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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降没有能力解答刘芒心中的疑惑,但是却有办法让她快乐。
在他看来,刘芒遇到的问题是每个经历成长的人都必须面对的,当自我一直坚持的信条和这个残酷的世界碰撞之后,总会撞出那么一些火花,这滚烫的火花溅到身上,当然会被灼痛甚至受伤,而人们能做的,便是认真体会这痛楚,然后在这痛楚的磨砺下不断的成长——人们没办法阻止这些痛的来袭,但是却有权力决定自己的态度,与其流着泪默默的疗伤,不如为迎接这风雨后即将到来的彩虹——尽情的欢笑吧!
将刘芒劝慰走了之后,莫降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进了自己的房间——毕竟两个人不是真正成婚,当初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过错,在周围又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过分亲密的好——莫降不反对自己拥有美好的爱情,但是现在既然如履薄冰,过着如在刀尖上跳舞一般的生活,还是克制一些吧。
可当他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却发现韩菲儿正安坐在自己屋内书桌前的椅子上!——怎么可能?自己刚才明明亲眼看到,韩菲儿是进了正房的!
“那边,有一个暗门。”韩菲儿用手指着屋内的西侧墙壁说道。
莫降顺着对方所指望去,的确看到有一个单门形状的痕迹,而那痕迹,明显是新刻的——再想想自己被韩菲儿摸去的那一柄匕首,莫降顿时明白了——什么有一个暗门,明明是你刚刚用匕首挖穿墙壁,私自开了一扇门嘛。
“这三间房,本来是相通的。”韩菲儿却解释道。
这一点莫降也知道,因为他昨天晚上就仔细检查过,这三间房本来应该只有一个门,也就是韩菲儿所住的这一间的那两扇门,而东西两间,本来是中间屋子的偏房,自然是相通的,可能是后来为了增加房间,特意用木头把内门堵死了,再在两间偏房各开了一个向南的屋门——如此一来,一间变三间——可能早些时候,这个相府内的仆人更多,排房数量不够吧。
莫降忽然问道:“为什么挖开?如果别人进来,还以为咱们迫不及待要在一起呢。”
“这样的话,如果有突发情况,更方便我们行事。”
“方便什么?”
“我的第一任务,是保护的你安全。”韩菲儿顿了一顿,还是很直白的说了出来:“而且更容易让外人相信我们的恋情正热。”
“的确,而且这样也很好,你不是爱夜行么?现在住的近了,以后你夜行的时候,我也好帮你掩饰。”莫降想了想说道。
“短时间内,不会夜出。”
“敌人提防之心正重,小心些也是对的。”
“托克托昨晚的态度很是奇怪。”
“你也认为托克托是刻意阻止咱们继续深查的?”
“他,或者有人授意于他。”
“嗯,但是这一次很有可能能查到有关‘十三羽翼’的蛛丝马迹,如此突然被人叫停,我心有不甘啊!”莫降握握拳头继续说道:“不行,现在绝不能放弃!”
“你的任务是潜伏在‘红右相’身边探听情报。”
“这个自然不用提醒,可是一旦触及‘十三羽翼’,第一任务就应该自动转换,不是么?”莫降看了韩菲儿一眼继续说道,“喂,我怎么感觉,你才像上司,我反而像个小卒了?”
“建议而已。”韩菲儿淡淡说道。
“建议接受。那我能不能也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让我看看你的脸——啊,你别误会,只是共同作战这么长时间了,我都不知道你长的什么样子,万一敌人找人冒充你怎么办?单凭一个下巴,不,还有一个嘴巴……”莫降渐渐住嘴了,因为韩菲儿缓缓的将长长的刘海撩了起来。
顿时,似有一抹明媚的阳光,照进了屋内,映亮整个房间,映亮了莫降的心房。
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完美的将冷艳和妩媚结合到了一起。
“柳弯淡眉墨描轻,杏剪漆瞳秋惊鸿,瑶鼻樱口缀玉卵,蔷薇亦能压倾城。”莫降忽然想起一个sāo包友人写的一首歪诗,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而韩菲儿也只是让莫降看了一下,便放下了那长长的刘海,没有对莫降的那首狗屁不通的歪诗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如此一来,屋内又重回黯淡。
“你我身为暗子,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莫降点点头肯定道:“不过现在我可以确信,即便对方想找个人来冒充你,也是不太可能的了。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韩菲儿有些不明白,这个顶头上司今天的问题怎么就如此之多?难道真如世间流传的那一句话“领导和部下的根本区别,也仅仅在于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所说,这单单一张普通的椅子,真的就有如此的魔力么。
“你既为前御史大夫之独女,为什么会流落街头,和大都城内黑道有那么深的牵连呢?”
“我的外公,曾是角龙帮帮主。”
莫降闻言一愣,然后对组织头领‘黑将’调配人才的能力大加不满:一个有如此关系网络的人才,竟然让她来当我个人保镖行护卫之职,真是大材小用了。如果是我,定然让这韩菲儿领大都城全权指挥之责——好钢就应该用在刀刃儿上么。
莫降忽然问道:“你现在还和角龙帮有联系么?”
