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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我眨了眨酸痛的眼,突然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听到了什么,然而反应过来又条件反射地甩了甩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慕寻,慕寻他竟然,竟然说我是他唯一爱的女人?!这怎么可能,那芷茵呢?我再次甩甩头,不对不对,本上神一定是方才耳朵被风灌得狠了出现幻觉了。我求助地看向郄辛,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抓着我胳膊的手,就那样站在云头的边缘,神色不明。
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把我抛弃了!我简直想去踹他一脚,不过想到身子此刻还被慕寻牢牢扣在怀里,总觉得就算我俩最后崩了也还是不想在他跟前太过奔放,于是又生生将这股子冲动给压下了。
我伸手摸了摸耳朵,咳了咳,抑制住胸腔里宠宠欲动的激动用貌似平常的语气问慕寻:“你再说一遍?”
慕寻似是一愣,回过神却半点没犹豫地将之前的那两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我肯定自己是绝没有听错了,我缓缓转过头去,瞧见慕寻泛着红晕的耳根子,胸腔那处再也无法控制地开始突突突突狂跳。我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也曾像现在这般几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甩动不停的那处跳将出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然而又觉得这于目前而言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看着那双眼有如汹涌的暗海中隐隐泛起的璀璨星光,直觉呼吸急促,不由自主伸手捂住嘴巴,喃喃道:“真的?”
印入眼帘的最后一幕影像便是慕寻微点了点的头。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抵不过胸间强烈的不适,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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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却又不是纯粹的幻象,我梦到了父神羽化前不久有一次带我同慕寻去甫越山下的瀑布湖里钓鱼,他老人家一边手握钓鱼竿坐在岸边一块凸起的山岩上悠哉悠哉地闭着眼等着鱼儿上钩,一边一手指挥我和慕寻来来回回将之前钓进竹篓里的鱼又放回到水里去。
我一次又一次抱着竹篓跑到水边去给鱼儿放生,来来回回跑得困了就撇着嘴一屁股坐在父神旁边不动了。父神睁了眼看着我笑:“归归累了?”
我嘟起嘴吧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个让他能不那么容易钓上鱼从而也能让我不一直来回跑的法子,便欢喜满满地将俩鞋子一脱,在父神开口阻止前十分迅疾地将脚丫子塞进水里心满意足地哼起小曲子来。慕寻刚刚将手中的竹篓抱到湖边,看到我这番举动登时目瞪口呆,我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头去对父神笑得灿烂,手指着更呆了的慕寻自觉自发地将罪魁祸首的大帽子扣到他头上去:“阿父阿父,慕寻跟我说累的时候泡泡脚就能舒缓很多,原来是真的!”
慕寻也不反驳我,只蹲得离我远了些,将竹篓中的鱼儿放回到水里去,然后将竹篓放回父神旁边,走到我身边来。我瞧着他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朝我走近,还以为他这次是要君子动手不动口,吓得身子顿时一缩,紧紧闭上眼跟他求饶。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句话,我偷偷睁开眼,却见他蹲在我边上伸手将我的脚从水中拎出来,随手自空中摸出块绢布将我脚上的水一点一点擦干然后将鞋子给我穿好。
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伸手抚了抚我的发:“泡脚是好的,不过这里的水太凉,泡得久了对身体不好。”说罢又走到父神跟前给我求情:“阿父,作夜屋外雷声吼了半宿,阿归也是几近天亮时才睡着的,没休息好,不如就让她再睡会儿,放生的事儿我来做就好。”
父神看了看他,又转头来看我。我见他目光扫过来忙做出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还很适时地张口打了个哈欠。父神盯着我看了许久,瞧得我心虚无比以为就要露馅时却意外地和善地笑了,朝我招招手:“归归,来,到阿父这里躺着。”
我喜出望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父神旁边躺下,将头枕在他腿上勾着嘴角看慕寻在一旁忙活。父神将刚掉上来的鱼放进竹篓里,重新加了条鱼饵将鱼线甩进水里,低头用空着的一手捏了捏我的脸蛋,笑着问我:“归归觉得阿寻好不好?”
我点点头,把玩着从身边草地上揪来的狗尾巴草,理所当然地道:“很好。”
父神又问我:“归归为什么觉得阿寻好?”
