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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母亲那里回来,夏梓沫就有些魂不守舍,开着车也觉得空空荡荡的,只好打开交通广播刷刷存在感。临近下班时间,各处交通要道的路况开始明显变化。母亲的话,成了百转千回的音像,反反复复得在脑海中穿行。要不是道路拥挤,夏梓沫几次差点违反交通规则,酿成灾祸。夏梓沫不得不控制着自己,虽然这对她来说很难,但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和爱惜,她只好暂时停止思考,专心开车,所以就当她错过慕宸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外面的空气,变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晴天,突然刮起风来,狂风不止。肆虐的风,吹弯了绿树,吹散了红花,就连天上的白云,也被它用力扯碎,只剩残渣。
慕宸的运作,基本上稳定下来,只是各种指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甚至要比平均水平低很多。离开水木的那一天,蓝璐懿就预测过慕宸将会面对的境况,只是这低谷突袭,让她有些措不及防。司徒报上来的数据,有些危险,但是在他的控制中,总算是有所缓和,这点让蓝璐懿很是欣慰。人事上也有些小小的波动,有些骨干精英,跳去了对手公司。对于这样的人,蓝璐懿倒也不觉得遗憾,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够留下来的嘉奖,远走的不送。
开完最后一个会,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蓝璐懿邀请各部门负责人共用晚餐,却都一一遭到了谢绝。是的,现在是慕宸的危机时刻。不光是蓝璐懿担心慕宸,慕宸的这几个部门负责人,同样担心。在同一个领域,慕宸的待遇和声誉,都是业界可圈可点的。如果慕宸塌了,那么也就间接的说明他们的能力问题。这或许可以借用“木桶”效应来解答,短板决定着关键。蓝璐懿为她的员工骄傲,有这么齐心的团队,克服困难指日可待。
蓝璐懿离开慕宸的时候,夏梓沫正坐在车头发呆。在一座高大数十米的建筑下面,欣赏夕阳可以说是并不完整的幸福。一轮红日在楼宇中挣扎,最终消失在不知名的建筑下,领走前连一团火红的云彩都没有留下。夏梓沫的帽檐很低,低到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握着电话,不停的做着上锁、开锁的操作。
“等很久了吧?怎么不上去坐?你的手都冰冰凉凉的。”蓝璐懿牵起夏梓沫的手,复又抹了抹她的脸,风吹的脸上的皮肤发干发红,抬了抬帽檐,蓝璐懿发现夏梓沫的表情也很凝重。“怎么了?”
“上车吧,我们去吃饭。”夏梓沫变得有些冷漠,她也不想如此,只是没有调节好的情绪,影响了两个人的关系。等着蓝璐懿坐进来,夏梓沫亲自为她系上安全带,然后问也没问,就把车开到了姬妃的店。是的,没错是姬妃的店。
夏梓沫像往常一样点了一份意面,蓝璐懿则是叫了一份沙拉。姬妃临时有事不在店里,店员说最近几天姬妃一直这样,因为店里来了个外国人,总是找姬妃的麻烦,所以姬妃就不怎么来店里了,只是每周抽出几天过来看看情况而已。外国人?夏梓沫没怎么动脑筋,就能够想到是她的小伙伴kris的恶作剧,kris在追求姬妃,她的追求方式太过猛烈了,不过那是她一向的风格。
舒缓的音乐,缓解着紧绷的神经,一天的疲累,在这餐美味中得以释放。q弹的面条,在叉子上卷成一团,尾端的几根,开心的旋转着。
“我今天和我妈说了你的事。”夏梓沫悠悠地说着,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她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的让人难以想象。结果不好也不坏,我的心情却是怪怪的。”
蓝璐懿听着夏梓沫诉说,不时的给个眼神作为回应,却没有想要打断的意思。
“在我开口之前,我设想过很多场景。我以为她会打我、会骂我,甚至可能和我断绝关系。当然我也想过,我妈很可能会开心的接受,并且会慷慨的祝福我们幸福。可是当我说完,我妈给我的反应,让我很意外。”
“你想要阿姨给你什么反应?”蓝璐懿终于开口说话,今天的沙拉有些不够清淡,沙拉酱放得太多了。“没有反应,或许不是件坏事。”
“你真的这么认为么?”夏梓沫放下餐具,探着头,看着蓝璐懿的方向,她的眼神里全是解不开的问好,“那个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的人,我想我今天的话,一定让她很难受。但是我不为我的选择后悔,只是我在想,是不是有更好的方式,让伤害降低呢。”夏梓沫又陷入到新的一轮思考中,也许蓝璐懿能够找到那个最好的方法,她总是那么聪明,是的,很聪明。
“你能这么平静的和我说这件事情,我相信你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方法。至于这件事,我想,阿姨需要的是一些时间去理清思绪,你也一样,需要顺一顺自己的思绪。当然,如果你再做这件事情之前能够和我商量一下,就更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说明一下我的立场。如你所说,你再坚持着你的选择,我也一样。既然我们都为彼此生活思考,我想我们应该站在一起,共同去面对这些考验和挑战,你说呢?”
“对,你说的有道理。我对我的擅作主张,表示歉意。我有我的思考基础,当然现在它们看起来可能更像是借口。”
“我说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感到抱歉,没必要。”
夏梓沫换了姿势,抱着杯子,看着里面浮动的柠檬片,蓝璐懿的话语,让她浮动的心,安定了不少。总有一个人能够让不安的心,安定;总有一个人能够让单调的空间,精彩;总有一个人能够让无声的世界,响彻天籁。这个人会唤醒你的灵魂感知,这个人会带你走向光明未来。这个人是希望,这个人是依靠,这个人是必不可少。你会相信,你会明白,你会珍惜。这个人终将会成为你生命力的一部分,无法割舍。
蓝璐懿伸出手,握住夏梓沫,让她的眼神与自己对视,用心的电波连通彼此,“接下来,我们的生活可能会很艰辛,会有很多挑战和不解,也许还会有误会和委屈。让我们一起走下去,一起去面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相信彼此,对彼此有信心。”
听着蓝璐懿的话,夏梓沫闭着眼睛点点头,婆娑着蓝璐懿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它连同着肩上的重量,一同呼出来。共同面对,彼此相信。夏梓沫动动嘴唇,缓了缓,对蓝璐懿说,“我爸和我断绝关系了。”
沐峰和夏梓沫断绝关系的事情,如若霹雳一般划破天空。蓝璐懿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她看着夏梓沫失落的眼神,心口像是用刀子狠狠剜过。蓝璐懿起身,在夏梓沫身边坐下,抱着她,轻轻的在夏梓沫的背上拍打,给她安慰。“委屈你了,梓沫。”
一句委屈,晶莹的泪滴在眼眶打转,肃然而下,熨烫了桌上的柔荑,在柔软的心头刻画。慕宸进入危机了,夏梓沫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与爱意,蓝璐懿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去。眼看着梓沫,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愁眉不展的徐娘,蓝璐懿有了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