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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宵衣赶到京郊这座荒败小院时,她不死心的搜遍了整座院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又在附近查探一番,依旧无果。
想到卫辛的吩咐,宵衣立刻动身朝着夷州赶去。
——
与此同时,已经入宫的卫辛被带到了兴庆殿。
她刚一迈进大殿,厚厚的一沓纸就朝着她甩了过来。
卫梁和程雁领着不少官员站在一旁,眼底或多或少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意,等着看卫辛今天怎么收场。
卫辛面不改色的走到殿中,掀袍跪下,恭谨道:“儿臣参见母皇。”
上方的卫霖脸色冷凝,甩袖道:“你眼里还有朕这个母皇吗!”
卫辛弯下腰一叩到底,额头贴在地上,继续说着:“母皇息怒,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母皇明示。”
卫霖愤然拍桌,把桌上剩下的信件全部朝着卫辛掀了下去。
“你自己看!”
卫辛抬起头应了声“是”,捡起地上那些信件,跪在地上开始翻看。
信上的字迹与她的字迹有九分像,最重要的是,信上印着她的私章,那确确实实是她的私章才能印出来的印。
这些信件每一封都是她和戚无烟的来往信件,写满了她和戚无烟一起谋划篡位的野心。
卫辛看着那些信件,挑出其中几封放在一旁,继续捡起地上那些折子翻看。
程雁的折子,控告她通敌叛国。
卫梁的折子,控告她在夷州豢养私兵。
下面还跟了不少文臣武将的折子,都是差不多的意思,甚至还有不少证据,证明她和夷州军将领私交匪浅。
卫辛看完这些东西,看向旁边的程雁一群人,语气如常的开口询问:“除了这些之外,各位大人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她这淡然自若的姿态,让程雁她们觉得,仿佛跪在地上待审的不是卫辛,而是她们自己。
“就是这些了,还请夷王给陛下个解释,也安朝中文武的心。”卫梁依旧是那副温吞的模样,说话也客客气气,像是谁都不想得罪。
等她说完,只见卫辛转头看向卫梁。
“儿臣斗胆,请母皇宣钦天监保章正上殿。”
卫辛的要求有些出乎卫霖的预料,卫霖拿起桌面上的玉珠手串转了转,盯着卫辛那张脸看了会儿,最后还是叫人去钦天监传人了。
钦天监的两名保章正上殿之后,跪在卫辛身后,向卫霖行礼问安。
卫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卫辛,等着她的解释。
卫辛拿着她挑出来的那几封信件,朝那两名保章正开口问着:“四月、五月,若是本王没有记错,晋州谷州骥州等州正值梅雨时节,是与不是?”
那两名保章正掐着手指仔细算过,才敢开口答话。
“回殿下话,正是。中部偏南方有八州降雨,骥州有部分郡县内涝。幸得陛下天恩庇佑,今年的梅雨季未造成严重水灾,庄稼收成可观。”
卫辛笑了笑,拿着手上的信件,继续问着——
“从京师传信至戚国,想要在二十天内传信一个来回,必经中部八州。但若是四月五月的信件,遇上梅雨季,可还能在二十天内传一个来回?”
那两名保章正齐齐摇头。
其中一人答着:“必然不能,梅雨季路面湿滑,不便马蹄奔走。若是绕路而行,恐怕得耗上一个月。”
卫辛双手捧着她挑出来的那几封信件,朝卫霖说着:“既然如此,请母皇明鉴。”
卫霖朝身后的宫奴抬了抬手。
那几名宫奴立刻下去,把卫辛手里的信件再次呈到卫霖面前。
卫霖搁下手里的玉珠手串,拿起那些信件细细地看。
起初她的注意力全被卫辛的字迹和私章吸引过去了,却忽略了这时间。
二十天时间,若是寻常时候,快马急件是足够在京师和戚国帝都之间运送一个来回的。但四五月份,那时偏偏是梅雨季,梅雨季不可能运送这么快。
“母皇看儿臣以往的奏折也知,儿臣每日写字都是不一样的字迹。天气凉爽时字迹规整些,天气燥热时字迹也难免潦草些。
这些信件来得奇怪,若非同日所写,儿臣以为并不会出现这般完全一样的字迹,毕竟每个人每日执笔时的感觉都不相同。
还有,儿臣每次写到最后一个字时收笔动作较快,不会拉出那么长的笔锋,母皇可以找出儿臣以前写的奏折进行对比。”
卫辛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表达的清晰明确,挺直的脊背透着她凌厉的气势。
卫霖听到这番话,不免抬起头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才派人去找以前的奏折。
等到宫奴把卫辛以前的奏折找来,卫霖仔细对比过每封奏折的最后一个字之后,她脸上冷凝的表情才终于回温了点。
半晌后,卫霖放下信件,沉声问着:“那你的私章为何会出现在这信上?”
“想必是儿臣府上又进了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儿臣平时极少用到私章,私章一直放在书房里也未曾管过,恐怕是被盗走有些时日了。”
她这一个又字,听得卫霖心里也稍微有点不是滋味。
天家皇女,十多年来被一群下人牵制,连自己的王府上也尽是些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到底是她对老二看顾的太少了。
卫辛弯下腰一叩到底,额头贴在铺地的细料京砖上,继续道:“儿臣御下不严,请母皇恕罪。”
御下不严的罪名,比起通敌叛国,不知道小到哪儿去了。
卫霖又拿起桌上的玉珠手串转了起来,沉声道:“回去将你王府上下好生清理一遍,去官奴府挑五百个手脚规矩的奴才回去,勿要再出这种岔子了。”
这话的意思,也就是相信卫辛的清白了。
旁边,听到卫霖这话的程雁顿时就站不住了,走出来面朝卫霖跪了下去,大声说着:“陛下,此事还未严查,就这般下了定论,恐难服众啊!”
就在此时,古嬷嬷匆忙从殿外走了进来。
随意扫了卫辛她们一眼之后,古嬷嬷快步走到卫霖身旁,在她耳边低声禀报了些什么。
众人只见卫霖的脸色瞬间变了。
就连看向卫辛时的眼神都变了。
卫辛依旧跪伏在地,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殿内寂静了许久之后,只听卫霖开口说着:“朕去透口气,众位将军也好好看看你们自己呈上来的东西。若是再叫朕找出不实的地方来,朕就要找众位将军追责了!”
卫霖说完这话便带着古嬷嬷离开了,留下殿内面面相觑的那些文臣武将。
卫辛这时也直起腰抬起头,看向程雁。
她什么都没说,只朝着程雁缓缓露出一抹笑。
程雁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着:“夷王殿下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清楚,威胁末将也是无用的!就算这些信件是有人作假,但你与夷州军将领串通一气,意图在封地豢养私兵,此事瞒不过众臣与陛下的眼睛!”
卫辛脸上笑意不减,声音轻缓,提醒着:“程大将军,本王似乎什么话都还没说,何来威胁一说?”
众人:“……”
殿上其余人再看向程雁的时候,目光多少有些怪异。
卫辛什么都没说,她就能被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