这个问题最简单,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因为慕寻对我最好。”
父神笑笑,又捏了捏我的脸蛋:“那父神把归归嫁给慕寻当新娘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想要点头,然而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父神有些惊讶,问我为什么。
我停下了玩弄狗尾巴草的动作,又想了想才认真回答他:“因为郄辛说过,做慕寻的新娘子就要和他双修给他生娃娃。”
父神稳我着钓鱼竿的手一滑,咳了咳又问我:“归归不愿意同慕寻双修给他生娃娃吗?”
“愿意啊,”我点点头,鼓了鼓腮帮子略伤神地道,“可是慕寻说要同他双修就要和他互相思慕、两情相悦。”
“哦,慕寻这么说?”父神听完我的话,抬头略有深意地瞥了眼正蹲在湖边捧着一尾鲤鱼往水里送的慕寻。我觉得他问这话时语气十分古怪,然而这时候全副心思却放在伤神上,就点了点头,撇着嘴低落着语气伤心地继续道:“我去问郄辛我是不是思慕慕寻,结果郄辛说我是块石头,他说石头没有心就不能思慕慕寻。”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便伸手去拽父神的衣袖,眨巴着大眼睛问他,“阿父阿父,不能思慕慕寻就真得不能同他双修生娃娃吗?我怎么瞧着郄辛那蛇崽子就经常同他岛上的那些个母蛇双修呢?”
父神又咳了咳,神色不自然地将他的衣袖从我手心里拽出来:“这个嘛,是因人而异的。郄辛他不在乎这个,是不是互相思慕就不那么重要。”
我垮了脸:“那慕寻他就不能不在乎么?”
父神摸了摸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阿寻这孩子太死心眼儿,只怕很难不在乎。”
我将手里的狗尾巴草一扔,伸手抱住父神大腿:“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同慕寻双修,”说着将脸埋在他腿上装哭,“阿父你要想办法,慕寻他不同我双修就会跑去和别的女仙双修生娃娃啦!”
父神被我缠得没法子钓鱼,只好伸手拍着我的背来哄我:“归归不哭啊,乖,阿父给你想办法,阿父这就给你想办法!”
※※※
“阿归,阿归!”耳边在这个时候却突兀地插进一个声音来,“你醒了?觉得身体怎么样?胸口还痛不痛?”
许是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睁开眼的时候我还不太能搞得清状况,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时便胯下脸继续跑他怀里哭:“阿父阿父,你再想不出办法慕寻娃娃就要一箩筐啦!”
抱着我伸手来抚我发的人身子一僵,愣了片刻蓦地将我脑袋从他怀中拎出来捧住,既惊且喜地问我:“阿归,是真的吗?你真得有了孩儿?!”
我被他这句话问傻了,盯着那张英气逼人的脸细细地瞧,神识一点一点回归脑海,突然就意识到眼前这人并不是父神而是同他有着一样容貌的慕寻,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连忙连滚带爬地从他身边退开,干笑着揉了揉发:“啊,不是,我方才只是做了个梦,做了个梦。”
“这样啊。”
我瞧着他眼中不由自主弥漫出却又很快抹去的失望之色,有种自己其实对不起他欺负了他的错觉,便又揉了揉发,正想开口说:“你想要啊,那我们就生一个?”,一抬眼就瞥见抱着双臂在一旁作看戏状的郄辛,顿时就一个激灵,觉着自己方才果然是错觉了。
这时候一只手却温柔地抚上了我的发,我抬头,慕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再度坐在了我身边正面色温柔地看着我:“不过阿归,我已然二十六万岁,也该要个孩儿了。”
我那温度刚刚略消退的脸便又再度烧了起来,难得扭捏地一把将他落在我头顶发上的手拍了开去:“讨厌~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给你生娃娃!”
慕寻一抖。
站在一旁看戏的郄辛也是一抖。
我摸了摸脸,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太女人,便正了正色,问床上的慕寻:“你方才问我胸口还痛不痛,我倒突然想起你其实还骗了我一件事。”我迎上他的目光,揉了揉仍有些发闷的左胸,“之前在瑶池,我其实也是因为胸口难受才昏迷的吧,你后来却跟我说我是喝酒喝醉了。慕寻,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骗我?”
慕寻默了默,我这次也做好了听他将一切都讲明白的准备,便也不催他,只在一旁静静坐着,由着他组织语言。又过了许久,他抬头来看我,终于开口:“阿归,五万年前你从昏睡中醒来时,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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