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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陈建国的尸检报告后,张哥仔细翻看了几遍,确实如猴子所言,大黑狗的线索都对上了。除了这条线索外,陈建国身上并未出现女人的头发样本,包括在监控视频里的案发现场,专门的痕检人员也去检查过,也未发现任何女性人体组织的残留。
断头案案发当天出现在陈建国的身后的陈美念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又凭空消失。首先排除陈美念本人在场的可能性,因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三年前那次大火情况局里老张是特意去复查过的。死者尸体都是通过dNA检测确认了就是陈美念本人。也绝对不可能是鬼魂作祟,这世界哪有鬼。据痕检人员说房间里并未发现第三人足迹,也就是说当时房间里就只有陈生和陈建国父子二人。至于监控录像,张哥也托人去检查了,并非合成或后期加工修改过的。
“张队,尧市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陈阿娇这几日不是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没什么异常。”猴子见张哥想事情正出神,轻手拍了下人将张哥的思绪拉了回来,见张哥回过神来,便继续汇报他这几日的工作。
“好,继续盯着,一定要确保陈阿娇的人身安全。”张哥应声道。说完便把林家村目击吴明与黑狗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猴子手快,眼也快第一个注意到照片上的吴明。
“队长,这是在哪里,我立马去查。”
“不用,我已经去过了”张哥按住已经急不可耐的猴子沉声道。“这次的案件可能比我们大家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队,你是怀疑吴明跟陈建国的案子有直接关系吗?吴明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首先他消失的时间正好在陈建国出事之前,案发的前一天又刚好是接触陈建国的最后一人。再加上今天这张照片,恰好与一只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黑狗出现在同一地点。”一边的小高早就怀疑吴明了,从第一天她审讯吴明的时候,她就感觉吴明身上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虽然她知道办案不能靠感觉,要讲证据。
张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高的说法。随即拿起一边的地图招呼大家上前来看。
“大家看,这是陈建国出事的地方。”张哥用手指出了当天晚上断头案的案发现场。随后手指向北移动跨过娘娘江又指出了窦县的位置。
“这里是吴明之前的家,窦县。前几天我和小高去过一次吴明之前的学校,学校里没人见过他。”说完,手指继续往右上方向移动。
“这里是林家村,今天早上我亲自去的,也是村民拍到吴明的地方。”最后张哥在地图上林家村右边不足二十里地的尧市,用马克笔圈了起来完后,抬头看了看大家。
大家伙这么多年警察也不是白当的,瞬间就明白了张哥的意思。
如果说吴明从苏城离开,去了窦县回家看看也能说得过去,可他偏偏越过了窦县,去了更远的林家村。应该说是途经林家村,因为据当地居民和旅店记录来看,吴明并没有久待,仅仅是路过。那这个方向再往北边去,就正好是尧市。他一个人要去尧市做什么,还是说仅仅是路过。不管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沿着这条方向,我们可以大致推断出吴明的位置,而且根据吴明的行动时间和路程来看,他应该是徒步行走。
“走吧,请我们的吴明同学再来局子里坐坐吧”张哥对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他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小小的吴明。
“你忘了你的父亲怎么死的了吗?”
我的父亲?我父亲是谁,身后是谁在说话。此时我只感觉脑袋要炸开一样难受,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模糊糊,眼前的城墙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一起一伏的呼吸着。周围的环境一会白天一会黑夜的,有时候甚至天一半亮着一半黑着,让人实在分不清头顶上挂着的到底是月亮还是太阳。
唯一不变的是师父那张咧着嘴笑的脸还在我眼前,脸上的表情一动也不动,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
师父你别吓我了,你在哪啊?我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怪异的人到底是不是我师父,但是身后这个发疯一样咆哮的声音绝对不是。
“陈建国!你忘了陈建国是怎么死的了吗!你这个不孝子!”身后的声音还在不停怒吼咆哮着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刺痛着我的脑神经,熟悉的针扎感又来了。
陈建国又是谁,我的父亲叫陈建国吗?
“你回头看看我呀,我是你最爱的妈妈呀,你看你前面的人,都在回头看他们的妈妈呢。”身后的声音突然变成凄厉尖锐的女声。我此时就仿佛身后有一个实质的女鬼正怨气滔天的用针不停的插入我的脑子里并大力搅动着我的脑髓,疼的我都想把脑袋割下来一了百了得了。
此时我突然注意到本来排队的人群全变成了高大的稻草人模样,齐刷刷得回头,他们的目光正死死盯着我的身后的东西。
不能回头看,千万不能回头,师父说过的。我大气都不敢喘,半跪在原地,我知道这种关头千万不能回头看,一旦我回头那就彻底没救了,此时我能做的只有祈祷师父能来救救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头顶上,感受到暖流从头顶经过,脑袋里的剧痛感终于消停了些。那双手将我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
我本以为是师父,没想到是旺财师兄。此时的旺财正隔在我和师父面前面对着我,三个人仿佛要抱成一团一样拥挤在一起。只是此时的旺财师兄得声音跟以前得沙哑声不一样,带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快跑,往前跑,陈生。”
“快跑,来不及了。”
陈生是谁?面前这个旺财师兄依然是我的幻象吧,可他跟别的幻想不一样,给我一种莫名可以信任的感觉,我都感觉自己是不是要疯了居然会想要相信一个幻象。还没等我多做思考,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行动。
我一把推开眼前旺财师兄以及月师父二人,撒腿就往前爬。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相信一个幻象,但直觉告诉我往前跑就能活。就在我指尖触碰到旺财师兄的那一瞬间,师兄的幻象也如一缕青烟一样消散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啪!又是一记耳光。
这都扇了七八下了,咋还没动静。本来月师父还想着今天运气好没遇到那个东西就平平安安的走出草地了,一行人此时正在小溪边稍作歇息。谁知道自己打个水的功夫东三这小子就在地上呼呼睡着了。本来月师父也没多想,大概就是走累了,而且东三睡觉的呼吸也很平稳没什么事。等到临走时才发现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就在刚刚往脸上招呼了七八下大逼兜了还是没动静,倒是裤子湿了一滩。这么大个人了睡觉还尿床,看得月师父一阵无语。
这小子不会把魂落在草地里了?
