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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临近傍晚时分,庞古回到洞府,闻听小童报知前院护院长老朱武来过,传出口信,说雅菊别苑出事了,让庞古回府后亲自去一趟。
庞古快速赶到雅菊别苑的时候,另外的四位护院长老也刚好闻讯来到现场。
庞古看到李玉娟的尸体,还有另外两具元婴护院长老的尸体,脸色黑如锅底。不说李玉娟和他的关系,就说两名元婴被杀,也是巨大损失,何况,他师妹的本事,他怎会不清楚?饶是庞古也颇有忌惮,就算李玉娟寿元耗尽,大限将至,但那三灾元神的垂死一击的飞仙术,换成是自己,也无把握毫无损伤的接的住。
除非,以法宝一力破万法。
庞古身上的强大法宝众多,本命法宝也有两三件,动用法宝,他要杀死李玉娟和两位元婴初期的护院长老,当然很轻松,不过,死法却不会如此。
难道,是那件半残的古宝?庞古暗惊!
三大强者都是被断头,泥丸宫俱破,里面空空荡荡,没了元神!别说是元婴强者,即便是灵寂期的人,也有断头重生的本领,毕竟,元神乃性命所系,除非头颅或者肉身损坏严重,不能用了,但那元神即便没有肉身和头颅,也还是可以出窍,日游夜游,施展强大的神通。一旦那样,势必能造成很大的动静,就不会是如今这番场景。
是谁,能无声无息做成这样的凶杀?
庞古的思绪很快就收了回来。
这种死法……
嘶……
那件半残的古宝,他昨夜才刚刚送给了李四郎,主要是李四郎的那块万年玄铁,乃铁中精王,实乃末法时代百年难求的好材料,庞古耗费不少法力,以书院的四口洪荒大炉锤炼七日七夜,方才成功与那半残的古宝合一。恢复了古宝将近八成的威力,杀普通的元婴乃至后期如杀鸡宰狗一般容易,且哪怕是凡人,只要与宝贝契合,也能动用!
俗话说爱屋及乌,庞古心中始终对李四郎的父母麻疯子和李玉娟有愧,数百年来都放不下,几乎成了心魔,当然将好东西送给李四郎拿去防身,比对亲重孙都要好十倍!
“老院长,您看这事……”四位护院长老都噤若寒蝉,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几个负责前院安全的元婴长老,那可是知道这院子里住着的老妪和老院长的关系非浅。见庞古黑着老脸,都知道这恐怕不是为了他们死去的两位师弟动怒,就算其中一位师弟和老院长有隔几代的血缘关系,也不至于让老院长的脸色如此难看,这是那老妪被杀所致。
“严查各院,朱武和庞文的死讯上报给长老院知道,无须隐瞒!”庞古草草交代了一句,哪怕是护院长老被杀,也还无须他亲自过问,书院自有一套措施应对这种事情。言毕,庞古以黄纸画符,收了李玉娟的尸首,将黄符裹住头颅和身躯接口处,起身抱着李玉娟的尸身,转身就闪身离开了。
夜,夜很寒,夜很黑。
庞古独立一栋接近后山的鼓楼之上,楼上只高挂着一盏孤灯。
瀚城之中如今龙蛇混杂,按理说,够资格当庞古的对手的高手,本该不屑做这样的下三滥的事情来打击他,这种做法,不但不会打击庞古的自信,只会让庞古遇敌时更加勇猛。数百年来,庞古明里暗里杀死过的对手太多了,哪怕是大观灭国,魔族登大宝,发生了人、魔、古仙、圣人的大战,庞古依然让书院度过难关。
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快就能得知李玉娟与自己的关系,杀之以乱其心?
庞古悔之莫及,早知道,让师妹去找那李修,也断然不会有这般杀身之祸!以致李四郎失去踪影。
本来,如果真的是对手或者夙敌要来书院挑衅寻仇,这几个时辰也该有所行动,画出道儿来,但庞古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莫非,四郎是凶手?可这不可能,此子乃大孝之人,面相忠实,心性憨厚,就算这些都是他故意的伪装,也断然没有弑母的可能,没有动机!何况,四郎觉醒的武魂有着一股凛然正气,日后一旦修成,必是救世奇才!”庞古暗道。
不过,庞古并没有完全否认李四郎弑母的可能性,毕竟,三人的死法和那件宝贝杀人的死法完全吻合!
虽然不愿意承认,庞古抱着一试的心态,还是从法戒之中取出一个非金非铜的古盘。
他,居然也拥有一件万象子午盘的子盘。
如果有有心人在此,恐怕不得不将他和天督院联系在一起了。
“嗯?就在城中?好大的胆!”庞古眉头一凝,老眼中浮起一抹杀机!幸亏帮李四郎炼了那件宝贝,庞古留下了一点万年玄铁的边角料,里面有着李四郎的一丝魂印气息,否则,除非是万象子午盘的母盘,不然,庞古也没有可能定位出来李四郎的位置。
发现了李四郎的行踪,庞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出了书院,随即朝那个位置掠去。
一横楼上,江先生江不匪和嵩阳鹏还有南宫鹤对坐着,突然,从窗外遥遥射来一支响箭,咻的一声,江不匪伸手一摄,那响箭上有着一张小字条,写着一个“动”字。
“姓庞的这个时辰离开了书院,不知道所为何事?”江不匪眯着眼睛沉思着说道。
嵩阳鹏和南宫鹤对视了一眼,南宫鹤道:“江老先生既有要事在身,晚辈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言毕,二人起身就准备走。
江不匪似是才回过神来,笑了一声,道:“倒也无甚要事,只不过是接到探子来报,庞古离开了书院而已。那庞古牢牢掌控着瀚城和瀚辰书院的两个大阵的中枢,我等三番拜见,居然拒之门外,便是以此为倚仗,这让老夫甚感被动。”
南宫鹤闻言立刻瞪眼道:“何止是被动!谁也想不到,瀚辰书院居然能拥有那么强大的阵法,唬住了各族,让我等好不容易造成的局面,偃旗息鼓不说,还给我们造成了莫大的灵石损失,实在可恶!”
