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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出发吧。”段苍玥点首,垂眼看到自己身上染了的血迹,非常果断地将外衣给脱了,回到马车上换上另外的衣服,他不想带着血腥味让田洱闻到,更不想让她闻到这遍地尸体的浓重异味。
应了声“是”,段回声马上指挥着存活的人准备启程。伤势过重的本不应该骑马的,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有马车给他们,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撑着继续顶着一身的伤骑马;那十二具尸体一一取下重要的东西或做了记号,被埋在事发挺远的一个凹坡处,掩埋了。留着日后若可以再回来启送回去……
不过,这些都是没有家室的人,其实也没有地方送他们回去,在哪儿死去,便在哪儿重生吧,轮回道上都是一样的,在哪儿都可以前往,希望他们下一世能活得更好。
队伍启程后不久,田洱就醒了,她迷糊地睁了看,对上身边坐着的男人,问了声:“嗯,出发了?”却没有要起来的打算,朦胧的双眼尽是困盹睡意,仿佛下一刻便回重新睡回去。
脸上含着问雅的笑容,“嗯,时间尚早,你再睡会吧。”轻轻地揉着那柔顺的青丝,亲昵的举动那么的自然,就像二人根本就是彼此深爱着的两相情愿的壁人,眼里尽是柔情。
眨了眨那未完全睁开的眼,田洱带着浓浓的睡意“嗯”了一声。枕着耳边的那只修长温热的手,闭上眼继续睡了。被田洱那地意识的举动怔了下,最后露了笑并没有抽回手,任她像只撒娇的懒猫儿枕着,看着她那淡淡的,带着天真无邪的睡脸。段苍玥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在改变……不,已经改变了。
也许,他总能补偿,那一段空白。
马队行得并不快,除了田洱那孱弱的身子受不得颠簸之外,那些受了伤好几次差点从马上跃下来的影卫,根本就是凭着最后的意志在撑着。有些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所以拉慢了行速。
一整日,终于让他们在一处山凹之后找到了人家,只有寥寥的十来户,而且分散得十分的疏远,段回声很有办事能力,信了个舍院子。让所有人可安顿下来。而那一家人为了给他们让出空间,晚上都搬到邻居家去睡了。在离去前给了这帮可怜遭遇山贼的人做了晚饭,尽和是些粗茶淡饭,已尽了他们的心意了。
待那一家人离开了舍院之后,段回声这才让人一一检查过饭菜与水都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让他们多少进食一些。也好补充体力。田洱是昏睡中被抱到舍院里的一间房内的,床上用的被褥都是自马车上取下来自家的。农家那些用不得。
被搬动,田洱终于还是醒了过来,反正也到了用餐时间,段苍玥便不再逼着她继续睡了,用段回声端进来的热水给她擦了脸,漱了口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送进了特别做好的饭菜,看了眼离去的段回声,田洱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唤住了他,“回声,你过来。”她的忽然出声,连扶着她坐到那板桌边的段苍玥也微微怔住,都不解地看着她。
再疑惑,主子唤到了名字,也不好视若无睹,段回声颔首来到桌边等着田洱的吩咐,谁知田洱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了手,直接就捏住了他的手脉,惊得他险些就反手给一击了,那是本能的。
也幸好他控制住了。
“别动。”田洱声音虽然没那么喘,但却是很无力的,这举动已让她有些脱力了,若他还反抗一下那她就可以直接倒下去来得干脆了,静着心把了脉,田洱这才松了手,“伤得不算重,便是置之不理,会恶化。”田洱没有抬首去看他,而是转首对上一脸温和的段苍玥,“是出事了吗?”
