老家那边流传的志异故事,正史之中是没有的。”
“那也好令人欢喜,我的名字居然进入了故事里面。”
秦妲己以为这是白墨编来哄自己开心的,不禁抱紧了白墨,后者恢复了些精神,竟反身将她裹到身下,一脸淫笑。
“坏人。”
秦妲己歪过头颅,闭上了眼睛。
轻解罗裳。
秦妲己忽然抓住了白墨的双手。
“等一下,不要弄脏了。”
说完,秦妲己推开白墨,小心翼翼地将凤冠取下,又自己将红衣叠放整齐,放在床头,满心欢喜地看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床板上躺下。
白墨解开了她的中衣,露出了鲜红的肚兜,其上绣着一双鸳鸯,叫白墨看得心中发痒。
火热的双唇封住了秦妲己的樱桃小口,秦妲己呜呜了一声,让白墨欲望更加浓烈。
手中温暖而又柔软。
秦妲己不禁轻吟了一声。
二人都早已知晓其中的一切隐秘,却仍不约而同的摆出初次同眠的样子。
秦妲己雪白的双腿穿过白墨腋下,不停摩挲着。
白墨的眼神愈加火热起来。
桃花深径一通津。
春风吹得满屋泛起桃花香。
秦妲己娇嗔道:“老爷老爷,轻些个……”
青山之上环绕的小溪汩汩而流,深处深深,浅处浅浅,中有泉眼水流暖暖。月光之下,屋外的青石板显得洁白又细腻。
这溪水忽然多了起来,一下子冲开枷锁,流上了岸。
“嗯……”
白墨一声闷哼。
秦妲己香汗淋漓,也发出了动情的呻吟声,再看床单之上,已经有了点点红花。
显然之前秦妲己在自己不可描述之处下了些功夫,白墨却没有点破,就当这是头一回好了。
“我可以……我可以叫你相公吗?只在私下叫,若有旁人时,我还是会叫你老爷的,可以么?”
秦妲己紧紧地搂着白墨乍看之下略显柔弱,其实却结实又宽阔的脊背,目光清澈,语气轻柔,轻柔得令人心塞。
白墨点头,口中还是有些酒气:“当然可以。”
秦妲己幸福地笑了起来,她知道今夜之后,将会迎来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之后,春风乍进此屋中,春风又进此屋中,直至二人筋疲力尽,天空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白墨穿好衣衫,轻轻地将锦被给已然沉睡过去的秦妲己盖好。
走到院中之后,却发现门口倚着一个人,那人浓妆艳抹,脸上还点了一颗媒婆痣,白墨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她,她睁开眼睛,一看见白墨,便劈头盖脸的臭骂道:“卑鄙!无耻!下流!恶心!”
白墨无奈的耸了耸肩:“如何卑鄙无耻下流了?”
那人气呼呼道:“就是卑鄙无耻下流!你们这群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怎么?嫉妒了?那今晚我便去你房里,让你同她雨露均沾,一起飞天,岂不美哉?”
“呸!”
白墨嘿嘿一笑,转而放轻了语气:“你太傻了,就这么在门外呆了一夜么?别着凉了。”
那人又讽刺了一句:“你心真大。”
白墨回应道:“大得挺小的。”
“这叫什么话?”
“你猜?”
白墨忽然大笑起来,直到走出院门,仍旧余音不散,之后远远传来一句话:“你先把那媒婆妆洗了,省的吓人,之后来国雅派剑宗的比剑场中找我。——你来了,就别带老楚了。让他自己找吃的去吧。”
白墨再到比剑场,已经轻车熟路了,接引的小厮记住了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带路,这让白墨对剑宗产生了一种亲切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就是家么?
魏击果然已经在比剑场中练剑了。
这回他面前已经不再是木桩,而是真正的鱼,一排半人长的巨鲤吊在木架上,魏击沉腰屏气,倏然间斩出一刀,面前的巨鲤便被旋下一块肉去。
魏击垂头丧气的喃喃道:“两步之外挥刀剐鳞,比想象中难了太多。鱼鳞比白墨画得要小,又及不上树皮的硬度,太难了。又没有招式辅助,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
“能剐下鱼鳞是放得有度,能不伤鱼肉,则是收得有度,能剐下鱼鳞却不伤鱼肉,则收放自如矣。既然可以收放自如了,还要招式何用?”
白墨踱步走来,魏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墨继续道:“这是笨功夫,却可以直达化境,还不满意么?”
魏击沉默了一会儿,有气无力道:“满意。”
好像怕白墨误会什么,又连忙解释:“子殊(白墨的字),并非我不想去参与你的聘妾之礼,昨天我回家去看了看我爷爷,他病了。我父亲又不知为何突然得了朝廷的旨意,破天荒的分了三千兵马,领兵南下,吉凶未知,让我颇有一种时不我待之感,所以才急于求成,望君莫要介怀。”
白墨笑道:“我岂是那种心思狭隘之辈,自然不会介怀。”
“话说,你有没有关注过杀伐品?”
白墨好奇道:“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又出新的了么?”
魏击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了白墨。
裴行俭编纂三品人物志,分别为十二风流品、十二杀伐品与十二谲云品,分别记录文人武士及无法分类的异人,白墨自诩为文士,关注的最多的还是王灵神雄霸三十年的十二风流品,杀伐品中的人物,白墨只能说出前几位。
白墨翻了翻这本小册子。
与风流品一样,杀伐品一品第一亦是一名成名已久的高手,南疆柳如风,一身艺业出神入化,被当地土民奉为神明,亦被朝廷承认,封为宣威令,与郡守平级,去年南疆土民叛乱,朝廷为了安抚,又给此人加了一个国师的头衔,见了丞相也不必行礼。
第二,则是那位说要见白墨,却飞鸽传信说已经见过了的尹龙孙。
此人成名不过二三年,可一入杀伐品,就一跃升到了一品第二,被称为“武南王”,以与之经历相同,也是一入榜便成一品第二的词南王王秋水比喻之。
白墨感到自己已经猜出了此人身份,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第三,楚戟士,传闻此人乃是旧楚国国君的贴身侍卫,楚国覆灭后,流落江湖,身着旧楚国兵衣,常持大戟杀人,官府想抓他,却无可奈何。
第四,原本是剑宗宗主吕归尘,新的杀伐品上,吕归尘却被人超了。
陆楷。
便是之前那位作诗讥讽白墨《赈灾九策》的家伙。
吕归尘原地踏步太久,终于被人超越了。
白墨继续向下翻去。
终于知道为何魏击会让自己看这东西了。
大炉子居然一跃成为一品第八。
裴行俭搜集资料的效率,简直神了。
随着吕归尘名次下降,大炉子提升又太多,吕归尘必定开始心急了。
谈条件最好的时刻。
白墨微微一笑。
“俯城啊,你先练着,我去找吕先生清谈一会儿。”
白墨说完拔腿欲走,却又让魏击叫住了。
“先等一下,子殊兄,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告别这些鱼?”
“等你剐全鳞却不伤片肉。”
“你做得到么?”
白墨说得对魏击而言实在太难,让他不得不确定一下。
白墨没有用语言回答,直接抽出了腰间佩剑。
那柄刚到手不久的“甲午一”。
鳞片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