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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之前,颜回正无声无息的跪着,身上的棉布白花花的一片,隐隐可见血色。
一盆盆的血水从大帐之内被端出来,外面站着的人没有一个面色好看的,祝云阳三番五次想去将颜回拉起来,可颜回就如同入了定一般的,任谁去劝去拉都不动弹。宋涯和吴威相视一眼,面色都是一片沉暗。
而大帐之内,万俟玉的眸子里带着怒火的看着跪地不起的随行军医,“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不过是一个箭头而已,你不取难道让我去取吗!”
那军医满头大汗的伏地大拜,说话的声音带着让人心慌的颤抖,“王爷恕罪,实在是那箭头的位置凶险,加之皇上受伤之后动用了内力,现在已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小人怕……怕若是有个万一,小人万死难逃啊!”
万俟玉气的笑出来,“好好好,既然如此,本王要你这庸医何用,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砍了——”
话音落下便有守在帐外的侍卫冲了进来,那军医浑身瘫软不敢发一言的被拖了出去,万俟玉目眦欲裂的掀帘而出,看了看外面一个个惨白的面色忽然觉得有几分绝望,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去徽州的人回来了没有!”
众人都是默然,万俟宸的伤难治,军医没有把握他们又派了人去徽州请大夫,可是此地距离那徽州城还有一段距离,又哪里能这么快呢!
“来了!来了!”
忽然一声惊呼落进了众人眼底,在场几人都是眸色一变,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乃是万俟玉身边的贴身护卫澄心,此刻这小侍卫眸色大亮,抬手遥指着自己身后,几乎就快要喜极而泣,万俟玉大步迎上去,看了看他身后着急问起,“大夫在哪里?!”
澄心这才反应过来大家误会了,急忙挥手,“不是大夫!”
众人眼底刚刚冒出来的希望顿时破灭,万俟玉更是眸色深深一黑,澄心看的奇怪,却是眸光晶莹的道,“主子,不是大夫,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来了!”
“云曦?!”
这一下不仅是万俟玉几人,就连地上好像失了魂魄一般的颜回都抬起了头来,万俟玉激动的一把抓住澄心的手臂,“在哪里?云曦在哪里?!”
澄心转身向后一指,众人看过去,只见在那帐篷之间,正有几匹马速度极快的向着中军大帐的方向疾驰而来,夏侯云曦当首,身后是肖扬、秦允、还有……十五!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几人就赶到了万俟玉的身边,俱是身形利落的翻身下马来,夏侯云曦走到万俟玉的身前,抬眼往屋内一看,眼底有几分沉暗的不确定,“怎么样了?!”
万俟玉也不知怎的刚才还好好的,此刻听着夏侯云曦如此一问忽而分外的语声艰涩,他看了看夏侯云曦,又看向了十五,艰难的道出一个让夏侯云曦瞬间心慌的字,“快——”
夏侯云曦和十五冲进帐内的时候万俟宸已经昏睡了过去,肩头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可是那赫然钉在血肉之中的箭头却是没有拔出来,十五一眼看去眉头便是紧紧的一皱,夏侯云曦扑到万俟宸的床边,看着他惨白着面色昏睡的样子只觉得呼吸都不顺了。
“皇后娘娘先出去吧,这里有我。”
十五叫了两声夏侯云曦才反应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十五满是坚定的眸子,又定了定神才走出去,外面的诸人都看着她,她这才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大家不要担心,有十五在皇上定然无碍,徽州城已经被我夺下,现在城内的五万人马都是墨麟军,我来的时候带了五万人马在南面的山梁上遇到了东面军,他们已经全军覆没,徽州二十万兵马现在起就全部没了,这里也刚刚交战,众位将军还是先打扫战场整军,注意军情,其他的,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
徽州城被夺!东面军已灭!
夏侯云曦一席话让诸人心中雀跃了一瞬,亦是安了诸人的心,万俟玉当即在一边帮腔,没一会儿宋涯和祝云阳才离开去做善后处理,夏侯云曦看了看一边跪地不起的颜回,缓缓地走了过去,一直低着头的颜回将头垂的更低了。
“负荆请罪?你亲身诱敌,何罪之有?”
