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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瓷小碗内，从一滴，再到慢慢铺满整个碗底，一直到隔了几息过后再没有血流出来，青鱼这才把针拔出来。
“段大夫，这就……”
没等周泉说完，就见对方把针反方向甩了一下，接着再次消毒，换了个地方又扎进去，他没说完的话也跟着咽了回去。
还是闵太医轻声提醒道：“大公子头颅内的淤血其实一共有三处，最后一处不大，连我都没有诊出来。此番，要扎上三针才行。”
周泉深吸一口气，把激荡的心绪使劲压了压。
等到三针全都扎完，白瓷小碗内已经收集了小半碗淤血。
青鱼给伤口做好包扎，又清理完引流针，然后自然而然地收到了自己药箱里。
这东西要让她去找地方打造，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能做得这么好的。
闵太医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到底没有说什么。
至于杨泉更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全副身心都在刚刚做完手术的儿子身上了。
“段大夫，闵太医，这淤血既然已经被引出来，那松儿他何时能够醒来？”
青鱼合上药箱又把了把脉，接着又让闵太医把了把。
一老一少对视片刻。
青鱼：“快的话，三天内。”
闵太医：“慢的话，七日内。”
杨泉搓了搓手，几个月都等了，还怕这几天。
作为整个扬州府的指挥使，他手头还有不少公务，确定手术后的大儿子没有生命危险后，就换了官服匆匆前往官衙。
青鱼在他走后也利落收拾药箱回了住的院子。
前面的手术说简单也简单，但只不能出一丝差错这点，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回去洗洗就睡了。
直到到了用饭的时辰才被叫起来。
情况比较乐观。
第二天晚上青鱼睡得正香，就被给她守夜的小丫鬟叫了起来。
小姑娘一脸激动，“段大夫，大公子醒了！”
青鱼残留的睡意顿时消失，起身洗了把脸套上衣服就往隔壁院落走。
等她到的时候，杨泉和闵太医都已经在了。
“段大夫，我儿醒了，但不知为何，说不了话。”
青鱼走到床边，就见躺在床上的周大公子睁着眼睛看过来，张了张嘴，但没能发出声音来。
她伸手，伸出三个手指头，“这是几？”
周松：“……”
一旁的杨泉和闵太医：“……”
青鱼看着他做出来一个‘三’的口型，又问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之类的问题，确定了不是语言系统出了问题后就松了口气，“应当是淤血压迫了用于发声的经脉，再修养两天看看。”
亲眼看见已经被周太医判定只有两个月寿命的大儿子醒过来，周泉现在是半点不质疑青鱼的医术了。
至于人太多年轻，就不兴这世上有天才吗。
他好运，刚好碰到了。
至于暂时说不了话，能醒来他就谢天谢地了，就算以后也说不了话，他也只是有些遗憾，不会有太多绝望了。
只不过到了次日，青鱼从住的院子出来，就敏感察觉到这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等到看到每日雷打不动例行来探望大儿子的周泉，更是挑了挑眉。
负责的病人一夜过去没什么问题，那这位绷着一张脸，应该也跟这没什么关系了。
等杨泉走后，青鱼就朝一旁老神在在整理脉案的闵太医看过去。
相处了这么些天，一老一少也算是忘年交了。
接收到小丫头看过来的目光，闵太医摇摇头叹口气，轻声道：“家宅不宁啊！”
青鱼：“……”
懂了！
人没醒的时候，一切正常。
这人刚醒，就家宅不宁了。
其中缘由，简直不要再好猜。
这跟专门来治病的大夫没关系，青鱼就算已经猜到了，也只当不知。
大户人家势必不缺上好的药材，再加上周泉对大儿子有所愧疚，更是不惜代价搜罗了不少有价无市的药材。
原本青鱼估计人能好起来怎么着也要两个月，这才一个半月过去，周松除了脑袋上的头发还没长好，发声也恢复了正常，整个人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了。
青鱼准备请辞。
周松穿着一套簇新的蓝色锦袍走过去，“不知段大夫可还有要叮嘱在下的？”
青鱼把药箱盖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周大公子这几个月在床上养得有点过好，现下身体已然大安，该考虑一下减一减赘肉了。”
周松：“……”
他脸上的肉控制不住抖了抖，“不知段大夫什么时候说话能更委婉些？”
“忠言逆耳。”
闵太医：“哈哈哈！”
他这段时间在一旁倒是能多少看出来一些端倪。
段青鱼这丫头虽说是大夫，但也是个正值好年华的姑娘家，相貌亦不输京城贵女，更兼之多了一份大家闺女所没有的洒脱和悠然。
再加上周大公子醒来后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对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有所好感也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明眼人也能看出来，青鱼这丫头也不是个会耽于情爱的，要不然平常嘴巴也不会这般毒了！
“我要去跟指挥使大人请辞了，周大公子保重！”
周松怔怔看着佳人倩影头也不回潇洒离开，直到被闵太医拍了拍肩膀。
“周大公子，那是翱翔九天的苍鹰，注定不会为人蜗居于一方小院。”
“……多谢闵太医，我，晓得。”
拿到一万两银票的酬劳，青鱼在周泉的目送下，脚步轻快地走出指挥使府的大门。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道背影总有些迫不及待。
青鱼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虽说治疗好一个重伤的病人确实很有成就感，住在府里也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但不怎么自由也是真的。
果然，还是外头自由自在的天下更适合她。
不过她要离开指挥使府的消息没有提前递消息回去，也没想着让指挥使府的人送，这下只能一路走回去了。
“姑娘！”
青鱼脚步一顿，抬眸就看到直接骑马赶来的陆回。
“姑娘，于娘子要生了！”
“马给我。”