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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凤鸣的祖籍是浙江,他的祖辈是在大清同治年间来到北京做绸布生意的。开始是做江浙一带往京城批发的买卖,常年来往于杭州和北京之间,后来索性就定居北京并在鼓楼前的商业街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绸布店。这崔家的绸布生意一直做的不错,但是传到崔凤鸣的爸爸这一辈就不行了。民国初年日本人生产的色泽艳丽、新潮、价格低廉的印花洋布极受京城百姓的欢迎,丝绸布生意比以前差了很多。崔凤鸣的爸爸看到做洋布生意赚钱,于是就总想着自家的绸布店以后要改以卖洋布为主。在做日本印花洋布的生意时他结识了一个叫鲁平的生意人。两个人一见面就谈的很投机,一来二去的他们就成了好朋友。
崔凤鸣的爸爸叫崔两全,寓意是忠孝两全。他孝敬父母,善做生意。他的老婆大他五六岁,身体结实,为人朴实勤快,会做各种活计,就是没有文化,是香山脚下一个地主的女儿。崔两全不喜欢她却又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到二十的时候就娶了这个老婆。婚后他把老婆当做洗衣做饭生孩子的工具,对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感情而言。经商之余他把大部分兴趣用在吃喝玩乐上。崔家几代做生意,家底殷实,崔两全是几家窑子里肯花钱的老主顾。
一天,那个鲁平找到崔两全,他说自己在西单附近的一个窑子里发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琴棋书画俱佳,气质不俗,据说曾是个王府里的格格。鲁平说自己泡过她几回,真是别有一番味道!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说的崔两全心里直痒痒,他当天晚上就和鲁平去会了那个女子。
崔两全一见那位美人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美貌的金小姐不但才艺俱佳,而且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经过几番交往后,他对金小姐是朝思暮想难舍难离了。不过金小姐不能任由他一人专宠,有钱有势的人都点名要金小姐陪侍,有时候崔两全手里托着一摞大洋也没有见金小姐的机会。于是在鲁平的蹿唆下,崔两全动起把金小姐从窑子里赎出来做自己小老婆的念头。
有一天崔双全见到了金小姐,在一番温存之后,崔双全说出要给金小姐赎身的事儿。金小姐听后倒在他的怀中感动的流泪不止。她说自己出自王侯之家本是金枝玉叶,因家道败落为坏人所害才沦落红尘。那些到妓院嫖她的男人都是逢场作戏,只想在她身子上找乐子玩,只有崔先生才对她用了真情。如果崔先生能够将她救出火坑,她愿将自己一生做牛做马来报答。金小姐一大堆甜言蜜语把崔两全说到云里雾里去了,他搂着怀里的美人说:“我这就和你们老鸨说赎你的事,为你多少赎金我都给!”
金小姐把手搭在崔两全的脖子上娇滴滴的问:“我的身价很贵,你有多少钱呢?”
崔两全见她这么一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家世代经商虽不是巨贾大户,但赎你的钱还是有的!”随后聊天中,崔两全把自己准备托鲁先生从上海进些印花洋布来做的事儿告诉了金小姐,金小姐听后好像很懂行的说买卖东洋花布是个赚大钱的买卖,她又说自己认识个日本嫖客是专门做出口中国洋布生意的,她可以给崔两全直接牵头搭线,何必让鲁先生赚中间差价呢!听金小姐如此说来,崔两全喜不自禁,他觉得金小姐不但是个美人而且还很有经商头脑,今后把她娶回家绝对是个帮自己经营布店的好手。
关于赎金小姐的赎金,妓院的老鸨定为两百块大洋。崔两全嫌赎金太高,老鸨说金小姐是妓院里的头牌死活不降价,崔两全最后认了这个赎金。
在金小姐的牵线下,崔两全也和那个日本商人见了面,他以很低的价格谈好了一笔生意,不过那日本商人说供货价格很低自己的利润太少,让崔两全大批量进货才可以签供货合同,每次进货要一千块大洋以上。崔两全一开始不同意这样做,他的设想是先做几笔小额生意尝试一下再说,不想冒太大的风险。日本商人见他如此谨慎的做法就不想和他谈生意了。金小姐知道这件事后有些不高兴,她埋怨崔两全不给自己面子而且得罪了她的日本朋友,一气之下她要跟崔两全断绝关系。被金小姐迷得神魂颠倒的崔两全见心肝宝贝被自己惹得不高兴了,便急忙拉着金小姐找到日本商人,按照日本商人的要求签订了进货合同并预付了百分之十的定金。金小姐这才转怒为喜说:“老崔,这其实是桩好买卖,虽然进货量大占用银两多,但因为是一手货价钱很便宜,你自己消化不了,可以加价批发给其他商户赚钱,比自己单纯做零售赚钱快简单容易得多,你说是不是呀?”