颜回并不说话,夏侯云曦看了看他背上的伤口,眉心微微一簇,“他废了力气救你,难道就是要你如此折磨自己?他受了伤,接下来的几城都要靠你和其他兄弟一起去夺,你如此糟践自己,可对得起他?”
颜回身形一震,夏侯云曦见他已经明白,随即也不再说什么的复又进的大帐去,进门的瞬间脚步便是一顿,鼻端有刺鼻的血腥味尹饶,一瞬间她竟然有些不敢绕过那大大的屏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夏侯云曦自己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大屏风之后终于传出十五长长的一声叹息,夏侯云曦回神走了进去,只看到血水盆子里正有一只黑色的长箭箭头,十五满头大汗的看了夏侯云曦一眼,“好了,娘娘放心,主子自从洗髓清了身子里的余毒之后身体就一直很不错,箭上也没有毒,伤不碍事,将养一段日子便能大好!”
夏侯云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等十五退出去之后才走到榻边去,他眉心微蹙的昏睡着,看着那包扎好的伤口,夏侯云曦不知道他是不是疼的厉害,她抬起手心覆在他的眉心上一点点的揉,一边在他耳边低语。
“万俟宸,我来了。”
也不知他是听到了她的话还是她的按压让他放松下来,总之他眉间的皱褶到底是散开了,连日的赶路夏侯云曦早就累极,夺徽州也废了力气,再加上此后的赶路和乱战,她觉得自己的精力都要被耗干了,所幸她也褪下袍子上榻,跨过万俟宸躺在了最里面,鸦青色的被子之下是他光裸着绑着棉布的身体,夏侯云曦避开他的伤口,缓缓地靠了过去。
熟悉的味道让她心中募得安定下来,那一路上的疲累和折磨,那几个时辰之内的胆战心惊,都被这一刻的安静和温暖驱散,夏侯云曦觉得有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没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万俟宸醒来的时候肩头还有一阵钝痛,他微微定了定神,稍稍动了动身子,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自己腰腹上似乎多了一道力道,右边身子贴着一片温软,他深吸了一口气,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转过头去,眼底尚且还有不敢置信!
夏侯云曦正静静地睡着,以契合的姿势环着他的腰,万俟宸的眸色瞬时变得温柔,那深不可测的幽暗之中映出她的影子,心头涌上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情绪,因为失血过多而愈发惨白的面色之上一时间绽出耀目的亮光来,满足的一叹,万俟宸动了动身子想要揽她在怀。
“嘶——”
他低估了自己的伤势,轻轻一动便是撕扯一般的痛,他的眉心有几分不耐烦的皱了皱,似乎觉得此刻无法搂着她是非常恼人的事,伤在左肩,他又动了动,打算抽出自己的右臂来。
“唔。”
谁知轻轻地一动便惊醒了她,夏侯云曦迷迷糊糊的睁开眸子,倦容经过一夜酣睡此刻颇有几分白里透红的可爱,一双清透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渐渐映出他的形状,万俟宸看的情动不已,正打算低下头去,夏侯云曦却是眸子微眯,露出几分危险的光来。
万俟宸一怔的功夫夏侯云曦就坐了起来,她掀开被子看着万俟宸的上身,唇线抿的紧紧的,似乎是想发作,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俟宸眸光一转便知道她在生气什么,当下向她伸出右手去,“那么多天没有消息,可知道我有多着急,这会子看见你在我身边,我真怕这是梦,咳咳——”
一阵轻咳总算是让夏侯云曦的面色有了一丝松动,她眯着的眸子恢复了寻常神色,唇角却轻轻撇着,万俟宸见她不过来,便以右手撑起身子想要起来,谁知刚起来那么一点就疼得他眉心大皱的倒了回去。
倒回去的那一下真是重啊,带着床都是轻轻一震,夏侯云曦陡然色变,当即靠了过去,“如何?”
