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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浪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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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坚持自己不是贾华拓,德志只好放弃,他说:“那是我搞错了。哦,我是dashing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在虎坡村做饮水项目。”

    那人说:“欢迎欢迎,早就听说你们的大名,如雷贯耳,今天才见到面啊,幸会幸会!”

    那人接着说:“我父亲是贾华拓,我不是,我是他儿子,接了他的班,在村里给村民看病,混口饭吃,哦,对了,我叫贾忠金。请问您怎么称呼?”

    德志说:“我叫姚德志,叫我小姚好了。”

    贾忠金说:“听说你们有两位,还有一位呢?”

    德志说:“还有一位稍微胖一些的,叫尹懋,到魏村去了。”

    贾忠金说:“不对不对,是比你还瘦一些的,我看到过,从我家诊所门口走过去。不过,他没和我说过话的。”

    德志说:“哦,你说的是余先生,他比我瘦一些。他在魏村做项目。后来的一位姓尹,去魏村给余先生帮忙去了。”

    贾忠金说:“哦,是这么回事啊。难怪,那个姓余的在村里出现过两次再也见不到了呢。”

    德志说:“是啊。以后他还会来的。”

    贾忠金说:“对,要到项目验收的时候,他也许会来一次。”

    贾忠金对来看病的村妇说:“到里面来一下。”

    那村妇进了屋,德志在外面等。听到贾村医对村妇说:“把衣服脱下来吧。”

    德志看不到,只听得到,心想,村医想干什么,让人家脱衣服?不过,也可能是常规检查,没什么奇怪的。村医务室条件差,房间不隔音,里面说话,外面听得很清楚。

    没过多久,贾村医先出来,坐在那里开处方,记录,面前桌子上摆了几大本笔记本,把病人的病情和就诊情况做了详细的记录。

    贾村医问:“姚先生,您找我干什么呢?”

    德志听这位村医的问话,很觉得奇怪,村医的年龄看起来比德志大许多,还用尊称“您”,看来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德志说:“我是您的晚辈,应当用‘你’就可以了,不必客气。”

    贾村医说:“我们用惯了‘您’,这是归州特有的方言,大小通吃,老少皆宜,没有什么,人和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年纪大小问题。”

    德志说:“我想您肯定是有文化的人了。我弄不清楚为什么宫支书要说您就是贾华拓?”

    村医说:“这和他的生活习惯有关吧,整天喝酒,把酒当水来喝,肯定会出问题的。过去,酒应当是一种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消遣娱乐的。难怪宫支书很喜欢下乡,走东家跑系家的,多少能混口酒吃。”

    德志心想,原来宫支书掉牙齿和思维迟钝的玄机在这里。酒是穿肠的毒药,时间长了,容易养成酒精依赖,也就是成了瘾,不容易戒掉了的。

    那个村妇出来,一边走,一边系裤子,看来,是妇科病。村里得妇科病的村妇不少,这个和男人有关系。得病的家庭不是非常缺水,是没有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如果讲卫生,就会想办法去弄水回家来洗。洗干净了再同床,可以减少疾病的发生率。

    贾忠金给她开了药方,村妇拿了,然后在贾村医那里拿了一些药。村医跟她讲了一下怎样服药的方法。村妇没有给村医钱,村医就在账本上记载下来,等到将来村妇带钱了,或者让她老公抽时间来医务室结账。有的是一年一结,有的是一个季度一结,有的是一个月一结,也有的即时结清,概不拖欠。刚才走的那位,极有可能是一年一结帐的。因为妇科病是慢性病,很不容易治好,需要常年吃药才行。

    德志说:“我来,是想请您讲课的。”

    德志心想,这个挺搞笑的,让村医给村民讲课,大家都注意了防病,都不生病,村医赚谁的钱呢?村医还不是就像开棺材铺的,咬得牙关咯嘣咯嘣响,就是恨人家不死。

    德志不指望村医贾忠金很快答应,没想到贾忠金说:“哦,讲课?跟谁讲课?讲什么内容、什么课题?”

    德志说:“就将一些常见病的预防知识,比方说,普通感冒、乙肝什么的。这里的常见病是什么?”

    贾忠金说:“这个......这个......不好说,按说,常见病就是伤风感冒的较多,乙肝的没怎么听说。你让我讲普通感冒吗?”

    德志说:“其中有一个课题就是讲这个的。您看还有什么补充?”