“是,还是我的心肝宝贝聪明!”
“我一直是在为你的买卖着想,你赚了大钱可要好好谢谢我这个牵线人!”
崔两全高兴的搂着金小姐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二房夫人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金小姐被说得心花怒放。
崔两全的如意算盘是先做完买卖,赚笔大钱然后再迎娶金小姐进门,金小姐不干。金小姐说她从没去过上海,她想见识下十里洋场是什么样子。她向崔两全撒娇,要他在去上海码头提货前赎出自己,然后带她一起到上海提货外带逛逛大上海,崔两全痛快的答应下来。
在崔两全接到日本商人的提货通知后,带了两张银票,一张赎人一张进货。他当晚喜滋滋的来到妓院里找到金小姐过夜,准备第二天的早上带着金小姐动身去上海,金小姐高兴的把酒款待。崔两全看着到手的美人,想着发财的美景,手握酒盅狂饮不已,不由得大醉不起,当他第二天被老鸨推醒时已是中午时分。
崔两全强睁开腥松的睡眼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卧在床上,他急忙用被子裹住自己。他再伸手一摸身边金小姐不见了,他连喊几声也没见着金小姐的影子。当他看见自己的随身包裹被打开胡乱的堆放在枕头旁时,他预感到有些不妙。他抓过包裹一看,那里面共计一千五百两的两张银票没了,包里的零碎盘缠没了,再看看自己手上祖传的翡翠戒指也没了。他顿时慌了,扯着嗓子喊金小姐,站在一旁的老鸨说:“别喊了,你再大点声喊她也听不见!”
崔两全忙抓住老鸨的衣袖着急的问:“我的金小姐呢?她哪去了?”
老鸨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说:“真是个傻子!你的心上人今儿一大早就被主顾给接走了!”
崔两全一听就傻了,他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老鸨,连连摆着手说:“我不信!不可能!我们昨晚还一起喝酒呢,说好的我今天赎她出去然后一起去上海的嘛!”
老鸨叫崔两全穿好衣服在椅子上坐好,又叫人端上一壶热茶后才告诉他说:今天早上有一个男人拿钱把金小姐给赎走了。她见崔两全坚决不相信的样子,就把这件事的实情说了出来。原来除了崔两全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也要赎金小姐。
崔两全听后气急败坏的指着老鸨的鼻子骂:“你这个老妖婆子!赎金小姐的事儿咱们不是先说好的吗!你怎么让别人把她赎走了?”
老鸨不屑的撇着嘴说:“人家领人的时候你还在睡大觉,我以为你变卦了呢!再说我认钱不认人,谁先给我钱,我就让谁赎!而且人家比你多出了二十块大洋!”
崔两全听老鸨这么一说更生气了,他对老鸨拍着桌子说:“你不是想多要赎金吗!我可以多给你,只要能找到金小姐我再给你多加五十块大洋!”