韩菲儿表示肯定:“很多情报就是他们送进来的。”
“那好,请他们找一个人。”如此资源,莫降怎能弃之不用。
“谁?”
“白狼,张凛!”
韩菲儿默默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才淡淡问道:“找他作甚?”
“杀一个人。”
“你还是不肯放弃调查?”
“当然,毫不容易嗅到‘十三羽翼’的气息,怎么能轻易放弃?”
“刚才你说‘建议接受’。”
“是啊,我没有违反诺言啊,我会一直潜伏在托克托身边;但是,我可以让别人替我去杀人,而且,还是组织外部的人,这没有什么不妥吧?”
“白狼不是杀手。”
“你可以让手下宣扬,要杀目标曾宣称他才是大都武力第一。”
“白狼不会上当的。”韩菲儿十分肯定的说。
“你很了解他?”莫降对韩菲儿的肯定很是奇怪。
“算是吧。”韩菲儿的回答模棱两可。
“乖乖,不得了啊。”莫降抚掌而笑:“我越来越觉得‘黑将’是个十足的蠢货!”
“嗯?”
“这大都城第一暗子,应该让你来做啊。”
“‘黑将’试过,但是托克托没有中计。”
“美人计?”莫降很容易的猜中了答案。
“嗯。”韩菲儿没有犹豫就给出了回答。
莫降则有些诧异,“对于自己成为计策中任人摆布的棋子,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反感么?”
“国仇家恨在先,容不得个人情感。”
“这也是你加入组织的原因?”
“嗯。”
“我倒是觉得。”莫降注视着韩菲儿说道:“你完全没有必要只因为仇恨而活着。”
“……”
短暂的沉默之后,韩菲儿站起身来,看来是要返回自己的房间了。
莫降忽然说道:“喂,我还有一件事。”
韩菲儿悠的站住,低下了头,似乎是在想,自己明明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降当然不知道韩菲儿的心理活动,只是十分正式的说道:“我的匕首,能不能还给我?”
“我没有武器。”韩菲儿扔下一句,然后走到墙壁前面,轻而易举的移开了那块“木门”,随着“木门”合上的声音,消失在莫降的视野之内。
“喂喂,什么叫你没有武器?就算你没有,你也不能抢我的啊!喂喂喂,那匕首可是我的防身利器……我命令你还给我……我刚才说你当大都城暗子第一是开玩笑的……这玩意怎么打不开……大姐,您行行好吧,没有匕首在枕头下面我睡不安生啊……”莫降费了半天力气,却是没有能将那块木门弄开,显然,在韩菲儿的屋内,对方肯定设下了某种机关……
接下来的几天,相府内很是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莫降这边过的也算是相对平静,只是要天天面对韩菲儿这个冷漠的像块坚冰一样的下属,让他充分领悟了“带刺蔷薇”的“只可远观不堪折”的真谛所在。另外,两人讨论了很多次,却总是不能在“是否针对‘十三羽翼’继续调查下去”一事上统一意见。
这时,组织头领‘黑将’传来密令——“将派‘黑左马’赴大都就‘黑左车’发现的蛛丝马迹展开调查,‘黑左车’专心潜伏在‘红右相’身边,不得妄动!”——措辞如此严厉的指示,也算是终结了莫降和韩菲儿的争论。
莫降只好改回平ri里的模样,平时在托克托跟前侍候着,偶尔和管事刘芒谈天说地,闲来无聊和德木图斗斗法,实在闷的慌就去和一干汉人奴隶插科打诨——顺带说一句,经过这一次风波,莫降和众位汉人奴隶的关系较之平时亲近了不少。总之,大家的生活,表面上又重新归于平淡。
重归平淡的生活很是枯燥无味。尤其是众人可以赎身重获ziyou的美梦被毁灭之后,他们显得更加无聊。于是他们就要找一些有趣的事情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一个值得关注的事件:韩菲儿的一头秀发仍然没有全部梳起来挽在脑后扎个妇人髻——那就说明她还没有和阿丑圆房行周公之礼,当然也有可能二人早已礼成只是不愿公开;可是又有人发现阿丑的屋内开了一道暗门和韩菲儿的房间相连。这说明二人虽然在白天不入一门,但是晚上终归是要住到一起的……可是如此一来,韩菲儿仍然以长长刘海遮住半张脸就值得玩味了,到后来,流言甚至发展到阿丑有隐疾不能行人道的地步……
这时候莫降终于站出来辟谣:“大家也该想到,想要彻底拿下‘带刺蔷薇’终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凡事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嘛,现在不是就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而且还在房内开了暗门么。能走到这一步,就足以证明我阿丑的魅力。至于所谓隐疾,只是某些人出于嫉妒恶意中伤罢了……什么,你们不信?那就拭目以待,用事实说话吧……”
转眼,已经是八月时节,莫降原来居住的那个独屋门前的桂树开花了,虽然被大火毁掉了半个树冠,可那棵桂树还是顽强的如期绽放!半个树冠被繁星般的点点金黄缀满,香气四溢,整个相府西院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浓郁的桂香。
八月初二晨,莫降受托克托的指派,和管事拉图在西旁门迎接一个客人——那个传闻曾经在六月底弑杀金师的书生,终于还是被托克托救了下来,今ri就要到相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