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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空几步,迅速拉住了来者的手,凝重地紧握,随后转向李文祥介绍道:“贤弟,此乃翠云山脉灵田分社的信贷司钱司主!”
那来者年近而立,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如一张竹简,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张阔大的嘴巴,两侧深深的法令纹宛如山涧峡谷,彰显其豪饮四方的气势。
李文祥神色镇定,抱拳施礼,示意钱司主坐于面向法阵门户的位置之上。钱司主眼神微扫,对李文祥并未过多回应,便大大咧咧地坐下,自然而然地翘起了修炼腿。
“我说老赵兄啊,这么炽烈的日头之下,你偏要整出这般礼仪,在洞府中静修岂非更为惬意?若非看在你的情面上,贫道怎会离得仙居之地前来此凡尘之所呢!”钱司主语气略带不满地说道。
老赵赔笑着,一边献上修炼所采之灵烟草,一边亲手烹制灵泉水为其斟茶,显然是怕怠慢了这位钱司主。这一切都被李文祥尽收眼底,心中涌起对老赵的一片感激之情。想来老赵为自己的修行之事,不惜屈尊示好,将来必定要厚报这位兄弟。
然而,钱司主的嘴角撇得犹如天边残月,似乎整个凡间皆需围绕其转动。他烦躁地挥动着手掌驱散热气,打着呵欠开口问道:“可是尚有高人未曾到场?否则,不如我们先行开始商议吧,毕竟此刻正是炼神养息之时。”
话音未落,门口忽现一道肥硕身影,来人犹如一座小山般威猛,行走之间气息急促,一身肥膘也随之颤动不已。
甫一入门,他便以油腻嗓音抱怨道:“老赵,若非念在王师姐的交情,我还真不愿踏入这等世俗之地!”
老赵再度起身相迎,引领此人入座,并向众人介绍道:“诸位道友,请允许我介绍,此乃是自都市宗门赶来,现任宗务处徐主管……”
两位关键人物到齐后,厨房中的弟子们开始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灵膳佳肴。此店果然闻名遐迩,不久工夫便见各式仙珍异馐陈列满桌,散发出浓郁的灵气与醉人的香气,直扑众人鼻端。
老赵再度发挥其擅长调和各方的本领,周旋其间举杯祝酒,使得席间的氛围逐渐升温。两位贵客虽然未言明来意,但彼此心照不宣,此事能否顺利解决,关键还在对方给予的修炼资源。
然而钱司主对这些佳肴并无多少兴致,而是竖耳倾听李文祥将提出的条件。相比之下,徐主管则是一位地道的美食行家,尤其钟爱此类灵膳。未待老赵说完,他已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葱爆海参,送入口中。
稍加品味之后,徐主管突然重重地将筷子拍在了玄晶餐桌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李文祥和老赵心头一惊,不禁暗问自己哪里冒犯了这位?
“莫非徐主管品尝的不合口味?”赵显明之妻与徐主管关系匪浅,此时她面露尴尬之意,关切地问道。
“何止不合口味,这分明并非刘真人的手艺!哼,我奔波数十里只为尝一口刘真人亲自治理的佳肴,没想到竟在此遭遇假冒伪劣之辈,简直是拿贫道当猴耍,欺我不懂炼丹之道!”
在这片修炼界中,拥有传承烹饪秘法的大厨,往往鲜少亲自动手,多数时间都在一旁引导弟子修炼厨艺,以保技艺不失传。唯有当尊贵的修道者莅临,他们才会出手展示那登峰造极的烹饪之道。
依照常理,经由大师亲自点拨的弟子,其烹调之技应当不俗,然而面对那位味觉挑剔的徐护法,却还是露出了破绽。然而这也并无可指责之处,毕竟,他们并未在门前标明每一味佳肴皆出自刘大师之手,任何修士也无法就此提出异议。
老赵挥手示意侍者过来,迎面走来的是一位年近三十的妇人,笑容满面地询问有何吩咐。“我们慕名前来,渴望品尝到刘大师的烹饪仙术,恳请您能否请他亲自出手,炼制一道绝世菜肴,我们愿意额外支付高昂的价格。” 老赵语气平和地向妇人请求道。
妇人脸庞上掠过一丝为难之色,拧着眉头回答:“家父平日里只教导弟子,并不亲自料理膳食,即便是天大的请求他也未必答应。之前那位城主亲自上门,家父一时兴起,拒烹佳肴,无人能够说服得了他,更何况是高价之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过一会儿我们可以赠送您们一份珍稀灵果盘以示歉意。”
的确,这位刘大厨曾为京城内的顶级宗门领袖烹饪佳肴,又岂会在意此地的一些小势力首领?当然更不会因他们的要求而动摇本心。
众人皆感失望,特别是徐护法,其脸色瞬间黯淡,仿佛遭遇修为瓶颈无法突破般。赵显明显然看在眼里,内心焦虑而又无奈,人家名厨不愿动手,自己也不能强迫,何况面前这些人,在刘大师眼中或许还不足以令其屈尊。
“这宴席,恐怕是无法继续了。” 徐护法说着便将手中的酒盏倒扣在桌上,摆出提前离席的姿态。一旦他离去,今日的一切安排都将化为泡影。
此刻一直没有发言的钱掌柜,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冷冷地看着老赵与李文祥,估计若他们处理不当,他也准备随之离去。原本一切计划得当的两件大事,眼看就要因为此事而告吹,李文祥接下来的布局也将因此受阻。
这样的局面,李文祥决不允许发生。他忽地起身,轻轻一笑,说道:“诸多掣肘,不想下厨是吧?我自有办法让他亲自掌勺,炼制几道镇派美食呈上!”