万俟宸疼的眯起了眸子,看着她倾身过来一把捉住她的腰拉向了自己,夏侯云曦见他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拉自己便知道是上了当,咬了咬牙却是没动,“万俟宸,你堂堂一个楚国皇帝,让云宋一个上不的台面的四品都尉给伤了!你让我颜面何存!”
万俟宸的大手扣在她的腰间,她便沉沉的压在他身上,为了避着他的伤口她两手撑在他头顶,恶狠狠的说完这话万俟宸的胸膛一阵震动,随即又是蹙着眉倒抽一口冷气,他满含笑意的望着她,“唔,是我的不是。”
夏侯云曦深觉不解气,眸子大睁的瞪他,“你不许我上阵不许我这么不许我那个,到头来自己受了伤,其他人就是这么忠心护主的吗,我看应该定下新的军律,主帅有失,护卫皆斩!”
夏侯云曦自然不是真的觉得其他人回护不周,若是可以,颜回宋涯等人哪个不会拼了命的护他,可他说一不二,他想受伤的时候也没人拦得住他,她不过还是不习惯说那些温柔似水的叮咛,刺他刺他教育他,看他敢让她担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云宋庸将再无知一点,一箭射向你的胸膛怎么办,你也不躲吗?你不会叫人扮作你的样子去诱敌吗,身为主帅,保全自己就是保全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国家,你——”
“吻我。”
“啊?”
原谅一心想要教育某人的夏侯云曦脑袋瞬间空白,她睁大了眸子看着自己身下的某人,好半天才回了神,她看着满眼笑意的他缓缓地皱了眉,合着刚才她说的那一段都白说了!此人不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态度还极为不端正,夏侯云曦皱着眉头正要再开口,万俟宸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的用上了力道。
“吻我——”
第二次,他叫她吻他,夏侯云曦走到唇边的话生生的止了住,她看着他眼底的专注和温柔,好像他说的话是什么山盟海誓一般,夏侯云曦的呼吸就是一乱,万俟宸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地磨砂起来,圈圈绕绕的在她心头荡开让人心悸的涟漪。
“吻我,求你。”
沙沙哑哑的四个字落下来,夏侯云曦只听到自己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而后她着了魔似地低下了头去——
她从他身上缓缓地滑下来,趴在他的右肩上,一手曲在他的头顶,另一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的描摹,他的唇瓣有些微的干,遇上她的之后便生出一股子带着粗粝之感的颤栗,她轻轻巧巧的含着,唇齿纠缠。
万俟宸的呼吸变重,再不满足与她的浅尝,无碍的右手从她腰间顺着背脊缓缓往上滑,不多时就扣在了她的后劲上,舌尖勾引,纠缠,拉扯,厮磨,直到完全的交融贴合,彼此的气息都变得火热,落在面颊上染出一层层旖旎的红晕,夏侯云曦不知为何一场严肃的思想教育怎么就变成了某人的对她的上下其手,她迷迷糊糊的想,或许是选错了地方——
夏侯云曦回过神的时候某人的手已经滑进了她的罩衫之中,从腰际探下去,掠过那微微凸起的盆骨……她眸光一动,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不能……”
万俟宸不甘心,不放弃,偏过头去与她继续纠缠,夏侯云曦的面色红的能滴出水来,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手一把拖出来,万俟宸的眸色浮了一层魅惑的水汽,这么看着她,怎么看怎么多了两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夏侯云曦看他这般模样说话都不利索了。
“等……等你好了。”
话音一落,生怕自己后悔似地一头坐了起来,又生怕他会一把把她拽回去似地跳下了床去,万俟宸眼睁睁的看着某人落荒而逃的冲出了内室,良久才后知后觉一般的低声笑了出来,慕言进来服侍万俟宸的时候就发现自家主子的心情特别好,由此更是认定了自家皇后娘娘牢不可破的地位和分量。
万俟宸的伤口颇深,暂时还不能轻易动地方,不过是换了中衣之后又躺在了榻上,适才二人厮磨了一阵,却还是未曾问过她是怎么来的,慕言却是明白万俟宸,当下把夏侯云曦怎么走水路来的又是怎么夺得徽州城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全部都讲了一遍,不管是万俟宸猜到还是没猜到,总之他是清楚明白的知道她这一路费了多大劲为他做了多少事了。
慕言看到万俟宸微微沉默,当即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便有宋涯、祝云阳众人来探视,看到万俟宸面色果然尚好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宋涯问万俟宸稍后的安排,万俟宸想了想道,“等我想一想。”
这可有点奇怪,从前问万俟宸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说“想一想”的,意识到这间房子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大家都有些明白,随即便退了下去,夏侯云曦带着早膳进的内室的时候便看到万俟宸面色沉肃的模样,不由得就眉心微蹙,“怎么了?有军情?”