    贾忠金说:“没什么补充了。干弄农活儿的多,常有人说身上疼痛,可能得了关节炎的较多。我想跟村民讲讲肩周炎、膝关节炎,他们大多数是中老年人,年轻人在外打工的比较多。”

    德志说:“那很好。就这么办。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贾忠金说:“我的时间有很多,随时候命,要等你们那边的安排了。如果能组织好,随时都可以去讲。”

    德志说:“那没问题。我还是要和宫支书打个招呼再说。您方便的话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如果那边说好了,我好给您打个电话,您就先准备,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贾忠金说:“好的,没问题。我的父亲名字叫贾华拓。万一你打电话到我家,我不在的时候,就是我父亲接的电话。我的母亲已经去世。现在,剩下我父亲一个人在家。不过,他耳朵好使,眼睛不花,在家听听电话,传达一下消息也很好。”

    德志抄了贾忠金的号码,然后笑着说:“哦,我记住了,您父亲名叫贾华拓。”

    贾忠金说:“是的,我跟宫支书是同班同学,他有时候故意说错,不是酒精中毒。我父亲贾华拓在附近十里八乡都很有名,经常出诊。”

    原来,宫支书和贾忠金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在上学的时候,都看上了一位姑娘。宫支书精明,又勤快,常在姑娘面前表现表现,但是,那姑娘不太领情。相反,她看上了温文尔雅又是中医世家的贾忠金。贾忠金很重视写情书,常写些小诗在纸条上,抽空递给那姑娘。姑娘一个字都不回。

    宫支书擅长写报告,特别是公文类的,很在行,也写情书给那姑娘。那姑娘索性都不回,让宫支书日里夜里地空想,不得其故。

    宫支书出身贫农,贾忠金不是,从医的,先祖都是,悬壶济世,手里多少有些钱,就被认为是小资产阶级,算是自由职业,在“特殊时期”的时候,虽没有挨整,可是,还是受到了影响。宫支书写材料,举报贾忠金说他羡慕腐朽没落的资本主义生活方式,材料很有分量,洋洋洒洒竟然有上万字,学校领导看了材料,有些害怕,怕牵连到自己,就让贾忠金回家请家长,交代问题,写检讨。

    贾忠金被冤枉,怎么也不会想到起因是那位姑娘,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世间最痛恨的事情。贾忠金还在恋爱中就遭遇到如此横祸,被停课回家反思。那时候,上课已经不正规了,落下功课,也不是丢人的事情。但是,这事让贾华拓知道了,他可不这么想。

    贾华拓文字功夫十分了得,将此事写给县革委会,革委会主任还算感恩,记起了贾华拓曾救过自己一条命。那时候,革委会主任在没当主任之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祸害乡里。

    有一次偷人家公鸡的时候,被一条蛇咬了,那蛇是去鸡舍偷吃鸡蛋的,两个贼头相遇,强者胜,蛇咬了他之后,半条胳膊肿胀起来,脸色铁青,被送到诊所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了。

    贾华拓偏偏有专治蛇伤的祖传秘方,一剂药用下,他逐渐好转,算是捡回一条命。这蛇毒发作,再晚半小时,一命归西,不是耸人听闻的故事。

    革委会主任看了信,立马派人到学校,带信给校长,还想当校长的话,立刻登门去请贾忠金来学校上课,并且登门道歉。对宫支书停课半年,在家反省,并且让宫支书立刻写检查,全校宣读,公开向贾忠金道歉。

    从这个故事看出,贾忠金靠他老子得到很多荣誉,因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他因祸得福,比以前更出名,那姑娘更是对贾忠金敬佩,宫支书本想凭着笔杆子,整材料让贾忠金就此倒地,永不得翻身,却没料想贾忠金的老子有如此强悍的靠山,他也就从此偃旗息鼓,不敢再打贾忠金的主意了。顺理成章,那姑娘后来成了贾忠金的妻子。

    宫支书喜欢的姑娘最终投入贾忠金的怀抱,宫支书怎能甘心情愿,总要想办法把贾忠金搞垮,但是,又不敢小看贾华拓,直到贾忠金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姑娘之后,宫支书才败下阵来,因为贾忠金子承父业,接过他父亲的衣钵,继续他的行医生涯,在政治上小心翼翼,在医术上精益求精,不管国事,只求治病救人,对宫支书在政治上不构成什么威胁,历经许多变故,贾忠金还算平安无事。宫支书生了两个儿子后,他老婆再也不愿生孩子,就这样,宫支书比贾忠金少了一个子女,人到了中年,再到老年,渐渐熄了年轻时候的火气,慢慢开始学习与贾忠金和睦相处。

    但是,宫支书在骨子里还是很恨贾华拓,当德志问起村医来,他就脱口而出,对贾华拓日思夜想,心里充满的,口里就说出来了。

    得到这个准信后,德志很高兴,加上对宫支书多了一层的了解,对他喝酒也就可以原谅。用来,他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没处发,就拿酒出气,反正喝得麻木了,也就不胡思乱想了,烦恼也就没有了。

    德志此时倒还同情起宫支书来,不过,他在情场失意,却在官场得意,咋说现在在基层组织里是一把手,是基层政权的当家人。那贾忠金不过是一名乡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