按理来说那些稻草人的确会编制一些美丽的梦境来迷惑人熟睡在草地里,但它们的力量太过于微弱,只能先用言语迷惑人心,只要人听到后回头搭上腔,就会立马被迷晕进入睡眠,然后趁人睡着的时候跳下架子,将路人挂上去代替自己继续守望这片草地,自己则逃之夭夭享受自由的人生。所以只要人一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搭理它们,它们就完全无计可施。这些稻草人只会对落单的人下手,而东三一直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至于草地中心的那个东西,稻草人的制作者。它虽然不管人多人少都会攻击,但是它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它只吃活物身上新长出来的肉。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月师父说那些稻草人活得没有尊严。因为它们都是那个东西挂在旷野里的活肉块,每当伤口长出透明的新嫩肉时,那个东西就会趴在他们身上贪婪的舔食着。想要跑掉也会被它再次抓住重新挂在架子上,除非它们能找到替死鬼代替自己“守望”这片草地。
看东三这情况,倒像是丢了魂。草地里难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勾魂的妖怪?
月师父正埋头苦思冥想着,被一声尖叫给吓了一个激灵。
“师父救我!救我!师父!你在哪!”我一个鲤鱼打挺猛然睁眼坐起。
记忆中我撇下师父和旺财朝着亮光一直跑一直跑,然后白光越来越明亮,亮到我睁不开眼睛,但我还是继续向前跑,直到白光完全吞没自己,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小溪边。边上还有一个仿佛被自己吓到的月师父,以及小奶狗旺财正在舔着自己的手背。
看来我成功回来了,我试着咽了咽口水,果然马上一阵剧痛从喉咙处传来。
师父的裤腿也不再是空荡荡的。
“你搞毛呢?一惊一乍的。”师父一脸没好气的说道,那一下显然是给他吓着了。
已经完全确认我成功死里逃生回到现实了,我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就当我刚要向师父比划着要些纸笔迫切的想要告诉师父自己刚刚的经历,可手还在空中划拉没几下我自己突然傻眼了。
我要干什么来着?我刚刚?
大脑一片空白,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死里逃生过一次,就像一场噩梦,但梦里的事情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想干啥?你要不写下来吧,为师实在看不懂。”师父眯眼看着我停在半空中的手,一脸疑惑。
接过纸笔,我却发难了,因为我已经全然忘记了发生过的事情,磨磨蹭蹭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只好写了个梦就此先搪塞过去。反正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
看着纸上的一个梦字,师父翻了个白眼,给我屁股上来了一脚。
无情。
“洗洗去,臭死了一身尿骚味,那么大个人睡觉还能尿床。一会洗完了把这个穿上,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师父一脸嫌弃的用脚将我踢到一边,旁边是一套干净崭新的衣服正放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捂着鼻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胯下一片湿漉漉的,裤子都已经尿透了,骚臭无比。我二话不说脱了裤子衣服到溪边开始洗涮自己。这么多天了是得洗一下,就算没这泡尿我也早想洗洗了。一番倒腾后,我拿起了师父给的新衣服。那是一件很宽松的棉布袍,显然是按着师父的尺码做的。这应该是师父的衣服,穿在身上足足大了一圈,尤其是裤腿得卷上来四五圈才勉强不会走路踩着裤脚。此时的我就像穿着一件唱戏那种甩水袖的戏服一样,没事还能给大家伙表演一个霸王别姬啥的,别提多滑稽了。
“先凑合穿着,等进了城里,给你置办点像样的衣服。”师父在一边明显在憋笑,看到我滑稽的样子,刚刚的气全消了。
“走啦旺财,小东三,一会准备进城喽!”
此时的草地里,一个黑影正趴在一个稻草人身上舔食着,舌头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导致每一口舔下去都会带起一些透明的胶质物,混着带血的细肉。猛烈的风还在簌簌的吹,周围的高草被吹得拼命左右摇摆着,伴随着黑影每一次舔食,那架子上的稻草人都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混杂在嘈杂的风声里,天边的夕阳将二者的倒影拉的很长很长。
远处的旷野里,一个人影正在慢慢向黑影靠近。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袍子的人,麻布将人的脑袋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对漆黑的眼眸。
“乖狗狗,快过来爸爸这里,爸爸有新鲜的好东西哟。”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袍子里传出。那黑影听到后,竟乖乖的从稻草人身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老者跟前。相比老人佝偻矮小的身影,黑影显得格外庞大,比老人还高出半个头。只见老人摸了摸那黑影的脑袋,摊开手心,露出一团发微光的光团,光团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小人正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
那小人赫然正是东三的模样。
“这是爸爸今天新偷来的好东西哟,快吃吧。”
真要以东三这个薄弱的意志力,根本不可能逃出老者幻境,真正让老者放过是东三是从他身上窃取的记忆,记忆里的那个美好世界,令老者痴迷。
而东三,就是那个世界的钥匙,所以他得活着。
并且还得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