万俟宸摇了摇头,拉过她的手问她,“稍后你觉得怎样为好?”
夏侯云曦有几分意外,可听他这样问还是认真的想了想,“你的伤到底需要些时日将养,现在徽州二十万大军被破,接下来的几城就很容易了,最后的难处不过是云都,我看,我们不放在徽州待一段时间,稍后的几城交给他们去取,等你的伤养好了再动不迟。”
“好。”
夏侯云曦没想到万俟宸答应的这样快,抬了抬眉头才起身将早膳放在他身前,万俟宸不知怎地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却是抬了抬状似虚软的右手,“刚才抱着你太用力了,现在都没力气了。”
夏侯云曦面色微红,瞪了他一眼却仍是端起粥来喂他,万俟宸不由心满意足的笑开来。
石兰谷大营到底还是临时大营,午时之后万俟宸便传达了自己要留在徽州养伤的意思,如此一来大军便开始准备拔营,旁晚时分万俟宸也坐着一辆马车向徽州的方向而去,或许是因为知道他们住的日子会比较久,吴亚特意为他们训了一处景致不错的园子,夜里搬进去的时候夏侯云曦就闻到一阵沁人的桂花香,第二日起来才发现满院子都是桂花树,淡黄色的小小花蕊隐在绿叶之间,加之那袭人淡香,不由得觉得赏心悦目。
“主子,有客来访。”
慕云站在檐下如此一禀,夏侯云曦眉头微抬,“何人,是要见他还是见我?”
慕云又道,“是一位老者,说是二位主子的故人。”
夏侯云曦觉得有两分奇怪,是他们二人的故人,想了想也没想出是谁来,当即便道,“请吧。”
夏侯云曦满心疑惑,却在看到那老者的时候登时醒悟,她浅浅笑着迎出门来,“两年不见,柳老爷子还是老当益壮。”
夏侯云曦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有两分惊讶的,她绝没有想到会是柳如是的父亲来拜访,他们家不是在渝州吗?
柳老爷子身上是一件墨色的直缀,领口袖口并没有绣寻常的云纹,倒是修上了莲纹,整个人依旧亲切和蔼,那一双眸子看着夏侯云曦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当日里的犀利,他朝着夏侯云曦抱拳一恭,却是丝毫不曾惊讶于夏侯云曦的身份。
“老夫拜见皇后娘娘。”
夏侯云曦侧身一让避开老人家的大礼,“老爷子不必多礼,云曦是晚辈,且还未礼成,万万不敢当此大礼,他前日受了伤,不便出来迎客,还请老爷子随我来。”
柳老爷子当即应是,随后夏侯云曦便带着柳老爷子往花厅而去,万俟宸正一身墨袍躺在窗边的软榻上,从他身边开着的窗棂处看出去能看到院子里的桂花树,柳老爷子一身不卑不亢的清远之意,对着万俟宸行了一礼。
万俟宸并不避开,随后又请柳老爷子落座,万俟宸看了看院子里的景致,笑着道,“多谢老爷子的好意,云曦很喜欢这园子。”
夏侯云曦有几分诧异,这才知道原来这园子乃是柳家的产业,不由得也随着万俟宸道谢,柳老爷子看着二人眉目之间琴瑟合鸣的模样,眼底的光彩不由得更甚了两分,“早在一年前我就住到了徽州,这边临近淮水,入了附近山上的一家佛寺做清修弟子,因为知道楚军就在城外,所以这些日子特别留心,后来徽州城破,我听了下人说了那领军之人的模样便知道原来皇后娘娘便是当年的皇上身边的谋士。”
这总算解决了夏侯云曦心中的疑惑,柳老爷子又道,“柳家在城中有好几处产业,这桂园这两日正是好景致,这才用了此处,若是能得皇后娘娘喜欢自然是极好。”
老人家说着好听的话,若是只听画意难免的有几分奉承之意,可是他眸色亲切面容安然,一切看上去就是自然而然的了,夏侯云曦心知老爷子今日来只怕不仅是许久这样简单,当即便携着灵儿去院子里捡桂花去了。
“主子,好香啊——”
灵儿显得有几分兴奋,她跟着夏侯云曦一路上多是以侍女或者护卫的身份,到底是十二岁的心性,唯有此刻才算是真性情,夏侯云曦将掉在草叶上的干净桂花拣了一手心,笑看她一眼,“你可知道桂花有何功用?”
