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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乃顶顶有名的江南望族。家大业大,以致子孙枝系众多。所以当然苏家人可不止在江南,就是那京师朝堂的官员中也有不少是苏家人的面孔。
可尽管旁枝众多,苏家当家一脉还是来自嫡系的一房。嫡系一房的当家老太爷本在京师为官,虽官只做到四品,但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因此,即使如今已是退甲归于江南,江南的地方官可都不敢怠慢。
每个苏家奴仆无不记得那年苏老太爷回归江南的阵势:只见当时一众大小官员都迎至官道,而当看到苏家马车到达之时,众人更无不是拱手作揖,嘘寒问暖啊。
况且这苏家虽退了个老太爷,可不要忘了,朝堂上已官至三品的苏家二爷可还在啊。所以,也就不难解释这江南一众大小官员为何仍有着如此谄媚之态了。
在明朝为官者,均注重宗族家系的管理。而当然,苏家也不例外。如果说前堂是大老爷们的事情,那么后宅便是妇人们的天下了。
苏家注重嫡庶之分,而这样的区别在对待即使是嫡系的一房,也是可见一斑啊。在如今的苏家嫡系中,共有四房,其中,大房二房为苏老夫人殷氏所出,三房为妾室温氏所出,而四房则是妾室于氏所出。
因此毫无疑问,这未来苏家的掌门人必定是出自苏老夫人殷氏一脉了。而如无意外,这大房也该是苏家往后的当家人了。
可俗语说的也不无道理,天有不测之风云,人也有旦夕祸福的时候。苏家大爷本正是壮年之时,却不料在一次调配赴任的途中,被歹人害至堕涯身亡。因此,这继承人的位子便由这嫡次子苏家二爷接替了。但,你也许会问,这大房难道就没有男孙了么?
“大公子,您...轻点...恩......”阳光明媚,正值鸟语花香的苏家大院里,却时不时的传出靡靡之音。
一阵喘息后,只听有男子沙哑的声音低吟着,“口事心非的小奴......”未完后,又是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于假山后传出。
诚然,这光天化日就行这荒唐之事的男子正是苏家大房大公子苏士湍,他是大公子没错,但却只是庶长子,苏家传嫡不传庶,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所以即使是嫡出的大房长子又如何,他的头上到底还是挂了个庶字啊。不过,这大房在大爷苏昱死之前,便只有这庶子大公子以及嫡女二小姐,所以这也不可谓是对这苏士湍的另一种安慰罢?
又因这大房没有嫡子,管家权便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二房身上了。而这二房的正室夫人吴氏却也是个好福气的,她连生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不必说,还把下面的姨娘妾室们管得服服贴贴的,所以至今二房庶出的也只有两位小姐。
“快走,快走......”这羞死人的呻吟声,源源不断的从这假山内溢出,往来路过的苏家奴仆不少,但有些知事的,便赶着些新来的,但毕竟这少不更事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比如,这位---
“荷儿,去哪呢?这...不能过去,走吧..走吧...”推攘着荷儿的乃是二房的芍儿,她是二等针线丫头,因前年才嫁了苏家外庄一跑腿管事,因此,这假山内的动静,她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芍儿姐姐啊,表小姐正要我过去回二夫人话呢。”浅青的普通缎子系在了两边的“包子”头上,一身三等粗使丫鬟打扮的便就是已然十四岁的二丫。
“这...反正不可去,快走!”芍儿看着这面前懵懂的女子,正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想着,这丫头已然十四了,怎么还少不更事呢?怪不得表小姐顾晓芙帮她取了这个荷儿的名字,说什么,“纯如白纸,干净得如那水中之荷。”
是啊,懵懂得如二愣子一个嘛!芍儿正想着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边奔来个老妇,“芍儿,老太太找你呢,快跟我来。”来者是老夫人殷氏的人,旁人均尊她一声袁嬷嬷。
“哦...”芍儿一看是老夫人找她,便紧张的以为是自己前些日子绣的外袄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早就把一旁的二丫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不,自己就紧跟着袁嬷嬷“跑”了。
“不让我去?可..我要回二夫人话呢,对...快去快去。”二丫心里嘀咕着,却仍就坚持着要抄小路--穿过这苏家大院的假山群而去,不是更快些?
“呜呜...呵...”似痛苦,又似愉悦,这怎么听怎么奇怪?而所谓好奇害死猫,二丫听这假山后传来的女子的哭泣声便想着一窥究竟,哎,这一看,不得了,二丫只来得及用双手蒙上自己的眼睛,转过身时,只听这背后一阵稀稀蔌蔌穿衣服的声音。完了,她想着,因为她刚刚虽只是小瞥了一眼,却还是看到了这假山里的男子正是那性格乖张的大公子。
二丫欲跑,却已知是来不急,但脑子里却还是想着拿什么借口开溜。而这时那假山后的女子便随意地披着那衫子经她身边仓忙而过,咦?这不是大夫人身边的莞玉么?
二丫认得这莞玉,因为她与她均是那三等丫头,只不过与她不同的是,这莞玉乃是苏府家生子,所以仗着自家爹娘,倒是不把二丫这等外来的小丫头放在眼里,于是也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做些欺生之事。
“哪房的?”一句庸懒低哑之声响起,拉回了二丫的疑惑的心思。
“回...回大公子的话,奴婢是二房表小姐身边的丫头。”二丫脸上尽量看似无波,实际却紧张的暗自捣鼓起了自己的衣袖。
“抬起头来。”身边的大公子似整理衣衫完毕,便饶有兴致般盘问起了一旁的二丫。
“奴婢...那个...要去二夫人那...”二丫想顾左而言它,可这心思又哪是大公子的对手呢。所以她话还未说完,小尖下颚便被抓起,一时间,她的整个圆脸便瞬间捏成了鲤鱼嘴。
大公子苏士湍低眉一眺后,那手便毫无留恋般地放下,“去吧。”
呼...二丫听后,兀自在心里松了口气,“谢大公子。”她福了下身,便心中阿咪陀佛地念叨着疾步而去。
而站于后头的苏士湍,一看这青葱似地背影,便就一阵嘲讽,“这二房的怎么竟是些瘦腰,啧啧...当真无趣的很。”
他随意搽拭了下嘴角的胭脂后,准备抬步而行时,脚下正感觉踩到了一方丝滑。
“芙蓉花?”地上有块丝帕,苏士湍正踩中了那朵芙蓉花。
他漫不经心地拾起,一看这绣工,倒是感觉不错。难不成是哪个丫头“故意”掉的?呵,又一出欲擒故纵之举么?
苏士湍自以为心中一片清明,想着,不过既然佳人有意,他倒是不能做那薄幸之人啊。于是这块绣着芙蓉花的丝帕也就被他有意的拾了起来,藏在了广袖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