老鸨听崔两全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她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崔两全:“我的傻老崔哟,自从你见到金小姐的那一天起就被人家灌了蒙汗药,到现在你还没醒呢!实话告诉你吧,那个金小姐压根儿就没打算跟你走,人家早就名花有主儿啦!”老鸨用手指点着崔两全的脑门:“我还要告诉你呀,那个赎走金小姐的男人就是你的好朋友鲁先生。哈哈!想不到吧!”听老鸨如此一说,崔两全眼前发黑只觉天旋地转,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伏倒在桌子上。
老鸨笑咪咪安慰崔两全说:“我是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你好色他们贪财,碰到一块不出事才怪!待会儿我叫人再给你沏壶浓茶,你把酒醒了好回家!另外我还要劝你一句:这事儿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这世上漂亮女人有的是,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找个比金小姐还好的女人不就结了。”她说完扭着肥肥的屁股推门走了。
崔两全确实被人骗了,昨晚金小姐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蒙汗药,他昏睡不醒的时候被金小姐和她的情人洗劫一空。坑骗崔两全钱财的这个金小姐,不是旗人,更不是什么格格,她是承德人,出身于一个小商人的家庭。金小姐没在红楼为娼前是个军阀的五太太,由于她年轻漂亮知书达理,所以在那军阀的众多妻妾中很受宠。民国期间军阀混战,这五姨太的丈夫为抢地盘经常征战在外,独守空房的五姨太耐不住寂寞就红杏出墙了,她的情人就是她的表哥鲁平。她和鲁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私定了终身,无奈五姨太的父母为了钱势把她嫁给了一个军阀谢司令。年轻貌美的五姨太心里实在接受不了那个粗野俗气大自己二十多岁的武夫,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鲜花被插在了牛粪上,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违背,只得把委屈埋在心里默默忍受。婚后她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对表哥的感情,她的表哥也断不了对表妹的思念。受不了与表妹两地分离之苦的鲁平向父母要了些钱到北平做点生意,他名为做生意其实是想离表妹近一点。
鲁平到北平后经常以走亲戚的名义来看望表妹,开始俩人还约束着自己,但*总有烧着的一天,没多久鲁平和表妹就搞到了一起。他们常趁金小姐的军阀丈夫出外征战之际偷情寻欢。久而久之,两人的奸情败露。被戴了绿帽子的谢司令雷霆震怒,他原本要在众妻妾面前掏枪打死五姨太,借以警示他人。但金小姐抱着军阀丈夫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嚎哭,哀求其饶自己一命,众多妻妾们也纷纷跪地求情,谢司令一时心软才没有杀了金小姐。金小姐死罪被免活罪难逃,谢司令始终咽不下小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这口恶气,**如换衣的他决定把五姨太卖到妓院里做娼妓,用卖她的钱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进了妓院后曾经是官太太的五姨太凭借独特的气质成了妓院里的花魁,给老鸨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但是生性高傲的五姨太不甘心做男人掌中的玩物,更不愿在淫窟里耗尽青春年华,她与那些慕名而来的嫖客应酬只是虚情假意迫不得已,盼望着表哥早日救她出苦海。金小姐使些银子找人联系上了跑回承德老家躲藏的表哥。鲁平得知表妹被卖进妓院后急忙从承德赶往北平,在妓院里两人相见后抱头痛哭。鲁平认为是自己害了表妹,表示一定要把表妹救出火坑,然后带表妹远走天涯去过幸福恩爱的生活。然而这个鲁平做生意是个只赔不赚的把式,他自己根本就拿不出赎表妹的钱,向家里人要钱更是不可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鲁平向表妹说出了自己设计出的一条妙计,此后两人共同设套让崔两全来钻。那个与崔两全谈生意的日本商人是鲁平一个会讲日语的朋友装扮的,这鲁平诡计告成,给了这个朋友十块大洋作为酬谢。从此以后在北平城里再也看不到鲁平和金小姐的身影,两个人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恩我爱的过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