“桂花糕?!”
灵儿笑得开心,捧着个帕子将夏侯云曦手中的桂花接过去,夏侯云曦一边想着一边道,“桂花糕算什么,桂花还可做茶,还可做元宵,做饼,做糖,你一定没有喝过桂花酒了,除此之外嘛,民间还有人用桂花做香料,做成桂花油,女孩子洗澡的时候可用!”
灵儿知道夏侯云曦厉害,却是未曾想到她在这些方面也知道的这样多,当下睁大了眸子带着崇仰的看着夏侯云曦,“主子怎么知道的这样多,主子可喝过桂花酒?那是什么味道?”
夏侯云曦面露难色,眸光一转道,“桂花酒色泽金黄,晶莹明澈,有鲜美的桂花清香,那香气馥郁回甘,酒味芳香醇厚,微甜适口,回味绵长,其味儿幽雅宜人,有舒筋活血、增进食欲、解除疲劳之功效。”
灵儿的眸光愈发的亮了,“那主子可是要做桂花酒?”
夏侯云曦眸光微转,“这个……桂花酒需要的时间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我们就做桂花饼如何?”
灵儿也不失望,又问大睁着眸子问,“主子会做桂花饼?”
夏侯云曦不想毁灭自己在灵儿心中形象,却又不知如何作答,正难受之时眼角却闪过一道墨色的身影,随即便看到柳家老爷子面带笑意的从花厅处走了出来,见有人出来,灵儿当即回复成有礼的神色,夏侯云曦看着虽然觉得怜惜,却也是松了一口气。
“柳老爷子这就走了?”
柳家老爷子笑着拱了拱手,“老夫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今日就不打扰了。”
夏侯云曦不再说什么,让灵儿送客,再进花厅的时候万俟宸正满面笑意的看着夏侯云曦,夏侯云曦看了看自己捡桂花的地方距离他的窗棂处不怎么远,再加上他耳力极佳,自然是都听到了,果然,下一刻某人就发话了。
“我怎么不见你用过桂花油。”
夏侯云曦面色微红的瞪他一眼,将帕子里的桂花放在桌案上走近他,先是扒开他的衣襟看了看伤口,见无碍这才问他,“老爷子说了什么?”
万俟宸抓住她放在他衣襟上的手,一点点的揉捏,“你猜猜看?”
夏侯云曦低着头眸光一转,“莫不是觉得失了你这个女婿十分的不甘心?”
万俟宸仰头笑开,却又瞬间扯疼了伤口,当即收了笑将夏侯云曦搂过来,“当年是谁出主意要我认了人家柳小姐做妹妹,还让我给柳小姐指婚,都是谁,嗯?”
提起旧事夏侯云曦微微有点气弱,当即冷哼一声,“那是谁空口说白话……竟然说……竟然说……”
万俟宸眸光微眯,笑看着夏侯云曦,“嗯,我说了什么?”
夏侯云曦颇有几分作茧自缚的气恼,万俟宸却看的愈发笑意渐浓,看着她的眸子里微微带着促狭,“那时我早就预见你肯定是我的人才说了那样的话,怎么,难道你我现在不是有了夫妻之——”
“不准说!”