她仍在假装不知道半夜的事。
“不,只是他进村子时处理得不好,被村民误会不小心伤了……”
“别骗我了,他受的是受内,手臂上的外伤很深。”不可能是一般村民所造成的,他以为自己是没脑子的吗?村民再凶恨也不会真拿刀来伤人,更没能力给高手制造内伤。
“把药弄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他们这样随便包扎不但好得不快,还会对伤造成负面影响。
没得办法,段回声心想着这主子可真冰雪聪明不好敷衍,一面看向一边的真正的主人,得到他点首之后,这才道了谢,退出去取来专门的药箱。每次出门这些都是必备的,可以没有食物,但绝对不可以没有药物,因为那绝对是救命用的。
田洱有自己的工具,都是随身带的,因为非常精致小巧,带在身上并不碍事,段苍玥就没有剥夺走。这会儿又用得上了,其中没有受伤的人在边上帮忙端水拿物,伤口果在很深,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处理,只是拿块布死死地包扎住而已,整条手臂都紫青了,这样下去估计要废掉。田洱无奈地叹口气,动作虽缓慢却十分的熟练,没一会额上渗出了汗的同事,已经两手是血地处理好了,最后包扎实在没力气,就交给那在边上帮手的影卫,想必是段回声的属下。
一切安好,还服了田洱给的专治内伤的药丸,段回声深鞠躬感谢田洱,田洱连洗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段苍玥在边上帮着她清理,她浅浅地笑了笑,:“……你也是为了何护我……”何护和圣女一模一样的假圣女。
垂眼看着认真帮她清理的男人,他一直不出声,大约也知道即便是举止也没用吧。
“扶我出去吧,我闻到外面有好些人吸息很薄弱。”如果她不医救,估计挨不到明早。
没等段苍玥拒绝,那刚刚才治疗过后的段回声“噗通”一声下跪了,为他的那些属下们。这下,段苍玥就是想拒绝反驳也没办法了,无奈下只得将人抱起,往外面去。
过伤过重的,已昏显的有三人,其他的都只是在硬撑着,许多神智已有些不清了,重伤者先治,他们全被安排在小院正面的厅里,只有那一间屋子最宽敞适合治疗。
没有搬过来高凳,段苍玥直接一直抱着田洱,配合着她的举动,看着她本无力的双手不知何来的力量,十分镇定地帮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者处理着。这些人的伤,没包扎好还骑了整整一日的马,伤上加伤,看得田洱心都揪住了,很难想象这些人是怎么挨过来的。
让只有轻伤才拿着药丸喂给重伤人员,昏迷过去或是已经没多少神智的就是确灌都得让他们服下,那有镇痛和治疗的药,是她从白清酒那里强行要来的。她虽然医术可以,但却不会制这种神医的药丸,毕竟她认得的中草药并没有白清酒多。
昏死过去的那几名特重伤者,几乎是被田洱开膛破肚地折腾着也没一点反应,若不是田洱还认真地治疗着,旁边的人都人以为那些人其实已经断气了。
太过孱弱,田洱治好之后,指着一边帮她穿着线的人,“你来帮他缝上。”说着把那人的双手泡进边上的那大半碗酒里,先消毒再做。被指挥的人一怔,堂堂七尺汉子也慌了审,让他、他来缝?
瞪他一眼,“还愣什么,快点,不然一会他的血就要流光了。”虽然她已经尽可能地封住了伤者的大血管,但皮肉上的各种小血管一会药力一过就得暴血管了。
“呃……是!”被瞪眼,那人赶紧回神,将本是为田洱准备的东西拿在手上,咬着牙头一回做这种事。而田洱没有去管他会不会,做得好不好,马上就开始救治旁的重伤员。
是刀剑伤还好,只要知道地方她就可以治得了,只是有些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别说她此时身体完全被自己的药给封住了一些感官,就是身体健康时也不能完全地能感应得出内脏何处受伤,何处严重何处不那么严重。
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高科技给她往这些人身体上照显出来。
其实田洱已经到极限了,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开始喘气了,现在是越喘越严重,抱着他的段苍玥是花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人让自己强迫她停下来。心疼地看着她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看着她实在撑不住之后,自己吃下一颗丸子,才稍稍恢复了些,看着她对着自己一个安慰的笑容,段苍玥那种无能为力挫败感深深地刺痛着自己。
“再歇一会吧。”还有五个,都是严重的内伤,看她为难的神色,段苍玥就知道她可能是没办法了,即便有大约是十分伤神劳累的,她此时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下去了。
喘着声,“……呼、呼……不、不碍事……”她此时连抬手摆摆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没办法时,她转向一边帮着当初手的段回声,“……可、可不可以……抓条蛇来?什么……蛇都……可以。”只要是蛇就行了。
重重地颔首,“马上就回来。”抓蛇这种事,这些学长期在外生存的人自然是懂的,而且这里是村户,找蛇窝对他来说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