其他三人听了这话,均是一愣,随后各展神态。老赵满脸难以置信,以为李文祥打算出重金打动刘大师,但像这样级别的名厨,早已对世俗财富视若浮云,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钱掌柜则是嗤笑一声,显然觉得李文祥是在虚张声势。唯有徐护法仿佛饿狼见到猎物,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绿芒,急切地说:“贤弟,如果你今日真能让刘大厨亲自烹饪几道美味,那今后你的事情我包在身上,我徐某人的信誉在此立誓!”
赵显明生怕李文祥口出狂言却无法兑现,毕竟刘大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得动的人物,他连忙试图缓和气氛。“小李,你不妨去试一试,就算人家不愿答应,我们也算尽了礼数。换个更好的地方再宴请两位贵客便是,保证绝不亏待你们!哈哈!”
徐护法的额头青筋直跳,猛地上前一步,气喘吁吁地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老赵,你若是糊弄我们,往后见面定会很尴尬!”
钱宗主唯恐天下不宁,此刻亦适时插入话语,言语间充满了冷冽的讥讽之意。
“便是如此,邀宴需有诚心诚意,今日吾辈穿越数十里荒域,只为品尝那位炼味宗师的手艺,此事若处理不当,我亦难以开口为尔等求情于高门大派之中!”
赵真人忙赔以苦笑,不满地瞥了李文祥一眼,若是非他夸口张扬,原本尚有周旋之机,如今却已陷入了无路可退的绝境,此事又该如何化解?
然而李文祥却全不在意,俯身自石案下取出一个麻布包裹,向三位同伴言道:“口若悬河,却不妄言一句,倘若真能让刘大师亲自动手烹饪,诸位还请倾力相助,务必促成此事!”
“李某所言,必定言出必践!”徐宗主翘臀落座,一身肥膘随之颤抖不止。
钱管事斜睨着李文祥,嘴角嘲讽之意更浓,“好,别说区区一笔灵石借贷,即便是再多几万枚,我也能筹措得来。不过贤弟,倘若你这番话只是空谈,未能如愿,那又该如何收场呢?”
李文祥脸色陡然变得庄重,手指着地面堆放的仙酿玉液木箱沉声道:“倘若我真的做不到此事,便当众饮尽此箱仙酿,以此向诸位赔罪!”
这个时代,一箱仙酿玉液共有二十四瓶,且每瓶皆是七百五十年修为之精华凝聚而成,寻常修士若一口气饮尽,恐怕会因元神醉倒而入医殿疗伤。
“文祥,不可胡闹……”赵真人担心他会因此闯祸,忙出言制止。
然而老钱与老徐却是连声称好,拍板定论,让赵真人暗自焦急不已,咬牙切齿。
李文祥提着麻袋,径直走向后山禁地的秘厨房。
老钱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竟然敢睁眼说谎,今日不给他些教训,日后还不知会飞到哪里去!”
赵真人叹了口气,说道:“他虽年轻气盛,本心却并无恶意,若此事真未能成功,还望二位看在我面上,饶他一次吧。”
老钱嗤笑一声并未答话,心中已然盘算着要看李文祥如何收场,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老徐则瞪圆眼睛,揶揄道:“这可不是我逼迫于他,年轻人多吃些亏并非坏事,何况一箱仙酿玉液也不能把他灌醉,正好让他长些记性!”
整箱仙酿玉液若被李文祥一口饮尽,只怕其后果不堪设想,赵真人断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虽然无法说服钱、徐二人改变心意,但他早已打算待李文祥碰壁归来之时,代他分担一部分仙酿。
就在这一刻,李文祥面色无奈而又愤懑地返回,赵真人见状,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果然遭遇了闭门羹,此事至此,看来自己真的得豁出去帮他抵挡部分仙酿了,唉,上了年纪,即便是半箱仙酿也是不容小觑的!
钱管事和徐宗主见他这般神情归回,不禁同时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一箱冷凝着寒霜的仙酿玉液。
老徐嘿嘿一笑,站起身来,一手抓过开瓶器,另一手提起一瓶冰冷彻骨的仙酿玉液。
“呵,虽未能品尝到刘大师的烹饪佳肴,但有人愿意献上一出豪饮仙酿的好戏,倒也算没白跑这一趟。来,我亲自为你打开这瓶仙酿!”
话音未落,只听得砰地一声响动,徐宗主已拧开了那瓶仙酿,随手取过大碗,满满斟上,泡沫瞬间四溅而出……
李文祥亦不犹豫,二话不说归座原位,手中接过那杯灵液佳酿。
“哎呀,徐宗主竟然亲自斟酒,真是令李某惶恐不已,李某提议,让我们共饮此杯,以示敬意!”
徐宗主冷哼一声,圆睁如牛铃般的眼眸,“休想规避,这坛灵酒,今日你即便不愿,也必须一饮而尽!”
旁边的赵护法眼神中也闪过一道煞气,寒冽地注视着李文祥,似乎随时准备施展神通。
赵前辈忙上前调解,“此灵酒理应畅饮,胜者饮尽,愿赌服输。也给李某满上一杯,让我陪你共饮……”
然而钱执事突然语气冷漠地打断道:“赵兄无需插手,今日此坛灵酒,李道友须得一口不剩,尽数饮尽!”
石制的宴席之上,瞬间充斥着肃杀之意,仿佛一处即将爆发大战的修真战场。
这时,之前那位大姐姐手持仙家托盘走来,笑容可掬地放下四碟仙肴。
“诸位请品尝家父亲烹的小仙肴,主菜随后便至……”
顷刻间,徐宗主、钱执事与赵前辈如同遭雷劈一般,呆立当地,目光齐聚于李文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