夏侯云曦情急的捂了万俟宸的嘴,万俟宸反手抓住她那小手便是一口,夏侯云曦吃疼的瞪他,万俟宸这才笑够了的揽着她温声道,“柳家老爷子是来送礼的,他要给我们三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
“三个月?!”夏侯云曦微微咂舌,“柳家家大业大果然是厉害,三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他们家有这个实力,岂不是富可敌国,若是她们家支持的人争天下,能让三十万大军坚持三个月足以拿下一个国家了。”
万俟宸捏捏夏侯云曦的鼻子,“柳家家大业大没错,可是经过百多年的消磨现如今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柳家老爷子这是要散尽家财呢。”
夏侯云曦挑了挑眉头,“散尽家财?是因为入了佛门?”
万俟宸闻言当即失笑,却还是颔首道,“多少有这个原因,可柳家老爷子只怕是想让柳家在新朝好过一点。”
夏侯云曦敛眸想了想,有几分明白了,像柳家这种前朝的世家大族在新朝是十分危险的,万俟宸纵然不会针对他们到时候也自会有人使绊子,还不如在此刻做出姿态来让人无懈可击,到时候得一个清贵门第,对于柳老爷子这种经历过繁华的人来说自是极好的。
见夏侯云曦想明白了,万俟宸的眸光便落在了桌案之上的桂花上,“我想吃桂花饼。”
夏侯云曦眉心一跳,万俟宸揶揄的看着她,“你不是在灵儿面前说的极好,桂花酒就算了,却真的是想吃那桂花饼,蓝儿。”
夏侯云曦眸光微眯,“你分明知道我是看的《齐民要术》上说的……”
万俟宸故作惊讶,“咦,是吗,我还以为凰王殿下上的战场入得厨房……”
夏侯云曦闻言一时气恼,顿时只听到满花厅的叫“疼”声。
两日之后,万俟宸着急众人与议事厅议事,诸位将军都知道接下来要来临的是什么,面色不由得都有几分肃容,万俟宸靠在椅背之上,扫了那地图一眼,只凭着脑海之中的记忆缓缓的道,“云宋大军不过六十万,现在南面二十万已灭,北面、东面在南越的合力之下也是有十多万大军连续被消灭,现在他们不过剩下不到三十万的大军,接下来我会留在徽州养伤,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十万军由洛王带领,走西面和宋柯回合然后从西面向着云都进攻,宋柯、君卓、吴威随军,一路二十万军由祝云阳和颜回带领直接从徽州北上,一路打击沿途重镇,秦允,杨穆青,金志武,简旭宁,吴亚随军。”
话音落定,诸人都被安排下了事,可是万俟玉却有几分不同意,“三哥,这样一来你们身边除了肖扬岂不是无人可用?”
万俟宸笑了笑,看了一眼夏侯云曦,只见夏侯云曦拍了拍手,随即,那议事堂的门便开了,一身直缀长袍的简振声从门外一步步的走了进来,众人看到简振声眸色都是微微一变,当初简振声的战死大家都是知道的,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不免有几分神奇……
只有肖扬和秦允面色如常,他们一路走水路,都知道简振声的存在,并且当初夺下这徽州城的时候简振声也是出了大力气的,秦允和肖扬对着简振声点头算作打招呼,简振声面色从容的上前向万俟宸和夏侯云曦行礼,随即,万俟宸便对着众人开了口。
“楚地重贤举能,振声因凰王殿下臣与楚地,从今日起,振声便是楚军一员,暂无品阶,你们走之后就由他和肖扬二人在我和凰王殿下身边,只待你们前面传来好消息,我们便赶上与你们会师。”
众人面色微变,万俟宸称呼简振声十分亲密的样子,夏侯云曦也对着简振声十分礼遇,这便是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了,众人也都是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也早就知道简振声大名,虽然从前是敌人,但是现在万俟宸和夏侯云曦的态度如此,他们自然应当更加礼遇才是,要是以前凭着颜回的性子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的接受眼前这个曾是敌人的将军,可是今日里却是他第一个上前和简振声打招呼,熟捻的样子颇为让万俟宸和夏侯云曦欣慰。