“南宫贤侄此话不假,造成这种局面的无非是三个人。庞古、轩辕龙和那个李修小子。就是这三个人让我们的出招无力可使,不见成效!”江不匪道,“灵石的损失虽大,但如能除掉这三人,最终我们依然可以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还是稳赚的买卖。”
南宫鹤越发忿然道:“要没有江老先生你方才答应的灵石上的帮助,我和嵩阳根本无法给家族交代,我南宫鹤并非不识好歹的人,你想让我怎么做,只管直说,力所能及的事我绝不推辞!”
“南宫贤侄误会了,老夫并没有任何事情让你去做,夜深了,你们都早些回去休息!”江不匪下了逐客令。
南宫鹤还想说话,被嵩阳鹏制止了,二人离开了一横楼。
原来这二人深夜来与江不匪会面,正是因为那场赌战造成的巨大损失,隐族虽有富甲一方的财富,但这二人实际上和轩辕龙的性质差不多,都是被流放出来的人,区别是南宫世家和嵩阳世家的老一辈在隐族的长老会有实权,故而能给二人便利,依然可以打着隐族的旗子行走四方。这二人相比江不匪,华先生还有二号等人,不说武力方面的调动,财力方面那当然是远远不及,那场赌战的亏损他们根本填不上。
追债的一旦找上门来,恐怕就要拼命了,能不能敌得过债主另说,重要的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姓江的和那姓华的都是同一路人,老奸巨猾之辈!眼下只能靠我们自己,才能挽回损失,不然,今后恐怕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那些人坐在一起!”嵩阳鹏显然是个明白人。
“你是说,趁庞古落单,我们……”南宫鹤话到此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嵩阳鹏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做这个出头鸟,斩杀此人,立下大功,才能在事成之后分一杯羹,如果做不到,留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路?南宫鹤没有问,他并不是傻子,只是容易意气用事,被冲昏头脑,有些时候才会失了方寸而已。
如果做不到,不是死路,就是卷铺盖走人,今后这瀚城哪里还会有他二人的容身之处?
九道街,在偌大一个瀚城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知名的地方,不然李四郎的母亲李玉娟不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隐居,靠小磨坊营生那么多年。这是瀚城为数不多的贫民区,瀚辰书院打造瀚城,这里仿佛是被遗忘的地方,格格不入,只有本地人才会熟知这里的地名,原本叫老墙区,后来瀚城几番大扩建,有了个新名字,叫做北巷木房区。
九道街就是北巷木房区的第九个巷子的小街道,往更里边走,周围都是小木房群,越发破败不堪,泥泞的小路,低低矮矮的房棚,一眼望去参差不齐,显得格外拥挤,一片颓败。
据说这里面住着的很多都是原住民。
这些原住民当然都是没法修仙的凡人,穿街过巷时常可见衣衫褴褛的老弱或容态消瘦的妇孺乞食,冻得瑟瑟发抖。像李四郎那样的家庭,可以说是北巷木房区的富有人家了,毕竟李玉娟再如何狠心,也不至于上街乞食,这是一位元婴后期的三灾强者的最后底线。
北巷木房区之外仿佛就是另外的世界,一代代下来,将这里压缩得越发贫困。
但奇怪的是,瀚辰书院却像是又并没有完全遗忘这里,居然在这里还修缮了一座园子,名叫“婆娑园”,婆娑园里居然还有着一座九层的高塔,名叫婆娑塔,据说,那是一座演法楼,好像还有一个守塔的孤寡老头子在看门。
但这座演法楼却很少有人来光顾。
修仙之人才用得上演法楼,演法楼里有乾坤,能够修法,也能斗法,每一层都不同,收费的价格当然也不同。但问题是只要是修仙的人,谁不要点面子,所以哪怕是现如今的龙蛇混杂的瀚城,婆娑园依然冷冷清清。
婆娑塔依然是落满了灰尘,结满了蛛网。
庞古已来到婆娑园。
看门的孤寡老头居然在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守在塔前。
庞古走到婆娑塔前,那孤寡老头只看了他一眼,就回过头去,好像不认识庞古一般。
事实上,这孤寡老头已经很久没有来婆娑塔这边了,他一天能做的事情不多,就是两餐饭,一壶酒,闲来无事就是在园里散散步,走一走。从来没有人见他扫过地,但只要进过婆娑园的人就会发现,除了那座塔又脏又破,园子里倒是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