大军既然已定,万俟宸又将两路人马的沿途战法做了一些交代,随即便将虎符交给了三位主将,要说起来三人都是有征战沙场的经验,所以万俟宸直叫众人攻城之时自己做主,每日一封军情便可,九月十五,大军从徽州城出发。
大军一走徽州城便有几分空落,城破之日楚军并没有造成一位百姓无辜惨死,此后更是对云宋百姓礼待有加,由此云宋的百姓对待楚军并没有那么的排斥,百姓管不了谁做天子,他们所求不过是安稳富庶的生活罢了,此刻城中有守军两万皆是楚军,而万俟宸二人所住桂园不过是一户寻常人家,并无人知道这院子里住的是楚国帝后。
万俟宸乃是为了养伤,却也是为了养夏侯云曦,十五被他留在了桂园,专门想法子给夏侯云曦补身子,十五可是亲眼目睹了夏侯云曦晕船之时的辛苦,也知道夏侯云曦的身体底子比较差,所幸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给夏侯云曦补身子。
“主子,您就喝了吧。”
灵儿苦哈哈的端着一碗黑沉沉的汤药站在一边,好像夏侯云曦不喝药就犯了很大的错一样,夏侯云曦皱紧了眉头,看了看那墨汁一样的东西十分坚定,“少喝一碗又不会怎么样,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院子门口角落里有一株桂花树,倒了去。”
有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门口,灵儿睁大了眸子看着夏侯云曦身后,夏侯云曦兀自不知,摆弄着手中的一本书册子自顾自的道,“我觉得我身子没什么不妥,整日喝着这药才会出问题,是你家公子太过紧张了,我看他应该补补才是真的。”
灵儿并不说话,就这么举着碗,夏侯云曦抬起头来就发现灵儿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后,她背脊一僵,登时觉得不妥,正想着怎么圆场呢,就见一支大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接过了那药碗。
“下去吧。”
万俟宸接过药碗,看了看那墨色的药汁微微的蹙了蹙眉心,“这药的卖相却是不太好。”
夏侯云曦面色一喜眸光一亮,“是啊,所……”
“可是良药苦口。”
万俟宸打断了夏侯云曦的话,夏侯云曦顿时苦了脸,万俟宸一边晾着药,一边笑眯眯的撑着半边身子看着夏侯云曦,“蓝儿说是为夫应该补补,蓝儿且说说,为夫哪里需要补?”
夏侯云曦瞪他一眼,却将苦恼的眸光落在了万俟宸的药碗上,万俟宸看夏侯云曦实在难为自己,不由得伸出手去,“过来——”
夏侯云曦坐到万俟宸身边,鼻息全是那苦药味道,她连着喝了十日,此刻真真是反胃的紧,“能不能不喝了,我真的没什么。”
“不能。”
万俟宸否定的极快,却又眯了眯眸子,“不过可以换个法子——”
“嗯?”
夏侯云曦看着万俟宸,就见万俟宸吹着吹着药,竟然喝了一口,夏侯云曦眸子睁得老大,“你不能喝,这药你不能喝——”
万俟宸唇角弯起,一滴药汁落在唇边,有亮晶晶的光泽反射过来,夏侯云曦看着那一滴药汁,只觉得万俟宸靠的她越来越近,“你……唔……”
苦涩的味道涌进了口腔之中,夏侯云曦只觉得舌根一苦,万俟宸却已经拿舌头扫她的檀壁,那苦中带着几分涩然的感觉十分奇妙,她微微一颤便下意识的将那苦口良药吞了下去,万俟宸奖励似地在她唇瓣上轻咬,又是一阵风驰电掣的厮磨,退开之时夏侯云曦已经喘起来。
“乖,再来!”
夏侯云曦一口一口的把药碗里的药汁喝完了,某人也尽兴的吃饱喝足走人了,夏侯云曦面积绯红的看着万俟宸的背影,咬紧了牙关不得发作,却是从此再也不说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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